又过了十几天后,江湖上传出来一个惊天的消息: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杀手堂”一夜之间被连窝端了,总堂分堂全部在同一天晚上被消灭的一干二净。江湖上谣言纷起,有的说是被蓟国皇室所灭,有的说是被不知名的势力所灭,总之是什么样的谣言版本都有。
风照与月明坐在太子府的荷花亭上边下棋边观景,杀手堂在延京的分堂是孑孓带了留在宁郡王府的死士端掉的。看着满池的荷花,风照平日里冷毅的面容难得的有了丝平和宁静的神态。今日巳时他收到了荆由的飞鸽传书,告诉他一切顺利,只是杀手堂堂主不知所踪,拿了信就来到月明的太子府。而月明也告诉风照他的暗探打听到蓟国在得到杀手堂被端后曾派兵前往杀手堂总堂清理现场。但是没有打听到蓟国皇室对于杀手堂被端后的反应。二人彼此相视而笑。
时间转瞬而过,已是到了年底,各国已经开始准备朝贺的东西了。虽是冬季但是南方的天依然温和如春,延京城热闹非凡,人们争相购买者过年用的东西。这日长若瑨将二人传唤到勤书殿命二人做好准备虽时前往江丽与西吴,最后还特别叮嘱风照不许带瑶铃前往江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月明看着一脸黑气的风照难得地笑的灿烂无比。
回到郡王府,恰好看见岚烟兰草在木棉树下给瑶铃洗头,三个女孩子笑着玩着,水花溅了一地,躺在摇椅上的瑶铃,一头黑发如同瀑布般垂在椅后,岚烟手里拿的木梳,兰草负责淋水看见风照进来岚烟兰草立时收敛笑容,变得严肃拘谨起来。风照走了过去接过岚烟手中的木梳,轻轻的给瑶铃梳着,瑶铃手里拿着钗头的珍珠钗,举过头顶迎着太阳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阳光洒满了小院,木棉树的光影斑斑驳驳的洒在了瑶铃的身上,看见风照瑶铃笑着问:“我的珠钗好看么?”风照拿过珠钗看了会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将手里的木梳又递与岚烟,迈腿去了书房。
等着岚烟兰草给瑶铃把头洗好后,风照手里捏着个物事缓缓走了过来。来到瑶铃跟前将手里的物事给了瑶铃。
"好美的玉钗。”瑶铃惊讶的说道,惹得旁边的岚烟兰草都看了过来。那是一枚极为精致的玉钗,绿的钗身仿若是青翠欲滴的绿竹温和清润,钗头的颜色却是温润的白,被雕成了白玉兰花的样子,旁边还另雕有一朵含苞的白玉兰,绿白相接柔和没有因为色调相差太大显得突兀,雕工极为的细腻精致,形象逼真。瑶铃连忙叫了岚烟:“岚烟给我别上”旁边伸过来一只温润如玉的手,瑶铃知道那是风照的手,她把玉钗给了风照,风照轻挽了瑶铃的发,手法娴熟轻柔一边的岚烟和兰草都感到不可思议。风照从来不束发,他的头发一直都是披散的。拿过玉钗轻柔的钗了进去。将瑶铃的身子扭直了,上下的打量了番。风照的眸子里有一丝惊艳。
“这玉钗是从哪里来的"手拿小镜照着的瑶铃问。
风照稍微的愣了一下,看了看瑶铃,然后又看了岚烟兰草二人,两人知趣的退了下去。看着退下去的岚烟兰草,瑶铃有些迷茫。将一双疑惑的眸子看向了风照。
过了一会风照轻轻说道:“是你襁褓里的。”瑶铃手里的小铜镜啪就掉在地上,整个人就怔怔得了。
看着瑶铃痴呆的模样。风照轻揽了瑶铃的肩头说道:“这是我在你的襁褓里发现的,可能是你的母亲留给你的。原本想着等你及笄后给你,可是想着我和月明就要去西吴和江丽了。这块玉是非常罕见的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拥有得,江丽以产玉出名,所以给你带上,或许到了哪儿可能查到点什么。”
很久,瑶铃将头上的玉钗摘了下里,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着。母亲,多么遥远的一个称呼,她曾经多少次的幻想过母亲的模样父亲的模样,曾经怨恨过他们什么线索都没有给自己留下。现在小风拿出了这么贵重的一枚玉钗,她曾经想着父母可能是穷人没有办法养活她了才把她抛弃了,可是看着这枚玉钗,她想着父母不应该是穷人的。
“这枚钗的钗头的玉兰花心那雕有一个小小的吴字,”风照将玉钗拿了过来,修长的手指了过去,瑶铃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果然看到一枚极小的字,是吴字。她仔细的看着,迎着太阳看了又看。
拿过瑶铃手里玉钗,再次轻轻的给她别上。然后看着她美丽哀伤的眸子,柔和的说道:“乖,不伤心,你不是还有我么。”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滚下晶莹剔透。他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任岁月流过,我会陪你一生一世。”他在心里这样说道。
三天后,风照月明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风照走江丽,月明走西吴,因为长若瑨不许摇铃跟着风照,可是瑶铃又不愿独自留在郡王府。二人遂商量让瑶铃跟了月明先去西吴,说好月明办好西吴的差事后带瑶铃到江丽与风照汇合。走时,月明看着一脸黑的风照悄悄说道:“看来你和江丽的七公主还是极有缘的,转来转去终究还是要见面的。"看着一脸得意的月明,风照真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巴掌。早知道就不帮他甩了六公主,心里悻悻然。
月明的马车比风照的马车精细典雅,里面的陈设也要多。可是瑶铃却觉得很是无趣。坐在一边看着面无表情的月明,不由的想着风照,想着江丽,于是又将头上的玉钗摘了下来仔细的看着。
一只如玉的手伸了过来从她的手里拿走了那枚玉钗,瑶铃抬眼看着月明。迎着车窗上的光,月明仔细的研究着这枚玉钗时而沉思时而揣摩。瑶铃还从未见过月明这般沉思的表情。许久后,月明将玉钗递与了瑶铃问道:“这枚钗是那个小子送你的么?”瑶铃摇了摇头。月明的眼睛微眯了一下,“是你打劫来的?”他再次问道。瑶铃不知道月明对玉很有研究,听他这般问,就扭了头,不理他,许久才轻轻说道:“小风说是在他捡到我的襁褓里发现的。”月明的脸变了变。看着瑶铃的带着忧郁的侧脸,他轻轻得再次从瑶铃手里拿过了那枚玉钗,又仔细的看了会轻轻说道:
“江丽产玉。西吴产锦,江丽有一座玉山盛产玉石,而江丽的玉雕也是闻名天下。”言罢他清澈的眸子深深地看着瑶铃又接着说道:“江丽最有名的玉雕师姓吴,叫吴湘。”听到吴字瑶铃顿时眼睛里就有了欣喜的光彩,想要说什么却看见月明对她轻点了下头:“这枚玉钗正是出自吴湘之手,在它的钗头上有一枚小小的吴字,这是吴湘标准的雕刻手法。”月明侃侃而谈。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瑶铃正为寻找这枚玉钗的来历而犯愁,却不料月明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她一激动拉着月明的胳膊欣喜的问道:“那这个吴湘现在在什么地方?”
看着一脸欣喜得瑶铃月明平日里淡然的眸子泛上些不忍心,静默了一会他轻轻说道:“十二年前,吴家发生火灾,据说无人生还。”
抓着月明胳膊的双手无力的松了去:怎么会是这样,瑶铃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怎么又会是这样,十二年前,十二年前。心如乱麻。
看着往日里快乐的瑶铃变成了这般忧郁的模样,月明心微微颤了一下,他静静的思索了片刻,他没有告诉瑶铃吴湘是江丽宫廷御用的玉雕师,能够持有这枚玉钗的人十有八九是江丽王室之人。他现在还不想告诉瑶铃这些。
沉默中他拿出了笛子轻轻的吹了起来,这是他新作的一柄玉笛,柔和的白玉制成。前面那一柄为了救瑶铃早已粉碎成齑了。一曲吹完却听到从瑶铃那飘过来一句话:“我还没感谢你上次救了我。要不是你的那柄玉笛,现在怕是没有我这个人了。”她是看见了月明的新笛子就想起了上次遇袭倒下时看到得碎裂的玉片。
月明的眼睛里有一抹光流过,却终是没有看瑶铃。
西吴离延龙也就是十五天的路程,这一日,坐在马车上,月明拿出了一包东西递与瑶铃轻言道:“换上"说罢他转身出了马车的门,站立车头观看四周的景色。车内瑶铃打开包袱却看到里面装有几身衣裙,全部都是侯门千金穿的那种锦衣长裙,都是上等的锦丝制成。她随手拿出一件,颜色淡雅清丽。她拿在身上比划了半天,她是喜欢这样的裙服,可是她却从来不爱穿这样的衣裙,总觉的太累赘,长袍短褂锦带飘飞的,看着都不利爽就更不用说穿着这样的衣服和人打架了。不明白月明为什么让她换衣服,起身出了车门看到站立车前的月明问道:“叫我换了这衣服做什么。”
月明侧目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怕西吴朝堂上的那些官儿,认不出我旁边站立的是打劫过他们的小魔女么?”
听到此话瑶铃的脸色变了变,她当然听得出月明这番话的含义,因为延龙是长家的天下所以她在延龙没有动作。可是在西吴和江丽她可是家喻户晓。月明怕她原有的装扮太招摇才让她换装的。
拿着那些个衣裙她转身又进了车内,许久后她又走了出来站在了月明的旁边。月明侧转了头去看,面容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即转了身进了车门。此时的瑶铃一身淡紫色的长裙,站立车头微风拂来裙裾飘飘,如烟似雾的裙纱缓缓抖动,瀑布般的黑发一半用玉簪挽了一个发髻一半披在肩上,明眸皓齿容颜清丽。就连两边的士兵都不由得看向了她。
看着没有表态的月明进了车内,她也跟了进去大声的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好看还是不好看?”月明的眸子看向车窗外淡然的说道:“把你腰上的七彩锦收了”一低头就看见腰上缠着的七彩锦,她支吾着:“收了放哪?要是和人打起架来再取多不方便。”月明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到她的跟前,伸出如玉的手,手指微一挑就解下了缠在她腰间的七彩锦,收在了自己的袖笼内。“有我在用不着你和别人打架。”不冷不热的撂下一句话。回转身又面无表情的坐了下去看他的书去了。
“死月亮,烂月亮,”她心里暗骂着,她一直称他为月亮太子。
两天后朝贺的队伍进入了西吴与延龙的交接城市——榕城。到达榕城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渐黑,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瑶铃不喜住在官方的驿馆里,嫌那里面都是无趣的人,于是月明吩咐队伍一律进入驿馆而他和瑶铃则来到了城内唯一的一个的客栈住了进去。
还未进客栈的门就听见一阵吵闹,只见店老板与两个小二撕扯着一个中年男人从客栈内走了出来,在他们的后面还跟有一个十三四岁的身着藕荷色布衫的女子手里提着包袱满眼的泪水嘴里支支吾吾的却是什么也说不出,那个中年男人双眼紧闭脸色潮红,像是没有了知觉。看着店老板和那两个小二将那个中年男人仍在了门外,那个女子急忙跑上前在雨中踉踉跄跄的扶起那个男人,嘴里吱吱呀呀的喊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清。
看着眼前的一幕瑶铃的脸微微泛红手不由得又朝腰间摸去,却发现腰间的锦包和七彩锦都被月明收了去。一双美丽生气的眸子看向了旁边面色淡然的月明。月明用眼睛示意她不要生气。
客店的老板看见一身锦衣的月明与瑶铃马上换了笑脸阿谀得问道:“两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月明点点头,老板忙伸出一只手作了个请的动作。月明却是未动。客店老板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二人。
此时月明走到那个女子面前,轻问道:“你可是没有钱住店了?”雨丝中那个女子吃力地扶着身边的中年男人抬起眼看着月明,努力地点点头,月明没有言语转过头看着客栈老板,眸子有着冰洋的冷气,客栈老板看到月明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害怕支支吾吾说道:“他父女两住了十天了,而且现在他哪个爹眼看就要死了,她又没有钱抓药......”话还未说完,一只如玉的手伸在他的面前,手上有一锭银光闪闪的银元宝,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些够还账了么?”客栈老板的眼睛立时放出贪婪的光芒,忙伸了手接下说道:“够了够了。够住一年的了。”
“那还不把人抬进去。”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客栈老板忙招呼旁边两个小二:“快抬进去,不长眼的东西。”那两个店小二忙来到那个哑女身边抬起了她扶着的那个中年男人进了客栈。那个女子走到月明跟前想要跪下去时却被一只润白的玉笛拦住了,抬起眼看到一双明亮温和的眸子,那个女子嘴里支吾着说些什么转身快步跟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