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翎遥(1 / 1)

明染见左都御史准备端茶,随即起身告辞,这时洛翎遥放下茶碗上前两步拉住她,淡然道:“明把总想必要去英武王府上走一趟吧,你我正好同路,不如一同前去。”

明染一时挣不开,还未等她回话,堂外小厮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出去安排马车,洛翎遥与明染相携而出看似亲密无间,洛府之外前后两辆马车早已静候,洛翎遥这才松开明染右臂,径自登上为首的马车,明染只得钻入后面那辆马车。

这马车内装饰也是极为华贵,缎子的窗帘遮光隔音,柔软舒适的垫子,淡淡的清香弥散在还算宽敞的空间里,头顶上嵌着一枚月光石,明染伸手一摸,身侧的坐垫夹缝里果然放着一本半新的《通史》。

从一个女人的角度讲,马车里的空间足以稍微舒展身体,明染身材与洛翎遥相差无几,自然也可以小小放松一下,她一时兴起翻看着《通史》,这书只是《通史》的上半部,书页间也有洛翎遥的一些见解,走马观花般翻过几页,只言片语中透出了淡淡的嘲弄。

明染不禁有些好奇,她打算从头开始翻一遍,只见的书的扉页上一行娟秀的四个小字。

“史,吾女矣。”

明染眨眨眼睛,左都御史好大的口气,历史就是她的女儿……

她正打算继续往下翻,忽然一声极为短促的破空音,明染心中猛地一跳,她迅速侧身贴着马车内壁,只见从帘布之外窜进了一支长箭,贴着她的鼻尖,箭身足有一指粗细,两米余长短,整个马车都被这支箭射的后退!

军弩?!还是诛神弩?!!

嘿,一个半月前她就用过这种弩箭对付过蛮族,若非灵觉已开,对祸福有些微弱感应,今日这一箭就足以射杀她!

便是如此明染侧身猛地闪出车厢,街道市集上乱作一团,平民百姓四散奔逃,她的车夫手臂中箭倒在地上,前方洛翎遥的马车被三四支诛神弩的长箭贯穿,车夫歪着头倒在一边,死的不能再死,左右两边民居楼上木窗忽的一声十几个黑衣人手擎长刀短刃破窗而出,其中有人高呼杀贼奔向洛翎遥的马车!

明染周身无寸铁,眼见那支诛神箭,右手握住气沉丹田,低喝一声猛的将其拔出来,暗杀者距离目标已经不足十步,明染手持长箭跳下马车,突然她心中莫名预警,立时侧过身子,一支短箭侧身而过,旁边包子铺的锅台猛地翻开,面粉蔬菜还有生包子散的到处都是,一个灰衣人倒提长剑冲向她!

“宪兵队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些黑皮狗都应该被送到前线去编进敢死队!!”

明染被灰衣人缠住,此人剑术一般但一股气劲浑然天成,迫得明染接连招架,眼见着一个暗杀者已经跳到了洛翎遥的马车上,明染手中发狠砸开灰衣人,翻身甩手将长箭投射出去,不料暗处又飞来暗箭,此箭极为精准,硬是以箭头撞击将明染投射的长箭打偏,把路边面摊的木桌射个对穿。

明染此刻手无寸铁,勉强闪避两下硬吃了灰衣人一掌,只觉得肺腑中滚烫,鼻息炙热,面色煞白,她借力翻滚出去,捡起地上一条长凳招架两刀被斩做两段,无奈又把两截长凳当做是双拐苦苦遮掩支撑。

那登上马车的黑衣人伸手撩起布帘,看也不看就把手里刀刺进去!

嘭!

一声巨响,那黑衣人倒飞出去,空中喷洒出一串血花,场面一下子安静了,那马车车厢瞬间爆裂,木板木屑四散飞落,洛翎遥傲然立在中间,只是她先前玉簪攒着的黑发飘散肩头,一身黑色官服无风自动,细长眸子里充斥着淡漠,她的双手各握着一支长箭,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包括死掉的车夫和遭了池鱼之灾的平民。

“杀!”

暗杀者们不为所动,前后二十来个人冲了过去,洛翎遥双持长箭左右开弓,双臂挥舞滴水不漏,叮叮当当响起一串兵刃相交声,这些黑衣人非但碰不到她分毫,更是接连被她刺穿数人,洛翎遥将长箭左右射出,两边楼上翻落下几个黑衣人,都是准备放冷箭的刺客,她背后那些暗杀者见了机会,纷纷出杀招,拼死也要给她留下些伤。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洛翎遥的身影快的也似一道闪电,只听得一声轻响,原本砍向她的兵器尽皆断裂断成两截,四五名刺客倒飞出去,胸膛塌陷,口中不断喷洒出血液,几息间这些刺客几乎死伤殆尽。

与明染缠斗的灰衣人见势不妙,深知此次暗杀已然失败,事不可为,口中发出三长两短的哨声,三名刺客作“品”字型将洛翎遥包围拼死搏杀,剩余的黑衣人纷纷跳进弄巷内作鸟兽散,他也一刀迫开明染后施展身法消失在街巷里。

洛翎遥手执一柄长剑快似闪电,突刺如灵蛇,轻易便放倒了三名黑衣人,这三人乃是留下断后的死士,被击倒的瞬间便口中涌出血水来,想必都是咬舌自尽了。

转角处传来两声口哨,一队宪兵姗姗来迟,为首的那位望着满地的尸体,血水涂在地上,面色不禁有些发白,他与身后的那些宪兵都拔出武器小心警戒。

对此洛翎遥甚是不屑,随手弃剑于地,冲着远处的明染道:“明把总,我那车已经毁坏了,看来你我只能同坐一辆车,不知意下如何。”

浑身血煞气息的洛翎遥,明染只得点头,她扶起先前手上的马夫,对方一直躲在车底下,捡起地上的一把短刀手起刀落截断马夫手臂上的箭矢,这马夫也是硬气,一声不吭愣是疼的满头大汗,洛翎遥走到近前来,伸手捏着马夫的手臂,掌心一道暗劲涌动,扎入肉内的倒钩箭头被震出来,同时马夫手臂也是一片血肉模糊,这女人才摸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些白色粉末抹在伤口上,撕下衣服上的一块黑布做了简单包扎,又把玉瓶丢给马夫。

“只是一些皮外伤,这药是我自配的,你且拿去每日换敷,旬日便可痊愈,伤愈之后去左都御史门前做一名护卫。”

洛翎遥说完准备钻进马车里,那宪兵队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只得扯着胆子大叫道:“小人还请大人做个凭证……”

车厢内沉默半晌,宪兵队长满头大汗,若是左都御史一怒之下杀了在场的这六名宪兵,多半也会算作是与刺客白刃相交,寡不敌众壮烈战死,落个烈士名誉,他叫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

“……本官要与你去宪兵部做趣÷阁录?明把总,上车吧,休要让英武王等的着急了。”

宪兵队长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他望着马车离开,然后开始呵斥手下整理现场。

硕果仅存的这辆马车也足够让两个人乘坐,浑身血气的洛翎遥慢慢平息内气,她拉着明染的手,皱皱眉:“你受伤了?幸好不严重,我传你几句调理内息的口诀,日后对你也有大用。”

她也不问明染是否答应便口述了几句,随后又重复了一边,见的明染记下了,她这才闭目养神。

明染按口诀运转内气,自觉肺腑间流转丝丝凉意,隐痛慢慢消去,只是洛翎遥一直未曾放开手,她只好装作不知,侧头到另一边翻看书籍。

少许,洛翎遥睁开眼,悄悄放开手,发觉明染正在看书,她只扫了一眼便道:“这本书是我早些年放下的,你若喜欢就送你了。”

洛翎遥叹了口气,望着自己细长匀称的手指,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低声道:“明染你从前线过来,中间曲折我都知晓,只是你此时入京不得其时,像今天这般针对我的刺杀不是一次两次了,天京看似局势平缓实则暗流涌动,先前朝堂上早就吵翻了天,军部要治你错失军机的罪,而你间接拯救了北方军团免于覆灭,所以英武王极力保你,说实话,丘王也不是第一次在正面战场把神无双打的节节败退,但每次都在关键时候受后方掣肘,处处施展不开,到头来反胜为败……”

明染皱眉道:“可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是个低级军官……”

洛翎遥哈哈大笑,伸直了长腿,靴子轻轻敲打着踏板,用一条黑布将头发扎起来,她的目光中满是嘲弄与怜悯:“明把总在战场上舍生忘死,虽是女儿身却也豪气干云,若是本官当初在场也不能比你做的更好,但是呢……”

洛翎遥停顿了一下,她眯起眼睛打量着明染,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天京朝堂中可是不见刀枪的战场,呵呵,英武王这次可是得到一把利刃,我估摸着他要狠狠宰军部那帮蠢货一刀,指不定陛下也会召见你…见见你这个敢凭着几个卫兵就用刀子控制战时指挥部的刺头呢。”

明染听罢双手捂着脸,她觉得头很痛,痛的一个头有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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