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到底,还是王尔愈一直在担心李召忠罢了,想独占那代理人的身份罢了。毕竟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牢牢的压住了李召忠,顺便的将钱家也给紧紧的控制在手中不是?
不得不说,王尔愈计划的是很美。可惜计划再好,终究还只是计划而已。
以为已经是被自己赶出了汴京城的扈成回来,王尔愈没有料到;薛明竟然认识扈成他同样也没有料到;薛明能说服扈成帮忙而且扈成还那么卖力,他更是没有料到。
还有那几个在暗中躲躲闪闪帮着薛明筹粮的跟扈成狼狈为奸的商贾,他也同样没有料到。这种种的意外,都让他的计划,频临流产的边缘。
王尔愈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谁给了他们那么大的勇气,竟然敢跟自己做对。
可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如今那位朝中的贵人似乎也是手段用尽,如今似乎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暂时退让来减少损失了。
偏偏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李召忠还在这其中煽风点火的,这让他王尔愈怎么能不恼火?
“肃之兄,不是迥逸不愿意告诉诸位兄长,而是那位贵人不想露面,如果肃之兄一定要知道,那么我也不是不能说出来,只是说出来之后,若是惹得那位贵人迁怒于诸位兄长……”
王尔愈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不过谁都知道那留下来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孙亿丰丶吴江龙、郑天德三人脸色齐齐一变,随即不约而同的看向依然在慢悠悠自斟自酌的李召忠。
见到这一幕,王尔愈的脸色却是不由得更加的阴沉了几分。
原本想着借此机会,将六家都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形成一个以他王家为的联盟,如今看来,不仅极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让那个李召忠给得到了这个机会,明显孙亿丰丶吴江龙、郑天德三人已经是唯他李召忠马是瞻了嘛。
堂中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剑弩拔张,钱嘉辉讶然的看看悠悠然没有任何惊慌之态的李召忠,随后又瞅瞅面沉如水的王尔愈,最后又垂下头似乎是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酒案之上。
只是谁都没有看到,在钱嘉辉低眉的那一刹那眼中露出的浓浓嘲讽之意。
能够走到今天还屹立不倒,他钱嘉辉又岂能真的是个只会声色犬马的庸才。
“呵呵,却不知那位贵人可曾说了如今要如何处置我等仓中的存粮?”
好在李召忠似乎是并没有真的要跟王尔愈现在就撕破脸皮的意思,对着王尔愈微微一笑道。
“不知道诸位兄长仓中到底有多少存粮?”
对于李召忠没有追根究底总算是让王尔愈的面色稍霁,不过话说完王尔愈就看到堂中几人面色齐齐一变,顿时明白是自己犯了忌讳,这些事情本就是各人的商业机密,连忙道:
“小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那位贵人需要知道我等仓中存粮才好安排,小弟在这里就先抛砖引玉了,小弟粮仓中有粮食一百三十万石。”
王尔愈的这话一出,在座的五人却是无不面色一变,不过这各人脸色变的意思却是有所不同。
钱嘉辉和孙亿丰丶吴江龙、郑天德四人是一脸惊讶,而李召忠则是摸着两撇八字胡笑而不语。
以前还不觉得,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在今天,王尔愈是对李召忠这不明意味的笑那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爽快,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诡异。
也许,是应了那句老话,心中有鬼,见人皆有鬼吧。
“咳咳,我李家仓中有七十万石。”李召忠瞅了一眼王尔愈后,自顾自的道。
孙亿丰丶吴江龙、郑天德三人还好,王尔愈和钱嘉辉听到了李召忠的话,却是齐齐大惊。
“迥逸兄可是曾经开仓售过粮了已经?”
王尔愈看着李召忠当先阴恻恻的问道。
坐在一边的钱嘉辉虽然没有说话,不过那一脸的不愉之色,却是表明他显然也是跟王尔愈有着同样的想法的。
三家从年后就开始囤积粮食,再加上之前为了酿酒囤入的粮食,虽说各家都没有说明到底有多少粮食,可是在他王尔愈和钱嘉辉想来,钱王李每家百万石的粮食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是看哪一家最多而已。
“呵呵,迥逸兄说的不错,前不久那张德曾经找我买过三十万石粮食。”
李召忠却似乎是对王尔愈脸上的不满神色一点儿也不在意似的,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隐瞒,直言道。
“张德?悦来楼的张德?”
钱嘉辉疑惑的问道。
“正是此人。”
李召忠对于钱嘉辉也认识张德一点儿也不意外,毕竟钱嘉辉可是各大青楼欢场里的常客。
“那张德做的是金银生意,开的窑子赌馆,他要如此多的粮食作甚?肃之兄可曾问过那张德?”
王尔愈皱皱眉,一脸不悦的说道。
对张德的背景,王尔愈却是清楚的。同那袁成相交莫逆,据说当年袁成还身无一文的时候,就是靠这张德资助才能有今日之前程,所以袁成对张德那是很是照顾。
这是袁成本性纯良、知恩图报的明证,所以在朝野上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即便那张德还兼营那勾栏院的生意,袁成也从来没有避讳过同张德之间的关系。
“那张德同朝中袁学士相交莫逆,而袁学士同郑副相同属相爷一党,肃之自然不好推辞。”
李召忠说了半天,却是只表明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大家都是一伙的,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所以什么都没有问,就将粮食卖给他了。
“……”
王尔愈被李召忠弄的一滞,旁边还有孙亿丰丶吴江龙、郑天德三人在,他又不好明说什么,只得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我钱府有粮一百一十万石。”钱恒铎闷声道。
“孙某仓中有粮二十余万石。”
“吴某仓中有粮三十万石。”
“郑某仓中有粮三十万石。”
钱嘉辉话落,孙亿丰丶吴江龙、郑天德三人也紧随其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