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冷笑一声,张弓发箭,仍是一箭杀伤一人。
恶徒用各种遮挡物想方设法护着身体再次围来逼近,却防不住神出鬼没的神箭。这个腿被箭洞穿。那个脚被箭钉在地上。那个小腹深插着箭。那个把持板子的手被钉在木板上……
有个家伙拿的木制锅盖特别厚大,估计是蒸包子的大锅上用的。他弯腰屈着腿缩头,自以为全身护得严实,横刀放心大胆地前进,却微露出额头想察看一下情况就迎头一箭贯脑毙命,倒下时残忍笑容犹存,阴狠酷毒目光还是那么贼亮。
韩世忠连连开弓射死射废最先围来的十几人,箭无虚发,显示了勇武和高超的箭术。
中箭没死的凶徒抱腿,抱腹,捂手捂脚一迭连声发出渗人嚎叫。
但人多力量大不是说说。猛虎帮的这伙凶徒不简单,只怕比真定府的官兵强多了,没被死亡和伤残吓倒吓退,仗着人多分头包抄,想利用对手孤单一人顾前顾不了后冲近瓦解弓箭威胁。
真定府的百姓生活在经常受辽人秋季抢掠的地区,见过血腥屠杀,心志久经锻炼,也没丧失看热闹的兴趣被惊走,显然比生活在富贵乡淫縻冢东京城的人胆大不知多少倍。
若是东京发生这样的事,围观者中早不知吓尿多少裤子了,没吓瘫的早吓得跑没影了。
马上的大姑娘虽是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女流,却也是个有胆量,虽然看到可怕的死亡听着鬼叫般惨嚎小脸煞白,浑身惊颤却仍勇敢地睁着眼。
“恩……恩人,有坏人从后边来了。”
大姑娘颤声提醒韩世忠。
韩世忠在战场不知混战多少回了,早练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否则早死在乱军中了,对付战斗力差西夏军不知多少部的地痞帮众自是从容不迫,自然早察觉身后有敌偷偷逼近。
他惊叹的是一个柔弱大姑娘居然有此定力和心志。
这是个平凡中暗藏非凡的好女子,值得人尊重爱护。
韩世忠维护之心更烈,在这个好女子面前展现他威风凛凛勇猛非凡的心也越发炽烈。
“不用怕,有俺韩世忠在,没人能伤你一根毫毛。”
随着他特意放柔的话语,他就感觉到虎腰被抱得更紧,后背和姑娘的身子贴得更密。
韩世忠此时心在战场状态,没有香艳之心,感受到的只是姑娘对他的无比信任依赖。
一股从未有过的热血沸腾起来,他收弓摘枪,猛然一回手。
一个凶徒靠近了狞笑着正想一刀劈向战马的后腿,却咽喉中枪,两眼翻白歪倒在地。
韩世忠顺势抽枪催马冲向对面,大喝一声,枪当棍使一记横扫,打翻左侧一片凶徒,扫飞一片砸来的棍棒,借着反荡之力,铁枪瞬间来到右侧,双膀较劲再次一扫。
迎头几个凶徒的脖子或胸口被锋利的枪头划开,鲜血喷溅,仰天便倒。
韩世忠冷笑间,人马合一,铁枪翻飞,下手无情,在凶徒中左撞右杀犹如在无人之境。
隐在观众中的两雄武青年看到韩世忠如此神勇无畏,不禁眼睛发亮,暗赞果然是真英雄。
在场的猛虎帮众万没想到韩世忠能如此胆大又强横难敌,这么多人打一人,刀棒齐上,人家根毛未损,己方却死伤惨重,近百人已倒下至少一半,这次真怕了,纷纷避让逃窜。
韩世忠看凶徒转眼逃散个净光,以为自己已用雷霆手段震住了歹徒,没事了,又见这场纷争进行了这么久,真定府官方居然没丝毫反应,猜测原因心里越发有数,不禁冷笑一声。
真是官匪一家,蛇鼠一窝。
以奸贼治理此地,祸害一方苍生,大宋官家是干什么吃的?朝中权臣莫非眼瞎了不成?
他感叹间正想扭头看看大姑娘,问一下她有没有因自己照顾没到而受伤,就猛听到一阵如雷的呐喊声,转眼间这条街道各处路口涌现一片片持械狰狞汉子冲着他迅速包抄过来。
粗粗一扫视,估计歹徒至少有三四百人,而且似乎源源不断增加,声势浩大得吓人。
勇猛如韩世忠看到这伙嚣张疯狂歹徒也不禁倒吸口凉气。
若是没有大姑娘在,早练得心坚如铁的韩世忠就算面对西夏铁骑漫山遍野冲杀而来也难心生畏惧,自信凭着掌中枪马后锤和神箭在千军万马中也能杀几个来回杀出重围,可带着这个不懂武艺没有丝毫自保之力的女子,他有了顾虑。
乱刀乱棍混战下一个招呼不周,只怕大姑娘不死也得重伤,只掉下马,大姑娘也必遭殃,当场死了只怕还是幸运的,就怕落这伙歹徒手里生不如死。
有了拖累,分心之下难免束手束脚,自己还未着甲,周身没有防护,只怕也会……
韩世忠不明白真定府怎么会成了这样,难道这里明是属于大宋治下,暗里却是贼寇窝?
他转念想到河北诸贼之首田虎。
难道田虎的势力已经发展控制到了这?
那可太可怕了。
如此危及江山社稷的大患,朝廷怎么会视而不见放任不管呢?
真不知那些满肚子大学问大见识满嘴大义大局的大头巾们整天在忙些什么?
真是狗屁不通,狗屎不如。
韩世忠心里第一次对大宋王朝的统治产生失望与憎恶。
他久战西贼,熟知军事,精通战术,不是没脑子只知逞英雄的绿林莽汉,一看形势不对头,当机立断,择一处歹徒人少之处催马舞枪猛冲过去。
此处非祥地,冲出包围,离开真定府城,凭快马甩掉追兵,先把大姑娘安置好才是上策。
这回,地痞歹徒们长了心眼,知道韩世忠不可力敌,更不可近战,纷纷用不知从哪里抢来的长长竹杆远远地乱捅乱打以试图阻拦韩世忠冲破包围。更有歹徒捡石头揭砖瓦乱砸。
竹杆,韩世忠丝毫不惧,铁枪纵横捭阖,歹徒伤不到他和大姑娘分毫。但如雨的飞石砖瓦加进来就不好对付了。
韩世忠既急又怒,暴喝如雷,把铁枪舞成一团光影,力求护得姑娘周全。
他自己身上中了几下瓦片,好在皮糙肉厚又打惯了仗受惯了伤,这点疼痛不当事。可胯下战马也中了几记石头砖瓦顿时惊痛嘶鸣暴躁起来,有失控危险。
大姑娘从来没有骑过马,脚下没有马蹬可借力平衡,全靠两臂抱着韩世忠才没掉下马,这些日子又饿狠了体力有限,到了此时早已胳膊乏力,自己不想死也不想多给恩人添麻烦,只凭意志撑着抱紧,若战马乱蹦乱跳,她指定撑不住必掉下马。
韩世忠也想到了这方面却束手无策。
最危急间,猛听得马蹄声急,有人暴喝:“澶军好汉勿慌。兄弟来助你一臂之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