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炊烟袅袅升起,红云终于踏上去杨柳泉镇的一条小路。w w√w√.く8★1 z w .出城门的时候,月正元记得望天杨曾告诉他会有人接应。
小路幽幽是满眼的人群,却不见一辆车子。月正元苦笑着摧马扬鞭去问路人,他们不是摇头,就是用手指一指,对他显得十分的漠然。
你们就是这样待见我的吗?月正元无比感慨地望着离去的路人。与其受到这样的冷落,还不如回校带上那些女生闯入敌营杀他个干干净净。他正为昨夜的举措犹豫,却见不远处一个苗条的少女笔挺地站着,他情不自禁地吟诵《诗经》里的句子:“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那少女甜美地应和着,慢慢侧过身让他看到了半张脸,长睫毛,皮肤很白,一条油光漂亮的大辫子衬托着她优美的曲线,月正元的心噗通一跳到了嗓子眼——是她!只有她才有这魔鬼般的身材,“柳莲!”月正元激动地喊了出来,马也到了少女的前面。
“先生,认错人了吧。”少女后退了一步,那声音清脆得如哗哗涌动的泉水声。
大辫子甩甩和长飘飘不一样吧。月正元这才看呆了眼睛,想起八年前望天杨进杨府大院见到的那个女孩:
那年,望天杨组织的学生示威惨遭国-民-党反动派的镇压,所参与领导的三圣城起义也惨遭失败。鉴于城市革命道路血的教训,上级号召在国-民-党统治力量薄弱的农村,拓展革命空间和展新的革命力量,伤未痊愈的望天杨想到原连长牺牲前的嘱托,决定带着月正元前往杨树湾。
杨府大院门口,站着一位端着破碗、带着竹杖的乞丐。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乞丐却有一匹好马,全身的枣红。马背上坐着一个大约十岁的小男孩,那就是我的月正元。乞丐衣衫蓝缕、只留一小撮头结成小辫,时而唱着乞讨的段子,时而装扮成猪狗的模样,时而生吃地上的蚯蚓、蝼蚁和破碎的砖瓦……
在外面疯玩够了的大小姐——杨燕回来了。她扎着一对羊角辫,看月正元好逗,用激将法把月正元将下马来,趁月正元不备跨在月正元的身上,让月正元学马叫。月正元本想反抗,见乞丐递了个眼色,就乖乖地俯下身子托着杨燕,像马一样地听从叫唤,引得过路人一阵阵哄笑。
“给我下来!还像个姑娘吗?”一声吆喝,大院内走出杨柳公,让小女儿从月正元身上下来。
“贵府千金长相俊俏,但举止像个野小子,稍加调训不是贵妇人,也是巾帼英雄。”乞丐走过去求杨柳公把杨燕送到卧龙岗学校去读书。
杨柳公不急地说:“千金看似有个子,不过七八岁。”
乞丐再恳求杨柳公在三圣庙堂里创办学校。
“别说三圣庙堂,就是在大院条件也充足,只是我杨柳公不打算在战乱年代,让女孩读书习武。”
月正元走了上去,说:“迂腐!哪有不让自家女儿读书的父亲?我要是办了学校,第一个学生就是您。”
杨柳公看一对乞丐脏兮兮可怜的样子,纷纷摇头,心想:“乞丐还想兴办学校,不是痴人说梦么?”
月正元举起大拇指介绍:“这个乞丐不是济公佛,也不是洪七公这样的世外高人,而是教育家。在奔往杨柳泉镇的路上,做过各种各样的农活、杂耍、手艺—推磨,割麦,浇园,挑担,拉车,纺线,竖鼎,捏糖人,捻线头,轧棉泉,甚至做红媒……望天杨一路农活,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杨府大院门口。”
杨柳公一听大乞丐是望天杨,赶忙以贵宾相迎。谁知杨燕两手一伸挡在了门口,非要月正元从她的裆下爬过去……
就因为小姐让月正元这一爬,小姐进一次私塾月正元就向杨柳公告一次。想起往事月正元禁不住想笑,指着少女喊:“你就是骑在小乞丐身上的杨燕!”
“你就是那个小乞丐?”少女的声音很低,但字字句句月正元听得清楚。
“你又想占人家便宜了!”月正元逗她。
杨燕的脸蛋一片绯红,笑问:“你刚才喊我柳莲?”
“你的背影和柳莲长得挺像,只有那长才可以辫成你这样的长辫子……”月正元进一步解释。
杨燕转过身把凤眼一瞪,说:“我和她比?她们都是什么女人啊?你骂人不带脏字,你以为姑娘听不出来啊!”
月正元心突地一跳,情不自禁地自叹:“天底下怎么有如此像的美人啊!”
“谁和她们一样啊?”杨燕怒着美感的嘴唇问。
“你一定见过她们,她们在哪?”
“在河的对岸,过了大浴河朝着三圣山的方向还要走一段路程。”杨燕说完这话后悔了,干么不小心说漏了一半。
月正元一听,问:“过了河还要走多少里?”
“大概……也许……大概要走15oo丈吧。”杨燕落下这句话往前赶路。
“天下的路都论里,那能论丈啊!”月正元赶马到了杨燕的前面。
“论——理——您——下——马——”杨燕话未落音,他从红云背上下来,着急地说:“我急于完成任务,失礼了……”
“关我什么事?”杨燕嘟囔着。
“我必须马上见到她们,我绝对不能让她们一个人落下。这是我的使命。”
月正元最怕她们这些没文化的山村姑娘,一个柳莲已让他丢了半袋子小米,再不能坏在石榴裙下。月正元按了按怀里的东西还在,赶马到了水边。
红云怎么也不愿下水,杨燕已站在了河边说:“伊人不在水中央,柳玮带着那群姑娘刚要过河,就和镇里的人交上了火。一个战士被他们的镖打死了,掉进渡口至今没有出来。”
“她们都过河了?”月正元关心地问。
杨燕说:“因为没有腰牌,杨树湾死活不让,幸亏柳玮是泉龙杨的兵,他才安全地带姑娘们过了卧佛岗大桥,现在已经去老洼地了。”
“那就帮个忙,带我去吧。”月正元笑着说。
“看上她们哪一个啦?还是几位?来者不拒?”杨燕戏说他。
“三条腿的蟾蜍不好找,四条腿的蛤蟆到处是。我和她们除了工作关系,其他不感兴趣。”月正元看见杨燕满脸的笑容,再次恳求:“你是府上的千金小姐,那个府上给你面子吧。帮我过了这一关,多少条件我答应你——只要我力所能及做的到!”
“您只答应我一个条件。”杨燕的脸上布满了红霞,瞬间驻进了月正元的心田。她,可是正欲展翅飞翔的雏鸽!和搭救的那群姑娘可是级绝美啊!为了她还能犹豫吗?月正元坚决地说:“行!什么条件只要说出来,有条件的要上,没条件的也要上。”
“你不能和她们中任何一个人好!要一辈子。”杨燕羞涩的目光望着月正元。这该是一次怎样的心湖惊鸿、情海漾舟?此时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泉好月圆,只有树上呼朋引伴的鸟鸣。
月正元一句话不说,照旧赶他的马。那杨燕明如秋水的眼睛里透出的清纯,如同清泉一样毫无一丝尘染,他没有勇气在这样一个杨燕面前承诺要“一辈子”,但为了她们不至于自贱了,能为祖国解放和未来祖国国建设做出贡献,月正元爽快地答应了:“一辈子行啊!别说一辈子,就是轮回八辈也行啊!”
“别动!手举起来!”杨燕突然举枪对准了月正元,问:“说,你到底来杨柳泉镇做什么?”
月正元举起了手说:“误会!真的误会!我真的是月正元,人都让你骑了,现在要干什么?”
“少和我套近乎!你这样的人见得多呢,别拿感情欺骗本姑娘。说,到底来杨柳泉镇干什么?”杨燕异常严肃起来。
“我真的有任务。杨燕!”
“别嬉皮赖脸,小心枪子炸你的脑袋!快说,什么任务?”
“这是组织的秘密,不能告诉你。我要马上去镇里。真的,杨燕!”
杨燕拿族规要挟他,“你这么年纪轻轻的,没娶老婆吧。进镇子,想种山呢,还是想沉河啊!”
杨柳泉镇各府上的族规,月正元自小就知道。因为甲午战争失败,我师傅担心倭寇侵犯杨柳泉镇,杨柳公召集圣道岭的泉村长、蝶谷山庄的月氏族长、老柳庄的柳妈,根据五行八卦理论精心改造了镇子,让外人很难过河。只要坏人和不明身份的人进了镇子或‘种山’、或沉河。所谓种山,就是将人活埋在三圣山,用来祭奠山神;所谓沉河,就是将人沉进大浴河里用来祭奠河神。这是他们共同定下的规矩,谁严重违背了族规,谁就要接受惩罚。杨柳泉镇三面环山,一面靠河,只准里面的人随便出来,而外面的人必须有一块三圣山石或大浴河石做成的腰牌才能进去。月正元想到此处,无限感慨地说:“生我养我的杨柳泉镇,我回自己的家不行!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
“谁知道这些年你做了什么?说不定当了土匪,嫖了女人,吃了大烟,当了汉奸呢。你今天就是说破了嗓子,没有腰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