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唱的这是什么啊?”映秋快走几步,匆匆打断我,跟我齐头并进,瞥了豹子一眼,脸上的神情变了变,就像是灌了一口老陈醋一样。
舔了一下嘴唇,遥遥的朝着埋头前行的张瞎子看了看,嘴角微微一挑,没好气的说道:“这就是男人的快乐?两位仙长,快快收了神通,赶紧走吧。”
“呵呵,这叫劳逸结合。”豹子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脚步虚浮的往前走了几步,匆匆说道:“映秋,可能你一直在外面,还不知道代号玉门意味着什么。”
“我了解过一些。”映秋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其实我早就预想过会有比较大的减员现象,只不过,没想到会是这么让人难以接受的方式。
呵呵,一直以来,我所做的都是一手提刀,一手提头的事情,所以也习惯了,只要账户里的钱始终在往上滚,就够了,至于什么时候会死,我没想过。”
“那倒是,钱多了也不咬人。”豹子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我:“青儿,你呢,这件事结束了你什么打算?”
“老本行吧。”我在白云里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也不知道豹子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闲话家常是什么意思,敷衍了一句,紧紧跟着张瞎子往前走。
走在云团上的感觉非常奇特,每踩下去一脚,就觉得像是踩在水面的触感,略微有些粘性,却勉强能够承担人体的重量,可我也不敢轻易的用力去踩塌,生怕一个不小心,踩穿了脚下的白云,跌落下去。
走了一会儿,我不由的想起了在寒林暮雪图里面遇到过的那片诡异的水域,后来查了很多资料,我才知道,那片水域之所以能够让人踩在上面,主要是水里面生存着大量的拖尾水母。
那些水母通常以水里的浮游生物为食,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进食,剩下的时候,那些拖尾水母就会浮出水面通过特殊的光合作用来完成能量的转化保持个体生长。
当那些水母浮上水面的时候,长尾便会相互束缚起来,结成星链一般的水母群,我们之所以能够顺利在水面上行走,也是拜这些拖尾水母所赐。
可现在,被我踩在脚下的仅仅只是由水汽聚集形成的白云,这种踩着白云行走的感觉,不是谁都能勇敢面对的,至少现在,我的心里仍然还在打着鼓。
一开始我以为是张瞎子懒得跟我们解释,可是直到看到他面对这片白云的时候,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犹豫不定的紧张,我才明白,脚下的路恐怕也只有消失不见的童远才能解释的清楚了。
走了有二十多分钟,四处的金色光芒开始变成了氤氲嫣然的粉紫色,眼前变得愈发绚丽起来,熠熠生辉的云团披着霞光,时静时动,一会儿升起一团数人合抱的粉色蘑菇,一会儿跃出两三匹身挂霞光的烈马,一会儿又恢复成一马平原的粉色原野。
真是看不尽霞光万丈,道不完瑞彩千条,只可惜面对如此梦幻般的景致,我们的心里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瞎子,咱们应该不会遇到打雷了。”豹子四下看着,伸手勾起一条粉色的云气,匆匆说道:“老话说得好,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感觉上咱们应该是走在晚霞里,也就是说,不会下雨,云气淤积,才会落雨,不会下雨,就代表着云气不会淤积,对吧。”
我看了豹子一眼,他的推测看起来倒也有那么点意思,映秋沉吟了一会儿,也附和起来,凝神远望了片刻,怏怏的说道:“前面的黑云并没有消散,反而更浓了。”
豹子脸色一变,我往前面看了看,发现天边的黑云确实又沉了几分,而且似乎隐隐有接天连地的趋势,如果我们此刻走在黑云厘米,至少会被云层淹没到大腿附近。
“如果躲不掉,那也没办法。”张瞎子静静的说了一句,脚步不停的往前赶路,脚边的白云一下子被带出一条长长的沟壑。
“呀……呀呀……”
一阵嘈杂的鸣叫远远的从云层下面传了上来,不消片刻,只见天边有上百只黑鸟咻的一下,从云中跃出,绕出一道弧形,贴着翻腾的云气滑翔起来,发出阵阵呀呀的叫声,再度消失在头顶的云雾中。
远处粉紫色的辉光透过云层的缝隙照在那些黑鸟的羽翼上,竟然是刹那之间在那些鸟身上染上了一片血红。
这群带着血色的飞鸟,从出现到消失不过也就是一恍神的功夫,可是却惊呆了每一个人,大家不约而同的念出了那句歌诀:“赤乌低鸣,天崩地裂。”
我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反应,,脚步不由的快了几分,走在后面的映秋突然大喊起来:“快看,你们快看。”
一扭头,就看到映秋神色夸张的挥舞着手臂,连连示意我们看向身后,我赶忙往后看了一眼。
白云深处,我们曾经站立过的万仞悬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崩塌了,等我们看到的时候,那片崖壁已经塌陷出了一片足球场大小的凹坑。
奇怪的是,虽然我们走出去不过五六百米,但是却完全听不到任何响动,如果不是因为那些飞鸟的突然出现,恐怕谁都不会留意到,身后的悬崖已经垮塌了。
看着无声崩裂的山崖,我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别扭,这种感觉特别异样,明明眼中看到的是一件山崩地裂的震撼场景,又身处其中,可是耳朵里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身旁的白云缓缓浮动,像是安神的青烟一般让人感到无比祥和,远处的山崖碎裂垮塌,岩壁轰然开裂,数不清的山石接连不断的坠落下去,围绕在山崖附近的白云就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不断的滚动着,冒出一层又一层烟云。
“幸好,没有原路返回。”豹子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表情怪异的看着坍塌的岩石:“你们应该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吧?咱们能上天就已经是不正常了,现在又集体失聪,这个地方究竟还有多少反`人类的设计?”
“如果我们不是无意之间落入了冰洞,一直滑落到藏着玉尸的通道,恐怕就要面对山崩地裂的状况了。”张瞎子一脸唏嘘的说道:“炼制玉尸那人,妄图通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来达成另类的长生,呵呵,真是造化弄人。
如果没有那个洞穴,我们必定会走上一条被设计好的路线,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让我们落入那生祭之阵,九死一生的
路,变成了生死两难的境地。”
“最起码活下来的几率,从百分之十,升到了百分之五十,也算是只得庆幸了。”我宽慰了他一句,默默的看着无声崩塌的山崖,低声说道:“瞎子,如果我们没有到那座石峰,你是不是就打算自己走了?”
张瞎子歪着头看了看我,默默的应了一句:“是,或许你们没有注意到,那座石峰并不是无缘无故坍塌的,这是一道连锁的设置,躲在黑暗里动手脚的,就是当初被雷劈中的老狐狸。”
“奶娘个熊的,我就知道这畜生不会干什么好事。”豹子气氛的骂了一句,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的山壁:“那畜生会不会死在下面了?”
“难说,那老狐狸已经有了一定的灵性,不会那么容易就葬身在一座机关里。”张瞎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慢慢说道:“其实这应该算是一种用在古战场的机关术,通常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计算设计,才能建造得起来,而且耗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到了后来,慢慢的被时代淘汰了下去。
那只老狐狸一直生活在这里,很可能就是看守这片空间的,如果没有童远,估计你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行尸走肉。
我们破了玄女殿的幻术,触发了禁制,导致老狐狸受伤,它虽然恨咱们,可是却不敢轻易出手,直到咱们毁了玉尸。
恐怕那老狐狸也知道,无头尸体腹中的玉尸,就是自己的主人,玉尸生前肯定也训练过老狐狸诸多操控的法门,老狐狸发现玉尸被毁,便开始循着指令融毁整个生祭之阵。
不等我们走上生死桥就被洪水冲了下去,老狐狸一路跟着我们落入丛林,当我听到石峰倒塌,就知道肯定是老狐狸开启了后续的机关,就躲在树后观望,如果你们一直不出现,我想,我应该不会等下去。”
“真是一环套一环,哼哼,瞎子,你透个底,玉尸,是不是青金观那个叫定山上人的老道。”豹子使劲拍了一下大腿,眉头紧锁,匆匆说道:“我算是纳了闷了,寒林暮雪图是定山上人搞出来的,冬雪迎春卷也是定山上人搞出来的,他究竟想要藏住什么?说实话,本身我对那道门是什么,门后面有什么完全不感兴趣,所以我也没怎么问过老板,可现在生死关头,那道门究竟是什么?”
“那道门是什么只有见到那道门才知道。”张瞎子一脸漠然,完全不接豹子抛出来的问题,刀锋一般的薄唇微微一动,吐出两个字:“走吧。”
我冲豹子摇了摇头,想来张瞎子或许也不是很清楚,那道门究竟是什么,经过几次艰难的历险以及那些或是故事、或是传说的资料中透出的线索。
我只是知道,那道门很可能意味着长生,但是却偏偏又是一种深入血脉的诅咒,门后似乎是仙宫,又好像是地狱,还有那面螺钿双鱼生肖方铜镜以及本身的拥有者,仿佛都在昭示着,那道门绝对不是什么任人采撷的存在,而是生人勿进的邪物。
豹子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砸着嘴沉默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冷着脸说道:“走吧,或许只有当面问一问老板,才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