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老爷子把这些人,风家一族的人都暗算了?”孙柏万的嘴角突然哆嗦起来,慌乱的看着满地的白骨,急促的说道:“那对面呢,对面的通道是什么,风家人怎么又变成那些虫子了?”
“他们并没有变成虫子,他们就是那些虫子。”张瞎子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地上的白骨,淡淡说道:“这是一种炼魂的术法,可惜用在了错的地方,他们的在这里消亡,灵魂却在另一边存留下来,通过这棵树作为媒介,注入到了那些虫卵里面,世代守护着这里,一旦发现有人硬闯,就会展开不死不休的决斗。
至于是不是童尚文背后暗算了风家一族,我不知道,毕竟存在我脑子里的记忆,其实很大一部分并不属于我自己。”
“现在怎么办?”我又看了一眼黑色的怪树,举起强光手电四下照了起来,眼前的通道像是缩小版的悬宫甬道,通道里面的白色藤蔓极少,只在两侧的黑色岩石上有一些,也没有摆放长明灯,甚至连部分的地面也没有铺设地砖,靠近黑色怪树的角落隐约有些潮湿,大片的苔藓一团一团的贴着墙角生长着,墙壁上开了两个窗口,幽幽的蓝光正穿过透明晶石徐徐洒落进来。
孙柏万四处寻找着,从白骨堆里面翻出来一柄似曾相识的匕首,看了一会,突然说道:“我有个想法,我记得童老爷子说过,他自己也在无意中使用了铜镜的力量。
当初来这里的还有其他人,你们还记得吧,老太爷、算命先生估计还有辛家的那伙人。
所以我想,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故事,毕竟咱们路上可是见到过几具尸体,都是被人偷袭致死的,两家会不会起了内讧,或许一开始风家就是牺牲品,所以才会把他们全族的人都带了出来,要知道这种事情旧时候几乎是不可能的。”
孙柏万说着把匕首递了过来让我看了一下,随后又让张瞎子和祝茜看了看,匕首也是制式的,只不过上面印着一个特别小的辛字。
祝茜皱着眉头,看了看孙柏万,急促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被选中的?可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那幅寒林暮雪图,也可能是冬雪迎春。”孙柏万含糊的说着,随后摇了摇头:“我也不敢肯定,当初小雪姐曾经提到过,当初偷走寒林暮雪图的人应该就是风家人,只不过后来图被撕毁之后,这件事情也不了了之了,不过我从别的途径了解到,当初抢画的人一个是玄云道长,一个是辛四郎。
还有,现在放在童家的那张冬雪迎春,也是风家负责收上来的,老陈应该见过,也是一幅画,上面画着一座山,还有三头驴,这张图的来路,好像也有问题。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最终风家人葬送在了这个地方,老爷子自己也死了,只不过通过铜镜的力量又站了起来,但是老爷子没有倒在里面,而是倒在外面,这是怎么回事我就想不通了。”
“现在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童老爷子已经不在了,恐怕所有的一切都死无对证,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我看了看孙柏万,模模糊糊的记得当初好像确实见到过还有一幅画卷,心里一动,想到童老爷子临死之前告诉我的那句话,让我拿到一个红棕色封皮的笔记本就会知道一切,转头看着张瞎子:“童老爷子说的,这两边的通道不是人走的,这里又是献祭的场所,咱们现在站在这里算不算是祭品?”
“我们应该已经被这棵树当作猎物了,只不过这棵树沉睡的时间太久了,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张瞎子绕着黑树左右的转着,嘴里一刻不停的说道:“这些树叶表面的荧光,是一种粉末,刚才靠近它的时候粉末就已经粘在身上了,我们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
听到张瞎子的话,我们赶紧各自查看了一下,果然发现手背上已经粘上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粉尘,看起来亮闪闪的像是涂抹了什么护肤品一样,我使劲搓了几下,发现根本没用,那些小粉尘像是长在了皮肤上一样。
这些东西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让我们几个人全都紧绷了起来,张瞎子也说不清,我们究竟还剩下多少时间,来回的在通道里徘徊着,寻找着可能存在的
出口。
通道外面噼噼啪啪的落雨声已经逐渐停歇了,那些虫子似乎也知道冲不进来,放弃了对我们的追逐,但是谁现在也不敢贸然闯出去,万一外面的情况超出大家所能承受的范围,恐怕只需要一波,我们就会团灭在这里。
“我想到了。”孙柏万突然喊了一声,指着身体一侧急匆匆的说道:“外面不就是镜湖吗?咱们想办法把这块水晶石敲碎,直上直下的话,估计面前能冲出水面。”
我看了他一眼,飞快的想了一下他的提议,似乎确实可行,如果外面真的是镜湖的话,我们从这个地方出去,确实能够在短时间内到达湖面,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能不能一口气冲出水面。
可万一这镜湖跟我们想象中的不一样,是另一片地下暗流,那么我们冲出去基本上就相当于自己找死,毕竟当初寻找悬宫的过程基本上把整个气瓶都消耗干净了。
“到底怎么样?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孙柏万匆匆说了一句,弯腰冲到镶嵌着透明晶石的地方,攥着匕首使劲撬了几下,大骂一句:“不行,里面的水晶肯定不止看到的这么大,是嵌套在里面的,这下完了。”
“可以炸开。”祝茜朝通道入口处看了一眼,沉声说道:“麻雷子的背包里有炸药,对面的通道估计就是被他炸开的,他刚才一直在喊着要把通道炸开,我估计他的背包里肯定还有炸药,急救包也在他那。”
“别开玩笑了,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孙柏万苦着脸看了看祝茜,指着紧闭的石门说道:“咱们现在可是被困啊,就算是有炸药,可咱们也没办法去拿,一开门,那些虫子可全都进来了。
你也不是没见到麻雷子死的惨样儿,我可不想变成马蜂窝,关键是,就算是死了,还得给那些虫子当育儿所,光想想,我的肠子里就直哆嗦。”
孙柏万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扭头冲到了倒生的黑色怪树边上,把工兵铲抽了出来,像是见了仇人一样,大喊起来:“我砍了你,让你吃你爹,砍死你个龟儿子。”
见到孙柏万砍树,张瞎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二话不说飞身上去一脚把孙柏万踹翻在地上,我赶紧冲了上去把孙柏万托了起来,孙柏万怒气冲冲的瞪着张瞎子,大骂道:“你他妈的有病,他们怕你,老子可不怕。”
“这棵树要醒了。”张瞎子冷冰冰的抛下一句,面无表情的朝着通道入口走了过去,轻飘飘的说道:“如果不想立刻死,就赶紧离远点儿。”
我朝黑色的怪树扫了一眼,孙柏万下手极狠,黑树边缘的几层枝丫几乎全都被他砍了下来,没想到这小子两三下功夫竟然有这么大的成果,被他砍断的地方不断的向外流淌着浑浊的汁液,黑树像是吃痛一样,微微抖动着,大片大片散发着荧光的灰白色叶片纷纷掉落下来。
黑树抖动的时候,叶片上的微小粉尘洋洋洒洒的震荡出来,刹那之间腾起了一股子迷迷茫茫的白雾,树干上忽然发出一连串揉塑料袋一样“喀嚓”声,树干偏下的地方忽然睁开了一只猩红的眼睛。
看到树干上突然睁开的猩红色眼睛,孙柏万也不敢再骂了,两只手抓着我慌忙站了起来,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老陈,这是什么玩意,树妖,肯定是树妖,跑吧,快跑。”
“瞎子,现在怎么办?”我拖着慌乱的孙柏万急速向后退去,扭头一看,张瞎子正来来回回的沿着通道边缘走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听到我的大喊声,他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冷着脸匆忙回了一句:“你们撑一会儿,我去拿炸药。”
“你真打算出去?”我朝张瞎子喊了一句,拉着孙柏万急匆匆的踢开一片白骨,往通道中间的位置闯了过去,孙柏万一脚踩进了半个头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我赶紧把他拉了回来,那半个头骨就像是河蚌一样卡在他的脚上,他吓得又跳又甩这才把脚上的头骨甩到一旁。
就在我们两三句话的空当,黑色怪树又发出了一连串揉塑料袋一样的“喀嚓”声,树干各处又睁开了十几只猩红的眼睛,这些眼睛就像是刚刚睡醒一样,经历了片刻的失神,惨白的眼瞳忽然动了起来,齐齐的盯上了我们几个人。
一瞬间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股凉意从尾巴根儿一直窜到后脑勺,整个人忍不住缩了起来,张瞎子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快速说道:“这些是魇,千万别让他们接触到身体,我准备开门了。”
张瞎子说话的同时,黑树的树干上又睁开了一大片猩红的眼睛,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刚看了一眼,心脏咚咚咚的差点从胸口蹦出来,我甚至不知道张瞎子口中的魇究竟是这棵树,还是这一大片让人炸毛的眼睛,还来不及开口,张瞎子已经把通道的石门打开了。
一大片黑色的肉`虫子翻滚着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张瞎子一手拎着刀,一手抓着一根半长的白色藤蔓,噼里啪啦的甩了一阵,那些黑色的虫子像是落雨一样,被他摔打的七零八落,虫群中顿时被劈开了一小片空地,张瞎子身子一转,钻了出去。
随后就听到一阵响动,石门又开始合拢起来,大片的黑色虫子追着张瞎子围了上去,剩下的一些则顺着门缝一团一团的滑了进来,石门合拢的瞬间,一大片虫子被夹在门缝里发出一连串“砰砰啪啪” 的爆炸声。
我跟孙柏万恨不得脚上长出一对翅膀,匆忙跑了过去,连扑带打,孙柏万更是一脚一片,连番把那些虫子踩成一团团的肉酱,听上去就像是踩气球一样砰砰作响。
通道尽头的黑色怪树还在不断的向下抖落散发着荧光的灰白色叶片,树干上的眼睛也越来越多,片刻之间,整棵树上已经布满了猩红的的眼睛,那些眼睛的瞳孔一片惨白,带着冰冷的寒意四下转动着,纷纷把目光锁在了我们三个人身上。
一只眼睛忽然动了动,随后啪嗒一下掉在地上,眼睛里面伸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触手,飞快的朝我们冲了过来,祝茜抬手就是一枪,地上的眼睛应声爆裂开来,随后又是一枪,树干上的眼睛“啪”一下溅开一个大坑。
刺耳的枪声顿时在通道里回响起来,由于祝茜跟我们两个人的距离特别近,枪响的同时,我顿时觉得耳朵里嗡嗡响了起来,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耳朵,祝茜扭头看了看我,端着枪,朝着通道尽头的黑树连续开了几枪,一直把剩余的子弹打完,一枪托砸碎了一只扑到她脚边的黑虫,这才把长枪扔到了一边。
我看了一眼远处的黑树,祝茜打的是一条直线,估计她想把那个倒生的黑树从中间打断,可惜树干的木质实在是过于坚硬,几发子弹打上去, 也只是打出了一大很大的缺口,一大片被打碎的眼球洒着浑浊的汁液掉落在树冠上,蜷缩了起来。
黑树不断的颤抖着,树叶上的粉尘持续向外扩散,几百双猩红的眼睛焦急的转动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又全都把视线钉在了我们身上,随后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那些眼睛纷纷滚落下来,落地的瞬间,眼球两边生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触手,触手飞快的拨动着朝我围了上来。
“老陈,树妖疯了,燕赤霞再不来,咱们就狗带了。”孙柏万大喊着,劈开一只黑虫,转身靠拢过来,祝茜把上衣脱了下来,卷在手上四下扑打着围过来的虫子,我们三个人慢慢的成了一个三角形,背靠背紧紧的贴在一起。
四周的骸骨已经被我们踢出去一大片,剩下的得七零八落散在一旁,我们三个人的腿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大多都是被那些断裂的骨头划伤的,祝茜的胳膊上也被划了一道,伤口两边的肉全都翻了出来,整条胳膊全都是血。
黑色虫子已经所剩无几,地上全都是一坨一坨黏糊糊的虫尸,剩余的黑色虫子仍然拖着黏液不断的朝我们发着冲锋,一转眼的时间,通道尽头那些猩红的眼睛已经围了上来。
“老陈,我怎么感觉这些眼睛全都在盯着我。”孙柏万呲着牙,看着腿上的伤口,一脚踢飞了被他踩塌的白骨,气愤地说道:“明明是你先切了一条树枝,现在这些东西怎么全都忘了,单恨上我了。”
“别他妈废话了。”我喘着气踢走了一只黑色小虫,捡起一根腿骨权当木棒抡了起来,帮着祝茜争取了几口气的时间,她胡乱的裹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皱着眉头说道:“太多了,也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攻击方式是什么,恐怕我们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