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毗王的誓言刚说完,他的身体立即平复,比原来更刚健英武这时,天上人间欢呼雀跃,同声赞叹,人们起舞歌唱,沉浸在无限欢乐之中……这就是尸毗王割肉喂鹰的故事了。”
净心师太双手合十“我佛慈悲。”随后,她看着柳子衿道,“柳公子,除了刚才您背的那部心经之外,其他那些经文,您能现在抄出来一些么?把您记得的那些。”
柳子衿道“当然可以,只是记忆模糊,抄出来的经文定然残缺不全,杂乱无章,还请师太见谅。”
“哪里话,是贫尼请公子见谅才是。无缘无故,浪费公子这么多时间。”净心师太一脸不好意思道。
柳子衿笑道“应该的,应该的。罗汉入我梦中,不就是让我来干这种事情的么?”
“那贫尼现在就去为公子准备笔墨纸张。”净心站起身道。
柳子衿道“麻烦师太了。”
于是净心师太匆匆离去,房间里只剩下周曼殊长乐公主与柳子衿三人。
长乐公主问道“柳子衿,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柳子衿看着她,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呢?”
长乐公主被这答案气到了“如果是真的,以后无论你求我办任何事情,我都答应你。但如果是假的,你就是罪上加罪,我一定把事情禀明父皇,绝不轻饶你!”
“公主的意思是说,要砍在下的脑袋了?”柳子衿眯着眼问。
长乐公主冷哼一声道“砍你的脑袋?你想得有点太美好了。你干了那么多错事,刚才还敢……那样,砍你的脑袋,那是偏宜了你!”
“哦?那公主准备把柳某怎么样?”
“把……把你送进宫当太监!”长乐公主道。
柳子衿忍不住道“萨那太子可以舍身饲虎,尸毗国王可以割肉喂鹰,你长乐公主为什么就不能舍身……让别人看两眼呢。你这也太不慈悲了吧?”
“你!我看你是真的找死!”长乐公主双眼中已然冒出怒火来了。
柳子衿却是丝毫不惧“就算柳某找死,估计公主也杀不了我。”
“你当你是谁?!你一而再再而三对我无礼,等我回宫,立刻让父皇诛杀你!”长乐公主怒道。
柳子衿道“那柳某就静等公主取我项上级。”
周曼殊在一旁急得不行“子衿,你在乱说些什么?!怎么可以对公主如此不敬?!”
这小子虽然之前说话也挺让人头疼,但也没有无礼无畏到这个地步啊,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毫无顾忌?
她心惊胆颤,赶忙向长乐公主道“公主,子衿年龄小,以前在青州又被家人惯出一身坏毛病。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跟他这个小孩子一般计较。我代他在这里向您道歉,还请公主原谅他这一次。”
“这等浑人,哪里值得周院长这么护着他?依我看,还是早点把他砍了比较好。省得以后在京城旧疾复,干出一些让您蒙羞的事情来!”长乐公主冷冷道。
周曼殊道“浪子回头,千金不换。子衿好不容易改邪归正,还望公主给他一次机会。这世上,有大毅力做出如此改变的人,实在寥寥,望公主三思。”
“周院长真觉得他已经改邪归正了么?”长乐公主冷笑着问。
周曼殊道“确确实实,绝无半点虚假。”
“刚才我和他的对话,周院长想必也已经听到过了。既如此,我也就不妨不顾羞意再说一遍。他刚才敢用那种下流的眼神看我,实在是色胆包天无耻无礼。这等下流之人,若说他改邪归正,本宫是万万不信!”
周曼殊气得厉色看向柳子衿“浑小子,还不赶紧向公主道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到美的东西,往往忍不住驻足流连,恨不得从上到下,看个干净,全部记进心里。不管是晴时的蓝天白云,还是晨时的界光露水,亦或黄昏时的璀璨夕阳,深夜里的皎洁界光,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同时,不管是好看的衣服,还是好看的花朵,不管是好看的绘图,还是好看的姑娘,对我来说,也都
是一样。我觉得它们美,觉得它们好看,那我就想去看,一直看,看个清楚,看个通透。若说这种行为下流,我实在无话可说。”柳子衿道。
长乐公主道“狡辩!”
“我把世间所有美景美物美人,统称美色,在我心中,它们都是一样的,没有人与物之分,我看着它们的时候,也是用一种纯粹欣赏的眼神。那是在赞叹造物主的神奇,也是在赞叹它们本身的美仑美奂,正如我刚才一直盯着公主看,其实正是在赞美公主的体态婉转妖娆曲线玲珑一般。我只是纯粹的把公主归类到了美色里,一如美景美物一般,尽情的去欣赏它,赞美它。我实在不能理解,这究竟有什么下流的呢?而公主被人归类到美的部分里面,又有什么可生气的呢?”柳子衿问。
“可你那种眼神……”
“可我当时并没想什么下流事情。”他当时只是在心里把长乐跟其他姑娘比较了一番,当真没动什么龌龊念头。那真的是纯粹的欣赏,对美好的纯粹欣赏。以男人的角度,在天性的驱使下,对姑娘美好做出的纯粹性的欣赏。
“你想了!”
“我没想!”
“你绝对想了!”
“我绝对没想!”
“我不信!”
“……”柳子衿无奈了,“好,那您说说,我能想什么下流事情?”
“……”长乐公主瞬间说不出话了,整个人又羞又怒。
周曼殊忍不住以手抚额,这浑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啊!
“另外说一句,公主您刚才有句话说的是对的。那就是在在下心里,公主的容貌并不足以与我喜欢的那位姑娘相比。不仅是容貌,甚至是其他方面也是一样。”他的目光在长乐身上上下扫了一眼,“所以,虽然您也被我归类到了美色里,虽然我也是个男人,但是我并不会对您想什么下流事情。因为如果要想那种事情,在下有更好的人选。”
柳子衿说的话,以及他刚刚扫的那一眼,都让长乐公主濒临崩溃。
三十年来,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的她,心态差不多都要崩了。
堂堂公主,被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屁孩,拿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普通姑娘,贬得体无完肤……
她现在不仅想杀柳子衿,甚至想把那个姑娘也给一起杀了!
长乐公主忍不住都要被气哭了“柳子衿……你……你给本公主等着!”
“公主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甚是动人。”柳子衿道。
“你……你……”长乐手都在颤抖。
她终于体会到父亲伸手拔剑砍人的那种冲动了……
这时,院中脚步声响,净心师太捧着一个置有文房四宝的托盘,转眼来到房中。
看着又气又怒眼圈隐隐泛红的长乐公主,她吓了一跳,忙问“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公主觉得她比不上别人,所以有点伤心。”柳子衿道。
周曼殊和长乐公主听了这话险些一起昏了过去。
一个是吓得,一个是气的。
净心师太不知前情,听了这话,向长乐公主道“攀比之心,最为忌讳。念嗔二念,皆因此起。公主千万当心啊。”
长乐委屈道“师太,不是这样的……”
净心师太道“有什么话,我们等下再说。现在,还是先请柳公子,把能想起来的经文,先给抄写出来吧。”
她将笔墨纸砚放到桌上,然后道“贫尼为公子砚墨。”
柳子衿忙道“不敢,小子自己来就行。”
净心道“那贫尼去为公子再泡壶茶来。”
柳子衿道“师太,不必了。那些经文,现在都在小子脑海深处。需要细细回想,才能重新记起来。所以,留我一人在此就行。在我没有把能写的全写出来之前,最好不要受到什么打扰。”
净心师太听闻此言,立刻道“那我们现在就到隔壁房间去,若有什么需要,还请公子随时开口。”
周曼殊道“子衿,我能留下来帮你么?”
“也可以。”柳子衿道。
于是周曼殊留下,长乐公主和净心师太去了隔壁房间。
离去之前,长乐公主拿眼狠狠瞪着柳子衿,真是把他恨到了骨子里。
等二人一走,周曼殊立刻盘腿在柳子衿旁边坐下,压低声音严厉道“子衿,你刚才怎么可以跟公主那样说话?莫不是真不想活了不成?!”
柳子衿笑道“姐,放心吧,公主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你都对她那样无礼了,她还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想什么呢?”
“我可是天生佛子啊。公主一心向佛,怎么会对佛子怎么样呢?”柳子衿问。
周曼殊怔了一怔“罗汉入梦,是真的?”
柳子衿道“经文是真的。”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经文?”
“佛曰不可说。”
周曼殊气急,忍不住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我都为你急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敢对我卖关子。你是不是想挨揍啊!”
柳子衿一把拉起她的手,周曼殊顿时睁大眼睛,身体僵住。
接着,柳子衿把墨锭放入她的手中,再握着她的手将墨锭按入砚池,接着,自己往砚池里倒了些水,然后道“揍我可以,只是不能打脸。屁股上肉多些,要不打那里?”
周曼殊刚才被他一把拉住手,就已经心慌得不行,此时又听他说出这种话,心中更是羞急。
她忍不住羞恼道“你……你越来越大胆了,居然连我都敢调戏!”
柳子衿道“姐弟之间,开个玩笑,没什么的吧?”
“你……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周曼殊瞪了他一眼,随后在砚池里把墨磨开。
看着表情镇定,实则心中早已经是又慌又乱。
刚才被柳子衿触碰的柔荑,此时也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似的,滚烫滚烫。
过了片刻,她柔声道“子衿,我是你姐,你对我无礼一些,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可长乐公主毕竟是公主,你就算心中有所依仗,也不应对她如此无礼。万一人家真的怒急攻心,真把你脑袋给砍了怎么办?你可千万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冒失了!而且,也不能随便再用眼睛那样看别人……对了,你之前是怎么看公主的,怎么会被她说成是下流?”
柳子衿道“姐,你站起来一下。”
周曼殊不明所以站起身“怎么了?”
柳子衿把她从胸到臀再到脚看了一遍,然后道“就是这样看的。”
“……”周曼殊弯着腰啪啪在他脑袋上又打了几下,“浑小子,你是真想挨揍了!”
柳子衿捂着头道“我这不是怕说不清楚,所以直接给姐示范一下么?”
“示范你个大头鬼!”周曼殊气道。
“姐,不跟你闹了,我要抄写经文了。”柳子衿道。
周曼殊平复心情,重新盘腿坐下“你刚才就是用那种眼神那种方式看公主的?”
柳子衿点点头“嗯。”
“你……唉,你怎么能……以后可不能再这样看别人了,公主也好,别的姑娘也好,都一样。这样看人,太不礼貌了!”
柳子衿道“当时不是情不自禁么……不过我以后会改的,姐你放心好了。”
周曼殊叹了口气“你啊,就是不让人省心。好了,写经文吧。若是净心师太等下看了高兴,把你天生佛子的身份坐实,你这脑袋啊,说不定就真的保住了。”
柳子衿笑了两声,拿起毛笔,沾了墨,开始抄写自己记得的那些零散经文。
周曼殊就坐在他的旁边,静静的看着他。
此时专注于书写的柳子衿,完全没了刚才那种不正经的样子,文文静静的,就像一个邻家小弟。
周曼殊看着看着,忍不住嘴角生笑。
但过了一会儿,又忽然眉头轻蹙。
“这家伙……貌似之前还从来没有以那种大胆的方式那样看过自己的身材……莫非,在他眼里,自己的身材……居然连看都不值得一看么?”
想及此,她不知不觉,竟有些失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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