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无大事,无外乎开垦荒地,兴修水利,拓展家业。
但天下大事此起彼伏,不曾间断。
这年六月初,天子诏令公卿举荐通晓《尚书》、《毛诗》、《左氏》、《谷梁春秋》各一人,受举者皆官拜议郎。
七月,凉州表氏县地震,震级7.5级,波及酒泉郡,张掖郡,郡民大饥,趁乱起事者有之。
八月初,天子诏令,天下牢狱囚徒尚未判决者,可交缣赎罪。
八月中,益州巴郡板楯蛮攻扰郡县。
八月末,苍梧、桂阳农民起义,攻袭郡县,零陵太守杨琁攻破之。
满腹才学之士,入朝为官。
地方郡守尽职尽责,镇压起义。
天灾降世,说明朝廷三公有人失德。
天子想要敛财,献计献智之辈迎合上意,制定聚财之法。
张辽远居边郡,这些国之大事对他而言无关痛痒,还不如看着自家的粮库多进一斗粮食让人踏实,亦不如自家的冶铁作坊多打造几把环首刀让人欣喜。
他的这份恬淡心思,很快被现实打破。
正所谓世事不如人意。
雁门郡太守车胄传来谕令:各县衙、地主豪门、乡佐亭长,各自约束治下民众持械自保。
常居边郡,所谓的自保,无外乎鲜卑入侵罢了。
太守大人可以含糊其辞,但是,下面的郡中民众对于事态的了解自是一清二楚。
有能力自保者多为地主豪门,乡间里舍并无邬堡凭仗,大多数郡民遁入山野暂避兵祸。
无法逃遁,或者来不及躲避者下场凄惨。
张辽亲眼目睹了张氏部曲有条不紊防备鲜卑入寇的场面,平时的一千余部曲在极短的时间内增加到了三千部曲,邬堡之内除去老弱妇孺之外,但凡是束发男丁皆在保卫家室的行列之内,如果邬堡出现险情,部曲的数量还会不断叠加。
邬堡之外,鹿角拒马铺设在地。
邬堡之内的巷陌之间,多以铁蒺藜为主,一旦邬堡告破,巷尾街道就成了最后的抵御战场,一家一室皆是出击的场所。
正是边塞的险恶环境,造就了尚武之风。
常年面对鲜卑匈奴的入侵,如果没有拼死一搏的这份豪勇,无法在艰苦的环境里面生存下去。
积攒一份家业不容易,如果有人来抢,拼死维护家宅田产者数不胜数。
张辽心中难免况,以情义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这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他自然能用的时候不会吝啬,拉拢人心的事情要尽量多做。
要是曹性心忧家人安危,由于投身于张辽麾下为部曲不得归家,两种选择有所冲突的话自然不好。
张辽自然要将这些情况考虑在内,如果曹性真的要归家,暂时让其回去自然无碍,如果考虑不到这些问题才是过失。
“定然无碍,即便遇到危险乡中伙伴也会帮我照顾家人。”
曹性毫无担忧情绪,但是,他还是心怀感况,岂不是更加糟糕。”
“马邑县处于雁门郡中部,遭遇极大险情的危机相信不会出现。”张辽对此甚是笃信。
不过,一遇到险况,族中如临大敌的忧患意识让他非常赞赏,只有这样,才能在真的危险到来之后有一个应对之策。
匆忙之间迎敌,不明死于安乐的要义,非要折戟沉沙不可。
“楼烦县位于雁门郡南境,临近雁门关,我自然不必担心家人安危。”
曹性说话间目光一亮,带着献策的想法道:“如果此番鲜卑胡马不来另说,如果来了,张氏部曲不妨强行出击,以鲜卑之头颅,再加上张家在县中无可取代的名望,可以谋取武职,如此天赐良机的晋身渠道,不可不珍惜。”
“兵祸过后,定然有武官将校死于战火,确实是个良机。”张辽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此事须从长计议不能着急。
张汛身穿铁甲,来到张辽身边瞅了一眼曹性这才说道:“这几日巡视邬堡的差事你亲自来做,晚上亦在箭楼休息。”
“兄长,我明白你的苦心了。”
张辽自然知道,这是兄长有意提升他在部曲中间的地位和威仪,除了嫡系血脉天然的领导力之外,同族下部曲各屯长和都侯之间拉近关系这是必然要做的事情。
“偌大家族就以你我为主心骨,你不分担责任难道要累死为兄吗?”
张汛轻飘飘的开口,然后将目光放在曹性身上,很是认真的说道:“这位射虎郎也算稍有威名,以箭术和武勇让部曲众人还算心服口服,再加上他特意宣扬因为看出你将来封侯拜将可期,这才依附于你,所以,你在部曲中间的声望还算可以。”
张辽如何不明白,兄长这是爱他的表现,曹性是尊他敬他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