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了声的南宫墨白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脸凝重的小孩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围的寂静让季琉璃再次闭上了双眼,号住南宫墨白命脉的那只手往上移动了几寸。
一般来说,脉象中的明脉位置在手腕处,很容易就能弄清患者的病情是何种原因形成。
可季琉璃光靠明脉已无法诊断南宫墨白的病情,那就只能号南宫墨白的暗脉来为南宫墨白诊断病情。
现如今整个永恒大陆估计仅有季琉璃一人还知道暗脉在人身上的何处了,另一个知晓暗脉的人已在几天前过世,就是季琉璃的奶奶,季青青。
暗脉,俗称隐脉,在用明脉无法断定患者病情的时候便要换号暗脉。
倘若真的到了需要号患者暗脉的地步,那就说明患者身中剧毒或……蛊毒。
季琉璃忽的松开了把住南宫墨白隐脉的手,自床榻边向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床榻上南宫墨白。“貂蝉蛊!怎么会是貂蝉蛊!”
貂蝉蛊是永恒大陆失传近两百年的残忍毒蛊。
季琉璃从小便跟着季青青学了医术、毒术这两种极端的药理。
毒蛊,是属于毒术中最恶毒的一种毒术,能长期潜伏在中蛊毒者的体内折磨人的身心,其中貂蝉蛊的毒性最甚。
貂蝉蛊是母子双蛊,母蛊存活于施蛊者体内,子蛊存活于中蛊者体内。
施蛊者可靠意念对体内的母蛊发号施令,子蛊会在母蛊的命令下活跃在中蛊者的体内,令中蛊者痛不欲生。
子蛊会对人类的身体产生伤害,母蛊却不会对施蛊者造成损伤。
除非子蛊死亡,那么母蛊自身所带的蛊毒就会在施蛊者的体内蔓延开来,最终施蛊者会因母蛊的蛊毒发作而瘫痪终生。
要是母蛊死于子蛊之前,子蛊便相当于是死蛊,不会再对中蛊者的身体产生任何的影响。
此刻,让季琉璃难以置信的事情不是貂蝉蛊的出现,而是若是貂蝉蛊加上胎毒同时存在于南宫墨白的体内,那么为南宫墨白医治一事会变得十分棘手。
床榻上的南宫墨白将季琉璃的一系列反应看在眼里,猜到了季琉璃口中的貂蝉蛊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貂蝉蛊,是何物?”
季琉璃的目光沉了沉,毫不避讳地说出了两个字。“毒蛊。”
“毒蛊?毒蛊是什么?”汪财有些疑惑地看着季琉璃,将军染上胎毒是季琉璃亲口说的,怎么不到片刻又改口了?“季大夫,您先前不是说将军是在娘胎里染上胎毒了吗?怎么变成毒蛊了?”
顾隋远、赵永桓、封幽云三人随着汪财的话语一同向季琉璃看去。
赵永桓、封幽云与汪财三人的心思差不多,齐认为是季琉璃之前的‘胎毒’是误诊。
“胎毒!”顾隋远才进营帐不久,胎毒一词的出现让他不免心惊肉跳,但他不会质疑季琉璃的诊断。
因为东临的那些人说过,季琉璃是东临军营中医术最好的大夫,东临军营的人还不至于在这方面欺骗他顾隋远。
“不是变成毒蛊。”季琉璃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要是她诊断错误就好了,毒蛊,起码是独立的一种蛊毒,可现在,毒蛊与胎毒都存在于南宫墨白的体内。“是胎毒与毒蛊共存!”
不管是胎毒、毒蛊,若是仅有其中一种存在于一个人的体内,那她季琉璃是绝对有把握祛除胎毒和逼出毒蛊。
可眼下最最棘手的事情,是胎毒、蛊毒在南宫墨白的体内是起着相互牵制的作用,必须在为南宫墨白祛除胎毒的同时逼出毒蛊,否则南宫墨白……性命难保。
听出季琉璃话中的意思,顾隋远的心中七上八下,闷得发慌,却还是怀着侥幸的心理去询问季琉璃‘共存’的意思。“季大夫,您说的共存……”
“简而言之,就是南宫墨白体内同时存在两种毒。”季琉璃长吐一口气,借此来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待内心沉静下来后,季琉璃走到了南宫墨白的眼前。“我听邱老先生说,你的胎毒是在十七岁之前胎毒的复发次数是每年三次,后面我便猜测你十八岁开始是每三月发病一次,每次发病十到二十天。”
“没错。”南宫墨白点点头,他的发病次数确实如季大夫所说,在十八岁后增加了发病次数,发病时间也跟着延长了很多天。
“在为你把脉前我只以为你的胎毒发作次数增加和日益严重是因为你体内的胎毒是毒辣无比,把了脉后,我确定,你胎毒发作次数的增加是因为毒蛊已入体。”季琉璃顺手用南宫墨白被血渍弄脏的被褥擦拭着南宫墨白脸上的血渍,露出他毫无血色的面容。“蛊毒很好地压制住了胎毒的发作,胎毒也很好地压制住了毒蛊在你体内的活跃次数。”
“季大夫,你说的话不是自相矛盾吗?”南宫墨白理解不了季琉璃口中所说的话,既然毒蛊和胎毒是相互压制,又为何会导致他胎毒的发作次数?“既然毒蛊和胎毒互相压制,为何胎毒的发作次数会增加?”
“不,胎毒在毒蛊进入你体内后已经没有增加发作次数。”季琉璃很肯定地将她的思绪说了出来,自毒蛊进入南宫墨白体内之后,是完全压制住了胎毒的发作。“增加的发作次数与每次胎毒发作时延长的发病期都是因为毒蛊和胎毒二者相互抵抗所产生的,另外,若是没有毒蛊的存在,你恐怕活不过十八岁。”
南宫墨白费力地抬起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渍,自嘲地笑了笑。“难道有人为了不让我因胎毒发作而死才给我投放了毒蛊?”
他可想不出南稚国还有谁想让他多活几年呢……几乎全都巴不得他赶紧战死沙场。
或许是巧合,给他下毒蛊的那人不知道他南宫墨白身中胎毒,不想貂蝉蛊是能压制住他胎毒发作的好东西。
也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了胎毒……还有谁知道呢?
多半是有人想让体弱多病、注定活不过十八岁的他再少活些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