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姐姐出来多久了,晚哥哥知不知道?”苏澈在白一心身边带着路。
“昨天跑出来的,至于他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白一心低下了头,那只兔子忽然在她怀里挣了挣,似乎是要下去自己走路。
也是,都在大碗里窝了一整天了,再不蹦一蹦,白一心都怕它真退化成一坨肥肉了。
但白一心一想到如果南名晚知道了自己已经跑出来了,还漠不关心也就算了,还幸灾乐祸终于把自己给干干净净的甩了的样子,心里就烦得很。
白一心不确定南名晚到底会不会出来找自己,应该会出来的吧。毕竟没有感情还有……还有主仆情的呐……
应该有吧……但白一心仔细写了写,她走的时候貌似也没有估计到什么主仆情之类的。
他……应该也一样的吧……
到底一不一样呐,白一心越想越觉得烦。
烦得紧,怀里的大灰兔子还偏偏一个劲儿的往自己怀里外钻,就跟要逃跑一样。
烦!
“逃什么逃,老娘没喂你吗?”白一心一巴掌拍在了兔子的身上,不是很重,但也能吓唬吓唬一下它了。
苏澈被白一心忽然的变化吓得一愣。
“白姐姐,你没……没事吧?”苏澈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嘴问出来的问题惹恼到了白一心。
但现在看来,应该是。
大灰兔子耷拉下长耳朵安静了下,白一心以为它终于安分了,可一不留神,大灰兔子就从她怀里蹦了出去直接摔到了地上。
大灰兔子身上的肥肉太厚,加上一层绒绒的毛,一整坨掉在地上身上的肉还随着掉下去的惯性滚了一滚才翻上来。
翻了半个身爬起来愣了短暂的一会儿,转头开始往他们身后跑。
白一心一扯手里的绳子,大灰兔子就被拉了回来。
“姑奶奶养你这么长时间了,喂出感情现在你居然想跑?”
门都没有,白一心死死的攥着手里的绳子,兔子被拖回来之后继续往后跑,一点儿也不给白一心面子。
但是大灰兔子在兔界中可算是分量比较压秤的重量级兔物了,在白一心这里就和一坨不听话的棉花一样。
不堪一击。
白一心头也不回的拽着绳子往前大步流星,大灰兔子直接变成倒着走了,最后直接放弃被白一心一地拖着。
“苏澈,我们走。”白一心转头对着苏澈笑了笑,又狠狠的把绳子往前一拽。
“什么兔子精,姑奶奶风光的时候你坑蒙拐骗偷姑奶奶的,吃香的喝辣的住好的抢别人的。现在姑奶奶没落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嫌姑奶奶对你不如之前好了。这会儿想跑,门儿没有。”
白一心忽然停了下来,把兔子紧紧抱了起来,“你既然还不了姑奶奶的饭钱房钱精神损失费,你就卖身赔我!”
“姑奶奶孤独终老,你也别想有个配种的机会,天天吃绿草去吧你。”手里的兔子愣了一下,挣扎得越来越来厉害了,甚至还龇出了两颗长长的大板牙。
“……”苏澈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有些后怕,上次他就因为摸了这只兔子一下,它就趁自己不注意给咬了一大口,养了很长时间才好。
“白姐姐,你要小心儿一点儿,兔子急了……容易咬人,很疼的。”苏澈指了指白一心怀里手脚并用,再加上大长耳朵一起发力的兔子。
看起来离咬人也不远了。
白一心低头看了一眼,大灰兔子已经爬出来了大半截兔身子,眼看就要越魔爪成功了。
白一心:“……”
大灰兔子“噌”的一声就跳了出来,白一心抱了个空,兔子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大灰兔子竖起了长耳朵,似乎在提前庆祝自己就要自由了……
“哼。”白一心眯了下眼睛,小样。
大灰兔子滑下去的时候忽然耳朵上一紧,整个就竖着往上提了一提。白一心眼疾手快的就一把扯住了大灰兔子的长耳朵,还得意的往上提了提。
“姑奶奶好心抱你你不领情,非要扯耳朵是吧?”白一心得意的甩了甩灰兔子。
“真是,在姑奶奶手里你的小命好保得久一点儿。在别人手里头你就直接被扒皮泼油剁成碎块儿闷在锅里头了……你还真以为这世界多美好多大,你要去看看是不是?”
白一心一脸得意,她的力气徒手提着兔子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再来,再来十只一百只这样自不量力的大肥兔,她照样可以一锅端。
提着兔子得意的走了一会儿,头刚抬起来忽然就蹿出了一个黑影来。
“啊。”白一心刚从那些强盗手里头碰运气给逃出来,根本是惊魂刚定,加上压根不知道窜出来的那个人到底是人是鬼,尖叫一声之后直接躲到苏澈身后去了。
从前看只看得到得到大包袱后有半只短腿儿晃来晃去的兔子。
“白姐姐……”苏澈担忧的转了转头。
苟儿也被白一心的反应吓了一跳,拍拍心口平复了下心情,把刚刚瞬间叠出来的双下巴松开,连忙赔罪:“主子,白姑娘,苟儿得罪了。”
“苟儿哥,你走路可以正常点儿吗?被总是蹿来蹿去的,很容易吓得人。”
但事实是,只吓到过白一心一个人而已。
“是……是……”苟儿连忙陪笑,“主子,苏廷少爷他们把马车弄走了,吩咐苟儿把您和白姑娘好生护送回去。刚刚苟儿也是护主心切,才着急了那么一丢丢。”
“……”苏澈无语。
苟儿倒是眼疾手快,一眼就瞅见了自家小主子身后背着的大包袱。
“主子,这是白姑娘的行李吧。让小的来拿吧,小的皮糙肉厚的,来。”说着殷勤的把大包袱接到了自己的背上。
“……”这也忒忒忒重了吧?
背上像背了大半逮石头一样,刚刚看着苏澈背着不是很费力,苟儿还真以为里头是大半袋棉花之类的。
再不济也是真的行李,衣裳,被褥,枕头的。可真行李就算把包袱塞得满满当当的,也不至于重成这个鬼样子。
苟儿咬咬牙把腰直起来了,可是腿被压弯了下去。
他真怀疑这里头到底装的是不是真石头。
苏澈轻声安慰着把白一心扶了出来,在她身边护着些,不断的在为苟儿向白一心赔不是。
“主子。”苟儿看着已经有些距离的两人,艰难的迈出了第一步。
苟儿正要把包袱放到地上歇歇时,苏澈忽然转回了头。
“对了苟儿哥。”苏澈听到声音回头,苟儿还在刚刚接过包袱的地方。
“里头都是白姐姐的贵重的物什,你要小心拿着,不然损坏了白姐姐的东西,惹白姐姐不高兴了,你就完蛋了。”
这怎么和南名晚威胁自己的语气一模一样,白一心转头看着苏澈:“是扣工钱吗?千万不要扣工钱,也不要挨板子和不让吃饭呐。”
南名晚就是这样威胁白一心的,不听他的话就是不能吃没钱拿还要挨板子,加上最常见的是口头上的要送白一心去喂旺财。
白一心一脸担忧。
别啊,要伺候好主子实在太不容易了,别扣钱,别不给饭吃,别……
“……”被白一心这么认真的盯着,苏澈心头一颤,脸微微醺醉起来,“不,不扣。”
“那就好。”白一心松了一口气,手里的兔子刚刚还在蹬腿,这下似乎听话了许多,跟只假兔子似的被白一心提着。
一直到了苏澈的家。
大灰兔子的心更凉了,一只是自己几十倍脑袋大的大狗头在白一心手上闻来闻去。
吾要卒,灰兔子两眼失神。
钟馗见了白一心,高兴的围着她“嗷呜”了两声,就摇着大毛尾巴在提着兔子的那只手上闻来闻去,还添了几下,连带着灰兔子的耳朵也挨了几下。
兔子:“……”心都快蹦出来了,眼珠子一动不动的。
苏澈试着把钟馗往边上赶了赶,徒劳。
因为提兔子的是右手,没有破皮也没有伤口,白一心就没有拦着钟馗,大大咧咧的让它在兔子面前卖萌卖萌大叫嚎叫的。
“旺财乖乖啊,这只兔崽子太不给面子了,只能这样提回来了。”白一心也不确定钟馗闻着兔子这么高兴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这兔婊砸身上有南名晚的气息。
估计也是吧。
白一心用左手盘了盘旺财大狗砸的毛脑袋。
“白姐姐,手有伤。”苏澈关切的监视着钟馗的一举一动,生怕它会动人或是动兔子。
钟馗被挠着天灵盖挺舒服的,白一心本来也想多陪它玩一会儿,但又怕苏澈太担心她,就及时收了手。
“好。”白一心看了一眼,跟着苏澈提着兔子进了大门,钟馗的大鼻子一直跟着灰兔子移动。白一心把兔子提高一点儿,狗脑袋就跟着往上。
提着兔子往下,狗鼻子也往下。
白一心左右甩甩兔耳朵,钟馗也跟着左右转着头。
大灰兔子心如死灰,随时被钟馗呼出的一团热气给包围着。
“……”
苏烟今天一大早就偷偷跑出去找人喝酒去了,房里倒是有几双女子穿的鞋子。但是苏澈还是命人去给白一心买了新的回来。
苏澈蹲下去礼貌的把新鞋子摆到自己脚边的时候,白一心实在不好意思。
南名晚有给自己买过鞋子吗?
没有!
白一心又忽然好气,第一只兔子是别人送的,第一双鞋子也是别人送的。
南名晚他干了什么?
就是马后炮的给自己送了四十只兔子吗?
南名晚……白一心忽然害怕他真的跑出来找自己,考虑要不要麻烦苏澈给他到个信儿回去:
南名晚,白姑奶自由的飞了。这下正和苏小王子在一起呢,他还给姑奶奶买了双新鞋子……
“啊,什么鬼……”白一心连忙从幻想里清醒过来,把鞋子穿上。
是很精巧的白底小布鞋,上头用紫色的线绣了一对儿漂亮的小花。
白一心不知道,为什么就一双鞋她都能够扯出那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重点是还把南名晚给扯进来了。
苏澈拿来了干净的绷带和一些药,下人端来了一盆温水。
“白姐姐,苏澈先替你给伤口擦点儿药吧。”
“没事的,不用麻烦了,也就是小伤口。”白一心抬起手看了看,这伤口要赶紧看,不然转眼就好了。
“嘿,真没事。”白一心笑了笑。
“伤口虽小,但若是不及时处理有时会变严重的,最好还是以防万一。”
“那好吧,姐的爪子就麻烦你了。”白一心把手伸了过去。
“嗯。”苏澈暖暖的笑着,轻轻托着白一心的左手。另一只手试了试水温,不冷也不烫了刚刚好。
苏澈轻轻的把白一心的左手洗干净擦干,很细心也很小心。
“白姐姐,苏澈要给姐姐的手擦药了。”
“没事,我也……挺抗疼的。”白一心咧了咧嘴,她好像不太抗的吧,反正在南名晚那儿是不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尽管白一心这样说了,苏澈在擦药的时候还是很小心,时不时会轻轻吹一吹。
白一心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多好的小王子啊……南名晚那渣渣能和苏澈学一学怎么对待自己吗?
就就就……那天那么唯美恰好的公主抱他换成背的还不算,非要调侃自己的……体重……
人比人,真的气死个白一心。
苏澈用绷带给白一心缠住了伤口,也找了些草来喂了喂大灰兔子。
河边一处观光六角亭内,茶香微醺。
“二殿下是阵前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铜纸铁律,孤傲天骄,性情清寒。白姑娘又古灵精怪,精力旺盛,总能在南将军面前闹出些乱子来,给南将军平静如水的寻常生活添了许多的乐趣。”
“他们二位,正如静水之中需只畅游四方的鱼儿才不至成为死水,并非一枝娉婷袅娜的荷。如此看来,也正是般配。”苏廷对着对面的女子轻轻一笑。
“哼,连你也来笑话我北家大小姐热脸倒贴门面子?”北荷倒是大方的对上苏廷的眼睛,眼里有些愠色。苏廷的话,北荷自然清楚一半在内涵自己,一半在规劝自己。
“苏公子对北荷,不也死缠烂打么?今日还迟到了一刻。”北荷说着非但没有一丝怯意,还足了几分底气。
苏廷确实迟到了,但幸好在北荷等的不耐烦转身走出亭子的时候被他及时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