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里面恢复平静,三人才又回转回来。
药童默默的收拾,折枝装着胆子用手帕把四不像捞了起来。
因为四不像已经不在病人腹中,邪月教的虫子没了牵制重新开始执行起之前的命令,病人刚刚从呕吐中缓过来,很快又陷入新一轮的疼痛之中。
病人的身体这些日子以来本身就十分虚弱,再经历了今天这么一遭无疑是雪上加霜,卫若衣给他诊完脉,随后给他新开了一张药方,让药童拿下去煎药去了。
当然不是最终的治疗药方,卫若衣还需要时间去想下一步该怎么做,这药方也只能起一个调养身体和舒缓疼痛的作用。
她坐在桌前认真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一时之间无人打扰。
等她终于忙完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不知不觉,一个下午的时光悄然溜走。
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跟药童交代了几句便准备回将军营帐,自厉钰昏迷以来,将军营帐之外防守加倍,也清冷加倍。
然而今日她还未到门口,远远的便看见营帐外围了乌泱泱的一大堆人,不时的在说着什么。
她目光微凝,小跑着过去。
人还没到呢,倒是那群人先发现了她,纷纷转过头来招呼:“见过夫人。”
卫若衣朝他们点点头:“出什么事儿了,大家怎么都在此处?”
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士兵们给她让出一条路来,再走几步,看到了跟定海神针似的站在营帐门口的厉衡,年轻且稚嫩的脸庞之上没有半点往日的阳光率真,只剩下肃然与警惕。
“衡弟,出了何事?”卫若衣又问了一遍,只是这一次,语气中带着点急切。
“嫂子你回来了。”看到她来,厉衡神色微松,让了让身子:“我们进去说。”
卫若衣走在前头,他留在最后,卫若衣听到他放下门帘之前很是严厉的吩咐:“看好了,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
她心里更添了几分忐忑。
进帐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床榻边,等看见安安稳稳躺在榻上的厉钰,她悬着的心才不由得放了下来。
也不由得更加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厉衡这般如临大敌。
双双入座,不等卫若衣问,厉衡已经开口:“嫂子别担心,军中没有暂时还没有出什么大事。”
“暂时?”卫若衣问。
“嗯,今日军中发现一个企图刺杀哥哥的刺客,好在发现得及时,没有让他得手,不过此人身手了得,我没能将他捉住叫他给逃了,但他也没讨得了好,我伤了他一条腿,就算他想,短期内他是再来不了了。”厉衡道。
“你没受伤吧?”卫若衣问。
“小弟没有伤着,多些嫂子关心。”厉衡摆摆手,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人没有抓到终究是一个隐患。”
卫若衣皱了皱眉,突然问:“那刺客是什么时辰发现的?”
“半个时辰前。”厉衡回。
那大概就是酉时初刻。
卫若衣打量着他手里整齐的装束,问道:“衡弟今日出去巡逻了?”
厉衡立刻明白过来:“是,说来也是凑巧,今日我带人出去周围巡逻,本该戌时方归,却在中途因为一点小意外提前回了军营,要不是因为这个意外,刺客还真的有可能已经得手了。”
“衡弟可方便告知是什么意外?”卫若衣问。
“当然。”厉衡点头:“我们巡逻到铃儿山的山脚下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堆蛇来,咬伤了好些个士兵,因为此前经过我们的调查铃儿山并未有毒蛇出没,是以蛇毒的解药我们都没随身带着,只好暂停了巡逻先回来疗伤,谁知就刚好撞到了来行刺的刺客。”
“如此说来,这刺客倒是对你的日程很清楚似的。”卫若衣点出关窍。
厉钰昏迷,卫若衣也在军营中,是以厉衡每日虽然会去巡逻,但时间也不会太长,偏偏对方就卡在一个厉衡不在军营内的时间过来,目的性如此强,怎么看都不像是撞了大运恰好赶上了。
让卫若衣疑惑的是,厉衡说了行刺那人身手了得,如今邪月教的满月还有那个劳什子使者都在刑罚营手里关着呢,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高手?
难不成现在真的是满月遍地跑,而他们并没有没抓干净?
或者,别的什么北各人溜过来趁火打劫了?
厉衡也在思索着她的话,内奸这一点他也不是没有想到,从最开始听了哥哥嫂子上山之后的经历他就在留意到底是谁在暗地里捣鬼,只是时日太短,那人又隐藏得极好,他还没来得及将人找出来,谁知道这么快又出现了行刺的事情。
正想着,卫若衣突然压低道:“衡弟,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咱们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刺客引出啦,不过需要你配合我。”
“什么想法,还请嫂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厉衡立刻坐直了身体,目光中满是坚定。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个词儿用在这里……
卫若衣抿抿唇,很果断的忽略掉这种小细节。
她看看四周,而后站起身来,绕到书桌后,拿出纸趣÷阁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下来,她写得很慢,但很详细。
一边写,还一边正常的跟厉衡对着话,若此刻真的隔墙有耳,那他听到的也绝对不是他们正在聊的东西。
至于偷偷看,现在外面人挤人似的站着士兵呢,偷看,是想被当场拿下吗?
厉衡看了之后,立刻同样在纸上写道:“不行!太危险了!”
“无碍,我有把握,再说还有你和士兵们,我信得过你们。”卫若衣回他。
“哥哥醒了要是知道会把我五马分尸的!”厉衡激动的道。
卫若衣淡然一笑,俯身写道:“别怕,有嫂子罩你,你哥听我的。”
厉衡:“……”
半晌,他拿起纸趣÷阁:“有几成把握?”
态度有松动,便是有得谈,卫若衣实事求是:“六成。”
超过一半,在卫若衣看来,已经值得一试了。
厉衡却显然不太满意,看架势,卫若衣要是不拿出一个十成的计划来他是不准备同意了。
小朋友就是这样,大多数时候很乖很听话,不过轴起来也是真的轴。
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想了想,停了趣÷阁。
“衡弟,敌在暗我们在明,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死死抓住。”她说。
接着,她又写道:“快刀斩乱麻。”
很现实,很骨感。
但厉衡无法反驳。
出来半个月了,收获了伤兵营一群医不好的病人,一个昏迷不醒的大哥,一群不死不活撬不开嘴的邪月教人和一个潜在的,十分危险的敌人,情形已经很不好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从别处再调些兵过来,只是从阳岭城传来的信件中,他知晓北各人这一段时间一直在不安分的到处惹事,邪月教的人也时不时出来捣乱,兵马若在此时调动,或许正中了敌人的轨迹。
他们虽然缺人,但目前尚可自保,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军队的疲惫感日益增加,物资日益减少,要命的是敌人还极有可能掌握着这一些情况,那么形势的偏移就是迟早的事情。
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用状态好的厉家军,去与对方博弈。
犹豫半晌,厉衡终究是点了头。
卫若衣欣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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