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还是老习惯,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也就沒有必要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也沒有看着脸色因为他的批评,而微微有些涨红的欧阳吉善,目瞪口呆的王明贵脸上的表情,站起身來带着很是失落的刘长顺,直接乘车赶往机场。
他沒有那么多的时间,只关注单独一个方向的战局,这个时候他本就不该离开总部,但是此次调整西线指挥员至关重要,很容易引起军心不稳,所以他还是亲自跑了一趟,就是为了能够快的稳定军心,事情谈完了,他也就沒有必要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
回來的飞机上,看着一脸失落的刘长顺,杨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利用这段飞行时间,与他好好的谈一谈,递给刘长顺一包烟之后,杨震才开口道:“老刘,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调你回來吗。”
听到杨震的问话,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刘长顺看了看面前的杨震道:“知道,是我违反了总部的命令,在指挥上有些过于求稳了,沒有及时的按照总部的要求派出援军,增援老陈的那边,影响了总部对全局部署的调整。”
“可一号,我当时面对的敌情,让我不能不慎重,我当时所在的位置,面对着的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的对手,还承担着掩护察南战场的整个侧翼,并直接威胁、牵制晋北部分日军的重担。”
“如果我在沒有完全解决二十六和一一零师团之前,便抽调兵力西进,万一战局出现致命的变化,损失的可就不单单是我这里了,您曾经不止一次的和我们说过,在战略上要蔑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所以再三考虑,我决定还是稳重一些,先解决二十六师团,钳住一一零师团,晾着独立混成第九旅团,康保所处位置重要,日军轻易不会动用这个固守两部防线结合部的独立混成第九旅团。”
“但如果日军形势危急,这个齐装满员的旅团就势必会出动,尤其是六十九师团,被意外困在集宁,援兵迟迟不动的情况之下,他们是不会放着这个野战旅团在那里悠哉的,毕竟康保再重要,也沒有两个日军师团重要。”
“只要能将这个独立混成第九旅团主力,我即可变更部署,先暂时钳制二十六师团余部,集中主力在野战之中将一一零师团与这个独立混成第九旅团,全部歼灭在康保、化德、镶黄旗三角地带之中。”
“一号,我一直认为在我军现有装备的前提之下,野战要比攻坚战更可以加快度,但总部的要求,我又不能执行,考虑到未來可能展开的引蛇出洞,所以我就沒有派出太多的部队,一号,我并不是在糊弄总部,而是康保那里,实在沒有那个必要派太多的兵力。”
“其实我认为老陈那里,沒有必要非得与六十九师团僵持,他完全可以采取围三厥一,将六十九师团放过來,集中兵力抢占大同,他那里一个加强步兵师,一个装甲师外加两个骑兵旅的兵力,夺取大同并坚持一段时间,是沒有什么问題的。”
“我军目前占据着绝对的空中优势,有空中支援再加上他的机动能力,以及关内部队的配合,采取机动防御的战术,他那里完全有实力抗拒日军两个师团以上的兵力,进行的反击作战。”
“至于六十九师团放过來,我这边的负担虽然有些加重,但也是在完全可以承担的范围之内,但老陈却是很固执的不愿意放手,还是想着一口吃掉这个六十九师团,反倒是分散了自己的兵力。”
对于刘长顺的解释,杨震摇了摇头道:“你能想到这些,我不能说你完全做错了,但你的这个部署,总体思想上还沒有脱离你的那个稳字,你的这些部署我问你,如果你不拿下康保,就算陈翰章那里答应你,将六十九师团放过來。”
“那你怎么完成对这个六十九师团侧翼的包抄,还是准备打成一线平推,如果六十九师团与一一零师团汇合到一起,面对着抱成一团,又有工事可以依托的两个日军师团,如果在加上独立混成第九旅团,你准备花多少时间去解决。”
“你有沒有想过,如果整个西线正面战场的兵力,全部长时间被牵制在你那个所谓的三角地带,那么陈翰章那里究竟需要等待多少时间,才能够得到他需要的援军,察西与晋北,那个对日军更加重要,这不用我和你解释吧。”
“还有那个独立混成第九旅团,既然你知道他们的位置重要,轻易不会出动,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先解决他们,使你获得进可攻、退可守的缓冲余地,两个日军师团是分割合围好解决,还是抱成一团好解决,你是老兵了,难道就真的不清楚吗。”
“绥南出现大量的我军,你当日军真的会无动于衷,你的想法是不错,但你不要过于低估你的战友和敌人,现在其实我们正适合最有利的态势,将日军利用战局的展与变化分割起來,可以相对轻松多的逐一解决,但是这个战机,却差一点毁在你的手中。”
“你当团长的时候,当旅长的时候,打的不是挺好的吗,虽说有些一样有些过于求稳,但也沒有想现在这样患得患失,一步都不敢去迈,职务的晋升,在你身上我沒有看到动力,只看到了压力。”
“你的问題表面上看似是过于求稳,但实际上真正的原因在你的心态上,在你的脑子里面,你是怕了,怕打了一次败仗,之前获得的荣誉会受到影响,会影响到你在这支部队之中未來的前途。”
“你在老部队的时候,只是一名普通的战士,如果不是有被俘的经历,你在老部队如果沒有牺牲或是当逃兵的话,现在最多是一个连长,到了东北之后,虽然最初的时候遭遇到了一些磨难,但短短几年之内成为手下几万大军的纵队司令。”
“职务上的提升,让的你心态也生了改变,你是怕这些荣誉会随着一次败仗,而彻底的灰飞烟灭,你是怕你的前途,也会因为一次败仗受到影响,因为你很清楚,你的能力与其他的纵队级干部相比,始终差了那么一些。”
“其实你的头脑一直都很清醒,对自己的能力和展,有一个很清晰的判断,你很清楚你自己身上的弱点,以及缺陷在那里,在统筹全局上不如王光宇,机动作战、长途奔袭,不如陈翰章,作战机动灵活,长于出奇制胜方面不如杜开山,在稳扎稳打,攻守兼备方面你不如王效明。”
“所以在指挥作战的时候,你就变得越來越谨慎小心,越是在敌情可能生变化的时候,你的步子就迈的越小,哪怕你的这些谨慎和小心,所付出的代价,是你战友的鲜血和生命,你也不愿意有任何的改变。”
“此次战局展和变化带來的战机,你难道真的看不出來,你是我一手培养出來的,你的性格和能力我又岂会不知道,我还沒有那么糊涂,如果战局打到这个地步,你还看不出來战局未來的展,我这个当一号的就太不合格了。”
“的确你的军旅生涯,是我们所有纵队一级指挥员之中最短的,甚至比绝大部分关内部队调过來,或是抗联出身的师团一级的干部都要短,王光宇原來是抗联的四军副军长,王效明是军参谋长,陈翰章虽然只是师长,但却长期独自在最重要的方向承担作战任务。”
“王明贵、于天放、刘海涛等一些师长,也都是抗联的师一级干部,装甲一师师长易良品,在红军的时候就是团长,十七师师长熊德臣在红军的时候,就是四方面头等主力师的副师长。”
“就连杜开山,也在川军之中当过多年的排长,虽然一直都沒有升上去,但是无论是实战经验,还是对部队的管理能力,都要比你经验丰富的多,以你的资历,比他们可以说都浅很多。”
“但你是我一手带出來的,你的能力究竟怎么样,我还是清楚的,你究竟有沒有这个能力当这个纵队司令员,我也是最的清楚人,你的能力的确差了一些,但是沒有差到连战局的展变化,都看不出來这个地步。”
“别忘了,你的那些指挥能力都是我手把手教会你的,我这个老师虽说只是半瓶水,但在培养军事干部的时候,自认还算是勉强的合格,自己带出來的部下,究竟什么样的能力,我还是很清楚的。”
看着刘长顺被自己说的脸色越來越苍白,杨震却沒有停下來,重病需要猛药医,如果他的心态不能调整过來,那么他在这支军队里面的路,真的也就走到了头,这支军队,将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友军有难、不动如山,不执行上级的命令,私下搞一套,在这支军队还是红军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允许出现的情况,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但是见死不救,不执行上级命令绝对是大忌,说出去,那是绝对要捅塌天的。
杨震在重组抗联的时候,一而再的打断建制调整部队编制,将各方面出身的干部混编在一起,就是为了杜绝山头主义,各吹各的号倾向出现,一旦有这种苗头出现,杨震处理的都异常严重。
之所以在现刘长顺的真实心态之后,杨震沒有再给刘长顺任何的改正机会,而是立即将他调离,就是担心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被别人真的看出來,那就真的彻底的把他给毁了,抗联之中,明眼人还是很多的。
不满意归不满意,但对于杨震來说,刘长顺不单单是自己一起在日军集中营内冲出來,现在所剩不多的老兄弟中一个,他实在无法下重手去处理,而且刘长顺的身份,在军内更代表着一个体系,尽管这个体系,因为关内部队大量干部和部队的调入,已经不在那么的孤势。
但毕竟他的出身的老部队,就在那里摆着,纵队一级的军事主官,目前关内部队出身的干部就只有他一个,无论是从私人感情,还是从其他的角度來看,杨震都是要保他的,所以干脆直接快刀斩乱麻,用杜开山将其直接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