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这人悄声同旁边人说。
被迫听了一耳朵话语的县君皱了皱眉头,“陛下圣明烛照,李婕妤必也是有过人之处,才能有今日。”
那郡君很是不屑她的“怯懦”,轻声嗤笑。
县君不再言语,只往另一旁躲了躲。这位郡君瞧着像是司农少卿的妻子,最是嘴碎,她还是不要与她多说,免得招惹祸患。
巳时初,着了礼服的太后娘娘才在二妃及德太妃的拥簇下缓缓前来。
只听得尚仪高呼,“太后娘娘驾到!”众内外命妇不论是在做什么的,都矮身下去见礼。
“太后娘娘凤体安康。”
太后浅浅笑着,略略抬手,“诸位请起。”
举手投足贵气自显,却又多了几分为太后的慈意,少了几分当初为后的锋芒。
众人起身,恭恭敬敬等着她坐上了正座,这才各自稳坐下去,德妃则居左,萧凝挽居右挨着太后而坐。
这时,众人才开始打量起这后宫的二妃来。
因着是禁足后的首次亮相,又恰逢这样的好日子,德妃自然是往华贵了打扮。
一袭惹眼的绣芍药花绛紫色长裙略略曳地,发髻高挽为半翻髻,发间一珊瑚珠排串步摇,行动间端的是芳华万千,面上更是抹胭脂、涂鸦黄、描黛眉、点口脂、贴画钿一样没落,瞧着甚是艳丽,平白给人一股凌厉之感。
反观萧贤妃,着的是极温柔的蜀绣菊花藕粉轻罗衫,披肩微挽,面上仅略略抹了点子脂粉增加精气神,黛眉轻描,发髻上仅簪了一支玉钗,装束略清减些,她只往那一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气质浑然天成,端的是落落大方。
两相一比较,那浓妆淡抹的德妃便显得艳俗了些,不如贤妃来得端庄。
“前些日子瞧着御花园景色极好,尤其是各色菊花,开得艳丽极了。这样的美景无人同赏也是可惜,故而叫众位前来一同赏看赏看。”太后端的慈眉善目,谈笑间皆透露着祥和之气。
她略朝萧凝挽颔首,萧凝挽便微微一笑,身后的尚仪便举步上前,轻轻拍一拍掌,便有宫装侍女端着许多各样珍贵菊花上来了。
菊花样貌各不相同,这个是俏似盘龙,那个又仿佛荷花挺立,颜色也是各色皆有,看得叫众人直花了眼。
“这‘点绛唇’酷似美人点唇,瞧着竟有美人娇媚的模样,实乃上品!”
“还有这‘二乔’呢,粉白相间,最是难得。”
“‘绿水秋波’瞧着亮眼极了,芳香四溢,亭亭玉立,只一眼便知这株菊花的珍贵。”
菊花品种极多,什么光是绿菊就有十几样:清水荷花、碧海翠龙、绿牡丹菊、绿莺歌、绿云菊、盘龙瀑布菊等等,珍贵的更是难得,香雪绣球菊、盘龙碧景、鹅毛粉黛、蕊流光菊、墨菊……真是数不胜数,更别说一齐出现了,众人见了无不交口称赞。
太后瞧了也觉好看,有着萧凝挽在一旁跟她讲述各类菊花,她亦觉着兴致高涨得紧。
“太后娘娘,此次菊花品种甚多,花样繁盛,竟是一时也不能认出哪些花的名称呢。”老谦王妃笑道。
太后笑了笑,说道:“今日来了这么多贵女,大邕女儿家都是才情出众的,想必亦有见多识广之辈,便叫她们都上前来都认一认。”
此话一出,下边的贵女们便都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却又不敢头一个出来。
太后微微一笑,看向楚王妃身边的福慧公主唐奾。
“奾儿,你来瞧瞧。”
唐奾很是乖巧地起身,走上前来,只选了太后跟前挨着的五盆花卉认了。
“今日来的贵女都是广识之人,孙女便不献丑了。”既不退却也不张扬,很是懂事。
太后见状,笑着颔首,“这五盆菊花就赠给你,当作你认出它们的奖赏。”
唐奾轻轻一笑,略略福了福身,谢了恩回了楚王妃身边。
众贵女一瞧,认对了居然还有奖赏可拿?且不说这些菊花何等娇贵难得,这可是太后娘娘的赏赐,来了赏菊宴得了赏赐,那是何等的荣耀,即便不能被贵妇人看中,做了贵人家的正妻,凭借此,也能有个好的姻缘。
想及此,贵女们不再拘束着,纷纷上前认花,生怕晚了叫别人把自己认识的认了去,自己连在太后娘娘面前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群芳台搬上来的各色菊花才被认了大半。
剩下的都是顶名贵极罕见的,贵女中知晓这花卉名称的,都已认了好几种,不好再多认,免得叫旁的贵女没了认的,自己也落下不好的名声,其余不知晓的,想答也答不上来。
见认得差不多了,太后这才叫尚仪拿了方才贵女们识花的册子来瞧,上边记录了哪个贵女是哪家的,又认出了哪几种花卉,一目了然。
太后一瞧,都没有认来超过五种的。
其中,有一个贵女最是特殊。
特殊在哪儿呢?她恰好认了五种,但这五种都是极其罕见,且珍稀的,若不是专研花卉的,只怕难以知晓。
见太后盯着那贵女的名字瞧,萧凝挽看了看尚仪,尚仪忙附耳前来说了几句。
她知晓情况了,这才上前为太后解惑,“太后娘娘,这位钱二姑娘是中书令钱钦大人的嫡女,方才尚仪仔细瞧了,她是最后才上去认的。”
太后闻言,微微颔首,“懂得多,却不藏拙,也不锋芒毕露,是个懂事的。”
太后娘娘都如此夸赞了,德太妃忙上前瞧看,知晓了是哪家的,便顺着外命妇那里瞧过去。
见半晌见不着这钱家二姑娘在哪,德太妃皱了皱眉头,直接走下月台,来到各位郡夫人跟前。
“太妃娘娘安康。”几人忙见礼。
德太妃摆摆手,问道:“不知钱姑娘是哪位?”
话音刚落,一位身姿聘婷的贵女羞怯笑着出来了。
“禀太妃娘娘,臣女便是。”
德太妃一瞧,这女子身量甚是纤弱,弱柳扶风一般,看得她又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