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妖娆的火苗搔姿弄首,暧昧的空气在白夜和无名的身边痴缠、扩散。
兽皮被子一点点从无名的身上滑落,将“大地”的真貌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白夜面前:低洼的盆地、隆起的丘陵、坦荡的平原、稀疏的丛林,如此平凡无奇的种种,绘制出一幅无名的瑰丽浮土。
白夜的目光扫过浮土的“地图”,跟她四目相对,对方清澈的黑瞳,没有半点情欲的火苗——她什么都不懂,只想安静看着白夜的眼睛,永远的凝视下去,因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她找到了平凡的自己。
想起无名的记忆中,白夜被她吞进大地中,精心浇灌;想起她偷偷将自己跟地行鸟的蛋放在一起,导致地行鸟为了浮出一个铁蛋,忧郁的羽毛都要掉光了。
他会心一笑,眼中涌动的邪火悄然消散。
Pia!
无名臀部的脂肪在白夜的掌心荡起一圈涟漪。
白夜:“起床。”
回忆着手心真实的触感,白夜对无名的状态很疑惑。按道理来说,无名的本体只不过是一片漂浮在宇宙中的大地,而她的核心应该只是一株小草,那他怀里的这个东西,究竟算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当我学会交流的时候,我就有了这副形态。”无名摸着自己的身体,“有浮土将这个形态称之为代行之身,用来完成我们身体不方便去完成的事情。代行之身完全代表我们自己,代行之身的感受可以清晰的传给我们,代行之身受伤了,我们也会受伤,代行之身死亡,我们也会死亡……它对于我们来说,或许就跟你们人类的灵魂一样。代行之身就是我们的灵魂。”
代行之身并不是血肉之躯,是地灵意识干涉下,以灵子汇聚而成,为了获取到清晰而真实的信息反馈,自我投影高度凝结导致了跟血肉之躯同等的真实触觉。
白夜穿好衣服,无名身上也凭空出现了一套衣服。毕竟连代行之身都能投影出来,多穿一件衣服也不是什么难事。实际上按照无名的说法,她们本身对“衣服”是没有概念的,想想本身就是大地,根本就没有穿衣服的习惯和必要,她们的衣服都是跟人类学来的,以同样的外表和打扮,更加易于交流沟通。
白夜和无名穿着完全相同款式走出木屋,说是情侣装,倒不如说是姐妹装,毕竟白夜为了隐藏身份,穿着小短裙。
无双靠在门边,闭目假寐。
白夜出来,她睁开眼睛。
“您起来啦!”
白夜表情有点尴尬,含糊道:“嗯嗯。”
尽管白夜跟无双清清白白,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倒不存在像是偷情被正妻捉奸在床的flag。不过这里可是无双的房间,她自己的的床被白夜和无名占了,被窝被两人钻了,她还带着伤在门外给两人把风。
如果旁边再来一曲二胡伴奏“一剪梅”BGM,那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白夜看周边没人,轻咳一声,望着她用不知名的树叶包裹的像一团粽子的胳膊,关心的问:“你胳膊怎么了?”
“受了点小伤,不碍事,几个月就能恢复。”她说着轻松,可是无九被绿箭草贯穿,两三天伤口就愈合了,而无双的胳膊竟然需要几个月才能恢复,更何况还是那么强大的身体,可想而知她伤的究竟有多严重。
“其他人呢?”白夜进入黑泥,之后醒来就已经回到了这里,期间的战况他没有看到。
“都在,都活着!”积压已久的阴霾终于从她的脸庞上消失,属于她这个年纪应该常驻的轻松的笑容再一次爬上她的脸庞。
此战可以说大获全胜,毕竟真正直面危险的只有白夜一人,其他人并不需要涉身险地,她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牵制,离黑泥越近,触手攻击就越凌乱,只要不靠近和你,那么外围的触手就很难危及到她们的生命。
人人带伤,无人死亡,其中伤势最重的就是无双,她需要长时间静养,不能再战斗,否则手臂会彻底废掉。
相比死亡,这个结果对无双以及她的族人来说,已经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幸福。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这个男人。
白夜却没注意到无双注视着他的眼神,他抬头仰望空中,依然一片漆黑。
“现在什么时候?怎么天还是黑的?不是说找到你就可以恢复光明了吗?”
白夜这句话是对身边的无名说的,不过回答他的是无双:“大家都在等你,没有你的光明,太阳也会失去温暖。”
榕树下的空地,燃起的篝火边,得到白夜苏醒的消息的族人,就连还只会在地上爬的婴儿,都被集结起来。
篝火前方,靠近榕树根下,搭着一个两米多高的木台,台子上摆着两张椅子,用两张完整的猛兽皮铺成。
无双领着白夜和无名来到台子上,让白夜和无名坐在两张椅子上,而自己站在白夜旁边。
台下的人群屏气凝神,昂首挺胸,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哪怕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都闭上嘴巴,好奇地随着大人一起,将目光投在台子上,周围只有篝火燃烧的呼呼声,和火堆里木头爆裂的啪啪声。
无双对白夜道:“这场祭典,只能由您来开始,给大家说两句话吧。”
她们准备了一场祭典,祭祀永夜的结束,祝福亲手埋葬它的白夜,庆贺降临的光明。
白夜惊吓的看向无双,念头如闪电般在脑海划过,忽然明白为什么台下那群少女看自己的目光如此的古怪。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他救了她们之后的感激,此时再看,单纯的感激也不像是这样的目光,如同感激中夹杂着尊敬,尊敬里暗含着好奇,好奇里酝酿着猎奇……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身份暴露了。
他不知道是如何暴露的,不过也无所谓了,既然在暴露的情况下,无双还是如此的态度,那说明她们已经接纳了他。
无双点头解释:“大家已经知道你是男的了,不过你是我们全族的救命恩人,无族的战士恩怨分明,绝不会恩将仇报……而且,如今地灵大人都已经选择了您,我们也没有纠结的必要了。”
她们敢动白夜吗?
除非她们想被地灵大人丢到外太空去。
祖训终归向现实低头,在过去与未来里,她们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未来,相信即使先祖从棺材里爬出来,也不会责怪她们的选择。
白夜明白,自己终于不用装哑巴了,自己终于可以脱掉凉飕飕的小短裙了……不过被一百多个妹子盯着,现在脱也不太合适。话又说回来,好像无族除了小短裙,他好像没见过其他款式的下装?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先跟大家打个招呼,认识一下:“大家好,我是白夜……”
所有人整齐划一,拔出腰间佩剑。无数剑刃与剑鞘的摩擦声无数爆发、共鸣,汇聚成一声,人群的上空都仿佛被剑气撕裂。她们单手背立,另一只手持剑于胸前,将剑背面向自己,一两百人,却仿佛喊出了一两万人的气浪。
白夜没有被气浪惊到,但是被称呼惊到。好似有凉风刮过自己的脖子,无尽苍穹仿佛有镰刀与锤子随时落下。
“拜见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