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捧着赵氏肩膀激动道:“宝贝儿,你说的对呀,以前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以老爷的睿智神武,肯定想过的,只是没确定罢了。不公老爷还应该想到的是,此时你已经成了清廷必杀的目标之一了,他们派佟养甲过来,不是为了监视你,而是要像他们派去江西的官员那样,找金声桓和王得仁的各种麻烦。”
李成栋瞳孔缩了缩,赵氏语调又抬高了几分。
“金声桓不是真心相反,他是被狗官们欺压太甚,是被逼反的。佟养甲便是抱着这样目的来到广东,处处刁难你,压榨你,逼反你,然后给你扣上抄家灭门的罪名。”
赵氏峨眉紧蹙,目光带着幽怨和不甘,那似乎真的是替李成栋不甘。
第二日,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话题。
“老爷,早做打算吧,总督的位置根本不要想了,多尔衮绝对不可能给你,你只会在广东提督的位置上做到死,除非你愿意甘于人下,又不肯像金声桓、王得仁那样受欺负之后一跳脚干脆反了。”
“那又怎样,如果我甘愿做广东提督一辈子的话?”
“那您的一辈子可就缩短了,以为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其实不过是被多尔衮温水煮青蛙,当你发觉了危险想要求生的时候,却已无法逃脱了。”
第三日,还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话题。
“佟养甲欺人太甚,某在政事上根本插不上手!”
“老爷,便是如此,你早该有心理准备的。”
何止有心理准备呀,佟养甲把持权力已非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李成栋是被赵氏挑起了愤怒的小火苗。
“如此说来,就算某把一半黄金分给那帮杀才也不行吗?”
赵氏笑得戏谑,“呵呵,老爷,如果当时丁魁楚这么说,说他把黄金分你一半儿,你会答应吗?”
李成栋摇头,“凭啥,那都是我的。”
“就是吗,多尔衮杀了你,你的一切,包括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还不是都会落到他的手里,何必由你来送?”
第四日,“老爷,当佟养甲来广州以后,其实你的死期便是注定了。”
“嗨,这可怎么处?老爷我经历了大藤峡口一败后,损兵折将不说,还成了永历皇帝的对头,如今又得罪了多尔衮,怕是已经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啦。”
“老爷怎么反过来说这话。”
“说反了吗,没有啊?”
“你兵败大藤峡口,是避免了明军两面受敌的窘境,否则你的兵锋将直抵桂林城,所以你的兵败对大明来说是帮了他们,而不是害了他们。”
李成栋又一拍脑门,“对呀,说的没错,原来我才是大明朝的功臣啊!可那又怎样,虽然我是功臣,可他们并不知道啊。”
“那又怎样?老爷想想,大顺军旧部如今在大明朝廷各个混得风生水起,你说他们会不想到你,不想到你的好处?
据说高必正、郝永忠都几乎和天子称兄道弟了,这在清廷,你能想象一位汉臣和多尔衮或是顺治小皇帝称兄道弟的景象吗?”
李成栋摇头,“多尔衮不可能和谁称兄道弟,倒是有俩和皇太后关系不错的汉臣,不过已然都被多尔衮打发出庙堂了。”
他说的是范文成和洪承畴,不过赵氏显然不关心那二位因多尔衮泛酸,被打发到哪儿去坐冷板凳的故事。
“哎,你说永历皇帝真的和高一功、郝摇旗好到这般程度了?”
“老爷可以从别人口中问问这事儿,我也是听元伯他们几人说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在清廷只是多余的,可你在大明朝,却是不可或缺的,我断定如果你现在归顺大明,至少可以获得一个国公的封爵。”
“国公?呵呵,那也不错呀,可为什么不能是亲王呢?”这货忒不要脸,还亲王,天浪把皇位让给你得了呗?
“老爷,你除灭两帝,是够封王,可你那是在清廷的立功,你又没有除灭清廷的两帝,永历皇帝凭什么给你封王?”
“嗯,那倒也是。”
“还有,”赵氏继续劝道:“如果老爷继续安于现状,恐怕不等多尔衮对付你,大明那边儿也要对付你了,而此时的态势你再看,如今江西、福建都已经有很多明朝的旧臣、遗民和百姓起义了。
三顺王多么不可一世,也摆在了永历皇帝手下,全州之战一溃数百里,明军目前正在收复湖广失地,老爷,人常说胡无百年之运,而今永历朝大有中兴气象,可老爷所处之地则犹如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有倾覆之忧。”
赵氏和李元胤一个负责劝,一个负责骗,李元胤作为主管李成栋耳目的负责人,在传达给赵氏和李成栋情报时,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如同现今西方讲求政治正确的毒媒体一样蛊惑大众,他把个如日中天的大清朝说成了风雨飘摇,把各地起义的趋势放大了无数倍,好似再过几个月,人家多尔衮和小福临便是连北京城都待不下去,会被打出关外了。
“老爷,您还没看出来么,咱们已经处于大明势力的包围之中了,你还为一个自身难保,却还随时准备踢走你的清廷尽什么忠、守什么孝?”
“嘁,想得倒美,老爷我连自己爹妈都没守过孝,他多尔衮算个球啊?”
赵氏点头,“那些都不打紧,只是天下大势至于斯,清廷要灭你,周围又都重新变回大明的势力,老爷何不趁机名利双收,归顺大明?”
“归顺大明就能名利双收啦?”李成栋有点儿懵,要是和赵氏再聊几天,他都快被忽悠瘸了。
而李元胤和赵氏剪取的这些情报也有一定的真实性,饶是李成栋经过多方印证,也不能说人家是在忽悠自己。
孔有德难道败得不够惨吗?江西难道没有反吗?清军把郑成功从福建赶走了吗?
全都没有啊,也只有赵氏和李元胤这样的亲人,才敢在自己面前讲真话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