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床幔隐隐照射在床上,锦被里的人猛一翻身去摸身边的人,但纤手触到的地方却是早已空空如也。如扇的睫毛微微轻颤,缓缓睁开双眼。楚嫣然懒懒起身,掀开垂落的绸幔,看了眼窗边的天色,又窝回温暖的被窝,锦被里隐隐有着龙涎香的气味,那是楚离歌的味道。
昨晚因为楚离歌的吃醋,自己只顾着哄他,并没有提皇后之事。她闭上眼睛将整件事情穿插起来,眉心皱成川字,狠狠的咬着下唇。很长时间过去后,才睁开双眼,眼中迸发出坚定的神色。
等楚离歌回来便看到她魂游太虚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朕不过刚走一会就想朕了?”
楚嫣然猛一激灵,坐起身娇嗔道:“皇上竟吓唬臣妾,走个路也没声。”又解开他头上带到珠玉冕旒,“皇上昨晚没睡多久,此刻怕是累了,臣妾再陪你睡一会儿。”
楚离歌依她所言,脱下外袍,解下腰上的蟠龙锦带就躺在了楚嫣然身边,“自己没睡够还拉上朕。”
“人家心疼你,皇上到编排起臣妾来了。”楚嫣然嘟起嘴,瞪了眼楚离歌,道。
楚离歌捏了下她的脸,带着笑意,显然对她的撒娇很是受用,调戏道“到是朕的不是了,朕错怪爱妃了。来,朕现在就睡你。”
“臣妾可不敢怪罪皇上。”美目波荡流转,带着少女的娇柔,“皇上说话真粗鲁,哪像个皇上说的话,到像极了市井小民。”
“朕就喜欢粗鲁,说起来爽,做起来更爽。”楚离歌满眼皆是调侃暧昧之态,手已经不老实的伸进楚嫣然的里衣内。
楚嫣然不断躲闪他那游走的手,嗔道:“臣妾看皇上还不如市井小民,倒是个流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那朵牡丹花是你,朕也不介意做流氓。”楚离歌在她柔软的双峰上捏了一把才收手。
玩闹了一会,楚嫣然才收起笑颜,郑重其事道:“皇上既然调查出来所有事都是孟贵妃所为,也该给臣妾一个公道了。”
“你——,”楚离歌满脸惊奇的看着她,昨日从楚婉婷口中证实此时为皇后所为时,就下定决心处置皇后,不想楚嫣然却说出这样的话。
楚嫣然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心中的痛楚,那痛楚如同利爪一样狠狠的爪挠着、撕拉着,一下一下抽搐着疼,“臣妾和皇上昨夜并未见到瑞贵嫔,更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是知道她一口咬定是孟贵妃所为,并在狱中自尽,同时在死前写下血书,指证孟贵妃。”
楚离歌眉心蹙起,板起脸道:“昨晚你就想好了?还是之前你就想着这么做?”
楚嫣然伸出手慢慢抚平他的眉心,“今天早上醒来时想到的,皇上是不是怪罪臣妾为了搬倒孟贵妃连杀子之仇都不报,很自私对不对?”
楚离歌紧紧抱住她,凄怆道:“朕怎会怪罪你,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嫣然,朕谢谢你,为了朕你连仇恨都要暂时放下,朕真是对不起你。”
“孟家已经蠢蠢欲动,臣妾不忍皇上分心去牵制谢家。相反,若是此时能够废了孟贵妃,谢家为了巩固皇后之位,定然会和皇上保持同一战线来对付孟家。”楚嫣然凄然摇了摇头,半晌才艰难启齿,“臣妾会像不知道真相一样,定不会让皇后察觉出什么,更不会和她起争端。”
楚离歌直视着她的眼睛,似要通过眼睛传递自己的心,正色肃然道:“等一切尘埃落地,朕就封你为皇后,与朕并肩坐拥这盛世天下。”
“臣妾并不在意什么皇后之位,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对上那如黑曜石般深邃的双眸,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轻言浅笑,“臣妾什么都不要,只要皇上就够了。臣妾只愿独得皇上宠爱,做您一辈子的宠妃。”
闻言,楚离歌神色动容而欣喜,低头吻住那娇嫩的双唇,动作粗鲁又热情,仿若把所有的话语全权付之于这个吻中。
第二天,楚离歌将所有人召集在椒房殿,连太后都请去了。
“条条证据都指向孟思乔,太后还有什么话说吗?”楚离歌冷然射向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夹杂着鄙夷,“孟淑仪可是你们孟家的女儿,有她作证,想必这证词才可信,又有瑞贵嫔临死前留下的血书,人证物证俱在,朕不得不惩治了她。”
太后眉心一震,厉色扫向孟依然,片刻才收回目光看向楚离歌,“思乔一直以来尽心服侍哀家,请皇上务必留她一条性命。”太后的呼吸带着沉重而漫长的气息,叹气道:“思妍被打入冷宫,思娇自裁,若是思乔也没了性命,哀家的哥哥不知该有多伤心,请皇上为安孟将军之心放思乔一条生路。”
“臣妾并无做害死宸妃腹中孩子之事,但皇上却一心要置臣妾于死地,臣妾无话可说。”孟贵妃的双目一直凝视着楚离歌,似是从未如此看清过他,逐渐地,那漆黑的瞳目渐渐散去往日的风采,陷入无穷无尽的空洞和绝望,嘴边勾住一缕绝望的冷笑,缓缓道:“反正皇上对臣妾也没有丝毫情意,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也不用每天尝到这锥心之苦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夫要妾亡,妾不得不亡。若是皇上要臣妾认罪,臣妾不得不认罪。但是臣妾真的很羡慕宸妃,竟然得到皇上如斯宠爱。”侬丽的美目扫向众人,勾住一抹讥笑,“你们以为本宫不知道,前些日子皇上踏足各宫临驾,但却没有宠幸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真是好笑,皇上居然连看你们一眼都不愿意看,又怎么会招幸你们哪?不过就是皇上与宸妃闹别扭时的挡箭牌而已。真是悲哀!”
楚嫣然微微怔住,傻傻的看着楚离歌,原来他从没有临幸任何人,心中的甜蜜惊喜如同不断翻涌的泉水在心口荡漾。
太后悲痛的闭上眼睛,少顷才缓缓睁开,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哀恸,平静道:“请皇上看在孟贵妃多年来操劳宫务,侍奉皇上多年,留她一命。这也算是哀家给哥哥一个交代。”
太后接连两次提到孟之寒,楚离歌岂会不知她何意。
“皇上为臣妾连日来操劳,臣妾实在不安。太后说的没错,孟将军接二连三是失女,必然悲痛欲绝。臣妾斗胆为孟贵妃求情,请皇上饶过她一命。”楚嫣然按住他攥的有些泛白的手,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楚离歌反手握住她的手,冷声道:“朕就看在太后和宸妃为你求情,饶你一命。但若是就此放过你,朕怎么对得起宸妃。来人,拟旨,贵妃孟氏,谋害皇嗣,兹事体大。然朕念及入宫多年,操持宫务,着降位选侍,迁出栖鸾宫居于素锦轩,无诏不得出入。”转而看向孟依然,犹豫片刻道:“再下道旨,淑仪孟氏揭露选侍孟氏罪行有功,册封为妃,封号瑾。怀瑾握瑜,瑾妃最合适不过。”
孟依然虽夙愿得偿,但心中凛然,连忙叩首谢恩。瑾与谨同音,又与警相似,皇上单单取这个字为自己封号,是不是有警告之意哪?
孟思乔刚被带走,太后就向楚嫣然发难道:“哀家听闻这些日子宸妃一直都在龙吟殿里养病,如今看来宸妃满面春光,想来病已大好,也该搬出龙吟殿才是。毕竟一个妃子长久的居住在紫宸宫里实在有伤大雅,也不合规矩。”
“不用太后说,臣妾也打算这几日搬回未央殿,只是因为毒害臣妾的人迟迟未查到,才会耽搁下来,如因孟选侍已经受到惩罚,臣妾也可安心回到未央殿了。”闻此言,眉间春水不在,楚嫣然微蹩眉心,旋即瞬间消散,唇角有意似无意勾起一抹冷笑。
“那就好,皇上宠你怜你也就罢了,怎可始终霸占着皇上,这宫里的人都等着皇上的点滴雨露,你要知情知趣。”太后正襟起身,甩了下手帕,“在这坐了这么久,哀家身子也不济了,宸妃若是无事,可时常到长信宫陪陪哀家。”说完就搭上周嬷嬷的手向殿外走去。
“是。”楚嫣然起身盈盈行礼相送。
等太后走后,楚嫣然转而面带笑容的看着皇后,“想必这些日子皇后娘娘也劳累了,臣妾谢皇后娘娘为臣妾之事费心,臣妾不甚感激。”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这都是本宫该做的。只是不想孟选侍真的做下此事,以后妹妹定要多加小心。”皇后一脸的端庄娴静之色,温柔的拉过楚嫣然的手,“妹妹这些日子清减了些,必要好好调理身体,来日定会再为皇上添丁。”
“多谢皇后娘娘费心。不管怎样孟选侍也受到惩罚了,臣妾不想再为自身引起事端。”楚嫣然心中厌恶,却不肯流露出一丝异样,淡然含笑道。
楚离歌深知她的厌烦,不露痕迹的抽回皇后拉着她的手,略带不耐道:“好了,快跟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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