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透过窗户洒向屋内。失了蝉声的韵律,屋内一片静谧,只有风轮如清风拂水般转动的沙沙声。
楚嫣然看着睡在身边的男人,一床薄锦盖在他那条理分明的腰间,chiluo的上身由于呼吸而有规律地上下起伏。可能是因为近几年养尊处优,楚离歌的肤色比一般男人要白些。他的睡姿极其慵懒,一只手随意的搭在她的身上,低垂着的长长睫毛下,那双桀骜犀利的眼睛紧紧闭着,完全没有白日里那放荡不羁、邪气十足的样子,睡容安静的如同个孩子,黑发散开却不失凌乱,平添了几分魅惑之气。
回想起那日他对自己的警告之意,楚嫣然到现在还觉得有些疑惑。虽然当时有些害怕,但也只是惧于当时他的威视,惧于他那如寒冰般的眸子和仿佛从地狱出来的阴冷声音,可是之后却让她对这位帝王产生了好奇。她知道自古以来作为帝王都是生性多疑、心狠手辣、霸道无情,但是她始终觉得身边这位帝王却比别人少了一层安全感。他已经不止一次告诫自己不可以背叛他,也不止一次警告自己背叛他的下场。
这几日他果真如他所说时时陪着自己。他练字,她就在身边为他研磨;他在后院练剑,她就在一旁荡秋千看着他;他在御案上看奏折,她就在一旁给他纳凉。虽然他总嫌弃自己研的墨汁太干,或是抱怨自己给他扇风的姿势不对,但是五天的朝夕相处让两个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进了一步。但唯一让楚嫣然不满意的就是男人总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拉着自己享受鱼水之欢,他像是刚刚开了荤的男人,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用不尽的精力,只要兴致来了,也不管在哪里就扑到自己身上。虽然自己也乐在其中,可是每次欢爱都是以自己的狼狈不堪结束。
皎洁的月光透过纱幔柔和的射到含玉床上的两个人,楚嫣然用指腹轻轻地在男人的脸上滑动,细腻的皮肤传来温度,她向前缓缓探头,在男人的朱唇上印了一吻才带着笑意闭上眼睛,这样也挺好,哪怕他有很多女人,不过他答应自己会最宠爱她。
楚离歌向来警觉性很高,但是他和楚嫣然的相处让自己的警觉越来越弱,但依旧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脸上滑动又在自己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他搭在楚嫣然身上的那只胳膊紧了紧她的腰身,含糊的说了一声:“别闹,小妖精,明天朕再给你。”
楚嫣然在他怀里撇撇嘴,暗骂道:“谁是小妖精?本宫看你是大色狼,连睡觉都想着那事。”
这两个人在骀荡行宫的一隅宫宇里相拥而眠,可是旖霞阁里却跪满了一地的奴才,孟思妍手里拿着个拂尘掸一下一下打着身边的侍婢,恶狠狠的骂道:“我让你勾引皇上,我让你狐媚,你个贱人,成天就知道勾着皇上,狐狸精!我让你勾引皇上,你这个贱人······”等她发泄完心中的怒气才丢掉拂尘掸子扔到地上,转身走到上首位置坐下,深深吐出最后一口怒气。孟思妍看着被她打的人那巍巍颤颤的样子心里舒心多了,接过桃语递上来的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口,慢悠悠的说道:“别以为那位现在得宠就争着抢着去献殷勤,殊不知站得越高跌得越狠,本宫就等着看她登高跌重的那天。”她重重把杯子撂在桌子上,眼中流露出阴毒的目光。
桃语站在她身边,双目紧紧盯着桌上的已成空的茶杯,嘴角勾起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弧度,目光闪了闪,转过脸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下的人。
第二天一早,孟思妍在恍恍惚惚中醒来,揉了下有点疼的太阳穴,刚想叫人起来伺候就听见一道浅浅的声音响起:“兰音,你听说过扎小人没有?听闻只要在小人上面写上想要扎的人的生辰八字,再每日早午晚三次各扎一针,不出七日,那人就会形神俱亡。”
“别瞎说,这可是巫蛊之术,宫里最忌讳,莫要再说。”兰音一把遮住桃语的嘴巴,轻声说道。回头看了眼纱帐里没有动静,慌忙拉着她走出屋外。
孟思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迅速起身,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半响,桃语回到殿外,透过门缝看到孟思妍手里拿着一个人偶雏形的东西在那里用针线一下一下的缝着,嘴角荡着几许讥笑。她默默转身离开旖霞阁,向碧水池方向而去。
到了碧水池,桃语警惕的看看四周,断定没有人跟随,走到假山后,轻咳了一声。咳声刚落,就从假山里出来一个身影,“孟昭容照你说的做了?”
“嗯,可是只这样就可以了吗?”桃语有点担忧只是一个巫蛊小人能否将孟昭容搬倒。
来人冷哼一声,清丽的声音响起,“当然不行,这两天找机会把她用的布料换上茜雪缎,这茜雪缎是皇上前些天赏的,这行宫里只有她那有。”又从袖中拿出一盒东西,“这是欢息香,调在孟昭容平时用的香粉上,最好在她净手的水里放一些,此香初时无色无味,但却是慢慢挥发它的香气,清新幽香又不易让人察觉,切记,你每次放的时候不要沾染上,若是不小心沾上,要尽快洗掉。”
“姑姑放心,奴婢一定会小心。”桃语向那人屈膝福了福身,眼中迸发出坚定的神色。
“你也要千万小心,还像平时一样伺候就好,切莫暴露自己。不过她已经被你泡制的茶水弄得疯狂混乱了,想来也没什么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你放心,你所求之事我们娘娘会帮你达成。”
“奴婢会注意的,时辰不早了,奴婢要回去伺候昭容娘娘了。”
看着桃语的背影,香穗淡然一笑,昭仪娘娘交给自己的任务到了尾声,只等收网的时候了。
接下来的日子,楚嫣然也回了纤云馆居住,因为快到中秋节了,外邦、藩主都要来骀荡行宫觐见皇上,楚离歌要忙的事情增多,也就没有闲情逸致在长乐殿居住。长乐殿是楚嫣然给那座偏僻但是奢侈豪华的宫殿命名的,正好与自己的宫殿匹配成长乐未央。
“几天了?”楚嫣然站在窗边修剪着盆景中的木芙蓉,其花或白或粉或赤,皎若芙蓉出水,艳似菡萏展瓣,指尖轻轻一刮,如美人的脸上沾染上一丝痕迹。
香穗把她剪落的枝条一一拾起,温声道:“五天了,娘娘可要准备?”
楚嫣然看着这花修理得差不多了,把剪刀递给香穗,用锦帕细细擦了擦手,“该准备了,不然厌胜之术如何奏效。”
“可是娘娘这样会伤及身体,虽然您让奴婢兮若调制的紫藤并不致命,但是还是会有损害的。”虽说娘娘无意中在长乐殿发现此花,就将计就计,以此作为药引,可是紫藤花的种子和茎、皮均有毒,种子内含金雀花碱,误食后会引起发烧、呕吐、腹泻,甚至昏迷死亡。这让她对用药十分担忧。
楚嫣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含笑安慰道:“不用担心,兮若的手艺本宫最知晓,她自小就跟随陆先生,研制这些东西她最有分寸,只不过是让我发烧、昏迷而已,不会真的伤了我。”陆先生就是救了她和灼若命的那位神医,她在凤城的一次偶然机会救下兮若,从此兮若就成了她的贴身侍婢,爷爷为了保护她,特意选了兮若在陆神医那里学了一二。而兮若虽然学艺不精,但是这种事情却信手拈来。“这件事除了你和兮若不要告诉任何人,灼若他们也不要说。”她做事情从来都是留一份可能,若是桃语叛变,那至少灼若可以置身事外。
“那奴婢让兮若把药悄悄地拿来。”香穗虽不明白为什么楚嫣然不让灼若知道,但也猜到娘娘是怕反咬一口牵连灼若,心里庆幸跟随这样一个心思缜密、有情有义的主子。
兮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把药端到寝殿,看着楚嫣然一口气喝掉这碗毒药,心里有些心疼自己的主子,“娘娘,您这么做都是为了皇上,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哪,或许不用喝药就可以除掉孟昭容哪。”她的主子本来无忧无虑,却被一道圣旨关进这不见天日的皇宫,还要为皇上铲除异己,当真是辛苦。现在还要为了帮他除掉他的妃子而喝下这生病的毒药,虽然她自己的手艺很好,绝不会真的伤了主子,可是那生病发烧的感觉又会有多难受啊。
“借皇上之手?不真!我要让所有的太医都来为我诊治,这样才有说服力,才能让孟思妍永无翻身之地。”楚嫣然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同样她要让楚离歌永远记住自己为他所受的苦!看了眼桌子上的碗吩咐道:“这碗清洗干净,不要有任何痕迹,再弄得碎碎的扔了,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香穗扶起楚嫣然的手向床榻走去,向兮若解释道:“娘娘是怕太医中有太后的人,这样做保险。”
兮若顿时领悟,猛地点点头,朝着香穗乐呵呵的说道:“香穗姑姑不愧是宫里的老人,什么事情都一点就通。”
香穗与楚嫣然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兮若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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