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不想嫁给闵大人的儿子。”左丞相府的堂屋之中,原本一直坐在母亲身侧乖巧的林花娇,在她爹爹林丞相宣布她的婚事之后,突然开口道。“女儿,有心仪之人了。”
这句话一出,满屋的人都震惊地看向她。
“呵,林花娇,你知不知羞?”同父异母的妹妹,相府二小姐林宛莹最先开口讥讽道。
“姐姐你这么说可就有些过了,大姐姐是从乡下来的,自然没有我们京中小姐的这些规矩,不能怪她的。”三小姐林若竹的话,听上去像是在帮林花娇,实际上却是在暗讽她是个不懂规矩的乡下丫头。
林花娇不敢回嘴,她咬着嘴唇,默默地接受着这些姐妹的嘲讽。
“好了,你们两个丫头少说两句。”与丞相一起坐在上座的丞相夫人,也是当今圣上的干妹妹,月潜郡主,她是二小姐和三小姐的生母。
说起来,林花娇这个身世着实狗血,她的母亲,是林丞相的发妻,林丞相在老家读书时,夫妻两人很是恩爱,也有了林花娇这个大女儿,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但在林花娇五岁那年,林丞相进京赶考,一举中了状元,并且如同很多戏文中说的那般,他被皇家郡主看中了。
从此,才华横溢的穷书生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京中新贵。
尝到了众人追捧的滋味,林丞相原本的一颗浩然之心也渐渐偏移。人情似纸张张薄,权利与财富很容易改变一个人,特别是对于一个有野心的人。
林丞相迎娶新妻的那天,远在老家的发妻收到了天家使者带来的旨意,念她侍奉林丞相多年,可为平妻。
虽说是平妻,但林丞相也没有将她们母女接进京城的意思,唯恐开罪了月潜郡主,就这样,相府的大小姐林花娇直到再不议亲,就嫁不出去的年纪,才被人不情不愿地接进相府。
林花娇的母亲已经好些年不爱说话了,此刻她坐在林花娇身边,轻轻地握了握林花娇的手,安慰着无助的女儿。
月潜公主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瞥一眼这对沉默不言的母女,说道:“花娇啊,你年纪还小,也是第一次来京城,怕是不知道成亲这回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闵大人虽然只是个五品翰林院侍读,但品格高洁,你嫁给他家儿子还算高嫁,日后还有丞相府给你撑腰,不会吃亏的。”
这番话说得是合情合理,情况也是属实。
月潜郡主虽然不喜这对母女,但也不屑于坑害小辈。
怎么说她也是皇家的郡主,犯不上跟乡野村妇一般计较。
没想到林花娇听到她这么说,居然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林丞相见到自己的大女儿如此,叹了一口气,他对林花娇母女还是有愧欠感的,此刻也不想逼女儿逼地太紧,于是问道“花娇,你的心上人是?为父可替你打听打听,是否已有婚配。”
林花娇进京才多久,林丞相满以为林花娇的心上人是老家的某个野小子。他想着,大不了他们婚后,丞相府多给林花娇置办点嫁妆,以后虽然无权无势,但至少可以做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翁。
没想到,林花娇接下来的话,却让丞相手中端着的茶盏直接摔碎在地上。
“我的心上人是太子殿下。”林花娇羞红了脸。
“我的天爷啊,妹妹,你听到了吗?她说的是谁?”二小姐林婉莹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妹妹。
“是太子表哥。”林若竹也是一脸异色,她手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姐姐,大姐姐她是不是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林丞相和月潜郡主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们倒是真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丫头,居然这么胆大包天。
这简直是井底的癞蛤蟆想吃月宫里的天鹅啊
“花娇,太子殿下不是你能肖想的人。”林丞相严肃道。“你现在回房待着,这个月不许再出门,闵家的婚事定下后,会有人通知你出嫁的日期。”
说完,他根本不给林花娇辩驳的时间,起身离开了堂屋。
月潜郡主也是站起身,目光幽幽地看着林花娇母女:“姐姐,这个月还是好好教教花娇,礼义廉耻吧,闵家也算书香门第,免得嫁过去丢了左相府的脸。”她冷笑一声,也拂袖而去。
林婉莹和林若竹这次倒是不多说什么了,在她们眼里,林花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她们冲始终垂着林花娇做了一个鬼脸,两个也携手离开。
屋中,只剩下林花娇母女俩,静静地坐着。
许久后,才听林花娇的母亲出声,她就是一个很寻常的女人,声音很温柔,“花娇,人只活一次。”她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抬起头冲林花娇笑着。
林花娇方才还冰凉的心,被母亲这句话给温暖了,她笑了笑,眼中含着泪。
一场大戏啊。看完这一切的温荼荼庆幸地想到,还好自己是被丢在云隐的弃婴啊,宗门里那些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天天忙着修炼,谁有时间闲得蛋疼去勾心斗角啊?
如果换她生在这种家里,她很难保证刚才她不会站起身来,走上去呼他们巴掌。
太不拿自家人当人了吧?太子怎么了?太子不是人吗?不用讨媳妇儿吗?和谁成亲,也先让太子过过目啊,你们先自己否定了干什么?
何况这个太子还没有自己师父三分一好看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温荼荼吐槽着,原以为按照林花娇的性格,下一幕,就要陪她大哭一场了,但温荼荼没想到啊。
这林花娇,胆子着实是大,和她温温柔柔的相貌,一点都不搭。
她居然在第二天晚上,拿了月潜郡主的皇门令牌,溜出了左相府,直接奔着皇宫而去。
月潜郡主是皇上的干妹妹,和皇上一起长在皇太后膝下,两人感情很好,所以,在月潜出嫁后,皇上特赐了一块令牌给她,准她随意出入皇宫,常来陪伴皇太后。
说来也奇怪,那天下午,林花娇居然在自己的院子里捡到了这块月潜郡主视若珍宝的令牌,她没有多想为何令牌会在这里,反而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生长,她要入宫去见太子,让她见一面就好,她想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非常喜欢。哪怕他拒绝她,或者杀了她,她都认了。
人啊,只活一次。
晚上林花娇让阿燕引开了巡逻的护院,只身一人,凭借着令牌,进了皇宫……
可进了宫她就傻眼了,这皇宫实在太大了,各种道路九曲十八弯,她不知道太子住的东宫到底在哪啊?往来是有一些宫娥太监,但她是偷了别人令牌进来的,实在心虚,也不敢去问别人,万一把她当做刺客给捉了起来,一百个脑袋都不够她掉的。
算了,碰碰运气吧。
就这样,一个时辰后,她第三次走到同一处花园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走错了。
她一边懊恼地捶着自己脑袋,一边,小声地骂自己:“猪脑袋,怎么不想明白就跑过来了,你知道太子的东宫在哪吗你?”
她这话刚说完,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带着懒散和戏谑,“哦,你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这声音来的突然,就连在林花娇身体里的温荼荼都被吓到了,更别提吓得直接跳起来的林花娇了。
她快速转过身,一张俊美的脸就出现在她眼前。
是切切实实的眼前,她和这张脸的主人,此刻相隔很近,只要再往前迈上一小步,她便能吻上他的唇。
这人便是当朝太子,杜远格。他依旧是当天见到的那副懒散模样,一只手扶着一边的桃树干,另一只手插着腰,低下身子,玩味地看着林花娇。
林花娇虽然喜欢太子,但也不是花痴啊,这么近的距离,她脸蓦地通红,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福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她这话说得急,又带有很重的乡音,听在杜远格的耳朵里就是一阵“乌噜乌噜”意义不明的话语。
“你说什么?”太子满脸问号。
但林花娇却认为太子是诚心羞臊她,于是脸涨得更红,不再说话。
“算了。”见她脸红的都比得上她身边盛放的红牡丹,杜远格耸耸肩。“如果你是刺客呢,本王就在这里,你赶快动手,但本王估计你杀不了我,如果你是新进宫的侍女,有人差你送东西去东宫,那你把东西放下就可以走了。因为,这里就是东宫,你已经来来去去在本王院子里转了三回了,也不知道是你瞎,还是本王的东宫太不起眼了。”
林花娇听完他这番话,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原地,太丢人了。
合着人家早就看到她傻子似地在这里晃悠了,她还咕咕叨叨说自己找不到东宫……
太子殿下看到这么蠢的自己会喜欢才怪。
那今天,算是白来一趟了,林花娇含着泪转身,想要跑开,但刚走了一步,又觉得不甘心。她若是就这么回去了……
以后估计再也见不到太子了,不管怎样,这份心意,一定要让他知道。
“我喜欢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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