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白挑眉，眸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
眼前人双眸神色清亮，怔愣也慢了一拍才出现，看起来，不太像一个昏迷刚醒的人。
“不记得了？”
楚念瑾又是一怔，有些懵然的左右看了看。
看到不远处昏迷的两个人，瞳孔一缩，有些惊讶而激动的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人。
“他们……”
阎白摇头。
“冷静一点了吗？”
冷然的不含一丝温度的声音，就如冷水一般，兜头浇下。
楚念瑾浑身一僵，悬在空中的手停了一下，“啪”的一声落下，打在腿上。
声音很大，听着就觉得有点疼。
楚念瑾却是没有一点感觉，低头，紧张的呼吸微微粗了一点，双手无意识的揉搓着衣角。
阎白眸光一闪。
“不说？”
楚念瑾手一顿，刷的抬头，忙不迭摇头。
可就在对上他双眼的瞬间，动作又僵了一下。
她的反应，有点奇怪。
阎白感觉，她好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一般。
他略作思量，直接盘腿坐了下来。
“想说什么，说吧。”
男人直勾勾的眼神，让楚念瑾心口又是一紧。
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身体却是僵的不受控制，动弹不得。
她像是被迫的与阎白对视。
两人目光浮着不同的东西。
阎白眸底暗芒闪闪，好奇更重。
楚念瑾眼中满是闪过，隐约还能看到恐惧。
阎白眼中好奇渐浓。
她在害怕什么？
明明眼下，看起来，一切正常。
蓦的。
阎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眸光一闪。
“刚才，你没有昏迷。”
楚念瑾脖颈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阎白抓到，眸底暗涌翻过。
“他的术法，对你没用？”
疑问的话语，口气却是笃定。
楚念瑾身子蹭的直起，僵了一下，转瞬又耷拉下，整个腰背都弯了，弓着背，像一只大虾那般。
整个人丧极了。
阎白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奇怪，嘴角直抿。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楚念瑾愣了一会，脑袋耷拉的更低了。
她深呼吸。
声音极大，沉的听着有些压抑。
“我……”
良久，她幽幽开口，声音像是从嗓子眼撕出来的一般，沙哑低落。
“他的术法，确实对我没用。而且，我和楚笙的反应，都是我自己看着鹿悠的样子弄出来的。”
阎白闻言，脸上没有一丝意外的神色。
“还有呢？”
“你号出来了吧？我体内的灵力在不停的外泄。”
阎白刚要点头，就听她又笑了一下。
“我这身体，就像一个供给站那般，灵力不断生成，又不断外泄。我也不知道外泄的灵力去了哪里。但是，出了那屏障后，我就会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停的绕在我周身，黏糊糊的，让我很难受。你能看出我周围有什么吗？”
说着，她的情绪渐渐变得高昂、激动，双眼睁大，瞪的眼珠几乎凸起，好似要掉出眼眶一般。
阎白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心微微一沉，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向下摁了一下。
“你冷静一点，再把情况，说的具体一点。从你苏醒开始说。我要知道全部。”
阎白从她的反应中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也许是他放在肩头的收，给了楚念瑾一点力量。
她的心，一点一点安静下来，面上的表情，也悄然变得平静。
她微微低了低头，又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
她说着，动了动鼻子，转眸看了一眼躺在自己不远处的楚笙。
阎白目光跟转，心中也有了个大概，微微点头。
“醒来以后呢？”
楚念瑾懵了懵，又不自觉的偏头看了一眼楚笙。
阎白蹙眉。
“你怕他？”
楚念瑾“啊”了一声，急急摇头。
“没有，就是……”她不由自主的咬了一下唇角：“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醒来时，就与楚笙满是期待的眼对上。那时，她因为脑中潜意识的反应，被吓得不停尖叫。
楚笙急忙叫住她，哄了好一会，才把她情绪给安抚住。
楚笙中间情绪一直都很激动。
楚念瑾冷静下来后，就发现他的面貌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老了许多，好像迟暮的老人那般。
她不禁疑惑。
以楚笙的修为，可保他在死前，容貌都不会变老。
但眼下……
她疑惑的开口询问，对方却是笑着摆手，说自己没事。而后又小心翼翼的开口拜托自己一件事。
装疯卖傻。
楚念瑾说到这，不由自主顿了一下，有些怯懦的偏眸看了阎白一眼。
阎白心底冷笑，面上神色丝毫未动，浅浅颔首，示意她继续。
楚念瑾心口一紧，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口水，只觉他的眼神有点可怖，身子默默的向后倒了一下。
“后来，你来了，又因为给我疏导灵力晕了过去。他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在后，他就说要带我离开。接着，我们就来到这了。”
在来的路上，她一直被楚笙藏着，似是看不到人那般。
来了以后，楚笙也让她不要出去。
她自己试探着出去过一次，感觉很不舒服，就乖乖回来了。
而第二次，就是阎白在监控中看到的景象。
如阎白所想，她故意的。
“这个屏障是怎么弄的，我也不知道，但只要出了这个，我就感觉全身像是被水汽萦绕一般，还感觉有很恶心的东西跟着我，不舒服、难受。”
“楚笙没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她又不由自主的看了楚笙一眼，轻轻摇头。
阎白看了看楚念瑾，又偏头看了看楚笙，心中思绪绕过，稍作思量后起身，走到楚笙面前蹲下，拿出同样的东西，往楚笙鼻下一放。
过了几秒，楚笙闷哼了一声，慢慢睁开眼。
阎白手依旧没有挪开。
他看着楚笙的表情从呆愣，到转瞬，一下瞪大眼蹦了起来，整个人弓起身，双手在地上搓着不住朝后退，脸上的神色也带了几分惊恐，像是在逃避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
阎白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瓷瓶，眉梢不自觉挑了一下，将盖子盖上，这才又放回包里。
楚笙憋气许久，看到他的动作，又迟疑了两秒，小心翼翼的动了一下鼻子。
气味正常。
他这才身子一软，耷拉着脑袋，长长舒了一口气。
没一秒，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飞快转头看了看左右。
“我……她……”
他脑袋不停的转，来回看，就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而又受到了很大惊吓的人。
他的反应和之前楚念瑾一样。
一样的奇怪。
“你在奇怪什么？”
阎白沉声开口。
楚笙动作一顿，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主一般，久久没动。
阎白有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卡主他的脖子，强迫将人拉的翻转，对着自己。
四目相对。
阎白眸色冷沉，深不见底，好似黑洞一般。
楚笙只觉一瞬，所有的思绪都被他吸入，脑子“duang”的一声，没了意识。
“回答我的问题，你在奇怪什么？你又知道多少？”
“我奇怪，为什么自己还在这？他明明说了，只要把你引来，就送我们回水月。”
阎白蹙眉，向后退了一步，打了一个响指，解开迷幻咒。
楚笙的声音虽不大，却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楚念瑾听言，脸色不禁又是一变，微怔几秒后，吃吃的笑了起来，渐渐变得癫狂。
她的反应，激的楚笙吓一跳，一下蹦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她的面前。
“瑾儿，你怎么了？”
楚念瑾一把推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癫，一会痴，一会伤。
她不住摇头。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她怎么会觉得楚笙做那一切是为了自己呢？
她要等自己醒来，心心念念的还是水月。
阎白察觉她情绪不对，急忙蹲下身，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细语说了一些安抚她的话语。
渐渐。
楚念瑾平静，却没有起身，将脑袋深深埋在了阎白颈边。
楚笙在他们面前蹲着，手足无措的看着，想要伸手去碰一下楚念瑾，却又不敢，每次都在快要碰到时，刷的收回手。
他抿唇，略带几分怯怯的抬头看阎白。
“她这是怎么了？”
他用近乎气声的声音问阎白。
阎白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人的感情，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无人能真正猜透。
只是，阎白从楚念瑾刚才吼的那两句听出一点旁的东西。
“你骗了她什么吗？”
楚笙一怔。
骗？
他下意识的摇头。
没有啊！
自从楚念瑾醒来以后，他们连交流都很少。对于楚念瑾能给自己机会这件事，他就已经很激动了，怎么会骗她？
阎白盯着他看了一会，觉得他脸上的惊讶不似作假，心中不由多了一些疑惑。
那，楚念瑾的崩溃，是为何？
阎白眸光闪闪，敛了敛心神低声哄了楚念瑾两句。
“不然，好好谈谈？”
阎白还有疑惑没有解开。
而楚念瑾的崩溃，只有她自己才懂。
楚念瑾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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