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懂的还挺多。”
阎白浅浅一笑,眼底却满是嘲讽,慢慢站起了身。
卞和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没话接。
“他们能处理?”
桐城的刑警,合作多次,都已经适应和了解阎白的风格。
他在自己地盘上,要轻松的多。
卞和点头。
“他们说,若是处理不论,会同你说。另外一边,希望你费心。”
他是第一次参与办这样的案子,情况与他之前接触的不同,一时有点跟不上节奏。
“能处理就行。晚上,我们再上山一次。你现在去休息休息吧。”
“好。”
……
夜。
卞和睡前上了闹钟。
闹钟一响,他就翻身爬了起来,收拾好出门,阎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出门。
卞和抬头看了一眼天。
月亮躲进了云里,星星也回家睡觉了,天空黑漆漆、雾蒙蒙的,看不到一丝光亮。
他心跳突然加速,生出了几分不安。
一路无言。
下车后,山脚黑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卞和心口揪得更紧了,不自觉朝阎白挪了挪,贴的更近了。
耳边“呜呜”的风声,令人心生战栗。
“老大,这……”
怎么阴森森的?
头一天来,虽然荒凉,但至少还是让人感觉到放松。但眼下,乌压压的感觉,压在心头,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嘎——”
“唰唰——”
“啊!”
突然的声响,把卞和吓的尖叫的,一下蹦到了阎白身上挂着。
冲力大,加上又太突然,阎白被生扑的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只是乌鸦。”
“什么什么?”
卞和牢牢抱着阎白的脖子,惊慌失措的左右看,脚还不停的往他身上扑腾。
阎白感觉自己被他箍的就快断气了,白眼都快翻上天际了。
他怎么扒拉,都没办法把人从身上给扯下去。
这一瞬,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力量了。
卞和还在吱哇乱叫,阎白受不了,抬手,敲了他一下。
卞和手臂猛地一酸,浑身顿时无力,吱溜一下滑落,跌坐在地上。
他懵了。
“怎么了?”
他瞪着大眼,抬头,满脸茫然的看着阎白。
几次试图想起身,奈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阎白满是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伸手理了理衣服,还大力的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
卞和听声都觉得疼,也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脸刷地一红,尴尬手足无措。
他撑手要起来,刺溜一下,软了又倒下,再试,又倒,来往几次,他差点崩了。
“老大,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咒,或者喂了药啊!?”
阎白斜眸,瞅了他一眼,连翻白眼都懒得了。
这是从找来的笨蛋啊!?
阎白真的很想摇着他的脖子问问,他的入组考试,是怎么通过的!
“你中间有接触什么东西吗?”
冷冰冰的话语,好似冰棱子哧溜一下落入他衣服里,不由打了一个冷噤,心却莫名的安了。
他懵懵的歪头回忆了一下,摇头。
这一路,就跟着……
他思及此,蓦地僵住,艰难的转动脖子看向阎白。
“那个……不会……”
“嗯。”
阎白毫不迟疑的点头。
卞和怔住。
“嗝——嗝——”
吓住了。
嗝打个不停。
阎白顿了顿,无奈又无语的长叹了一口气,闭眼摇摇头。
蠢的没眼看。
阎白撇嘴,走到他身后,抬手在他后背拍了一下。
“嗝——”
卞和哆嗦了一下,心毛毛的,一时没有发现,嗝停了。
回神时,他有点惊讶,又有点惊喜,刺溜一下窜了起来。
“咦,好了!?”
他激动的转身,想要去抓阎白的手,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啪——”
他手一抬,就被阎白一巴掌打掉了。
卞和又懵了,眨巴眨巴眼,看着阎白。
这会脑子里飘过一首歌。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的问号……
阎白没理,径直抬脚走了。
卞和回神后,人就剩点点影子了。不敢耽误,急忙抬脚追上去。
上山的路,较昨天而言,更显阴冷。
卞和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初秋的秋老虎依旧凶猛,但上了祁山的地界,却入进了寒冬腊月。
卞和不由警了神经,路上,凝眸仔细观察了左右。
永夜,安静的连风声都听不出。
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如鼓槌落在大鼓之上,震耳发聩。
卞和敏感的察觉,这周围,没有一丝生气。
阎白蓦地顿住脚步。
他不察,因惯性趔趄的向前扑腾了两步才站住,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小声询问。
“怎么了?”
阎白抬手,指了指前方的一棵树。
卞和转眸,霎那,好似天地间萦绕的雾气被拨开一般,一株苍天大树,一点一点拨开云雾显现。
树干粗大,大约要五六个成年人手老手环抱才能将其抱住。黑夜下,绿油油的叶子反光,带着几分森然的冷意,让人心生怯懦。
“这个,我们上次来,好像没见过。”
阎白点头。
他算了日子,今夜正好乌云盖顶,阴气旺盛。
这么特殊的日子里,山上自然也得有点变化才好。
没想到,一来就是个大家伙。
两人交谈时,缓缓走近。
卞和动了动鼻子,总感觉好像闻到了一股说不清的味道,还会变。
一会香,一会臭的,还有腥。
他深深吸了几下,味道又没了。好像是他错觉一般。
他悄悄转头,就见阎白脸色不好,还捂住了鼻子,心头一跳。
“你也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了吗?”
阎白点头,有些意味的看向他。
因为这味道和之前在齐山闻到的一样。
他在初初嗅到时,便抬手捂住了口鼻,还屏住了呼吸。
而上次没有嗅到味道的人,这次……
“你闻到是什么?”
声音有点嗡,卞和辨认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他将自己的感觉告知。
“还有就是,一会有,一会没有。”
他转眸,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可以发出这样奇怪而诡异的味道。
这时,他也注意到,周围的树与眼前的大树相交,就与大象与小鸡崽一般,让人有种是草的错觉。而且,明明没走几步,却感觉已经脱离了本来的路线,好远。
卞和心中悄然浮起几分不安。
阎白这时已经走到树干前,伸手摸了一下。
指尖湿润的触感,让他蹙了蹙眉。
他搓了搓指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血的味道中,那丝令他头昏的甜腻味,依旧在。
他急忙抽离,甩了甩隐隐有些发昏的脑袋,眸色暗沉,疑惑更甚。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卞和绕着树干转了一圈,突然看到一个闪光点,好像是反射的自己手电的光。
他略略顿了一下,朝那走去,只是脚步有些迟疑。
大约还有二十厘米的位置,他停下,发现那有个洞。
他盯着那黑洞洞的洞眼看了一会,双脚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不自觉的又向后退了一步。
犹豫一下,他有蹭着向前一点,心跳如雷,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会突然从那坑里跳出来,后背冷汗巴巴的冒。
他迈着小碎步一点一点接近,预想中的什么突然窜出一条蛇、或者一个无头鬼冒出,都没有。
风平浪静。
他心却更不安。
他喉头不由发干,不由自主舔了舔唇瓣,小心翼翼的低头,凑近看去。
灯光照下,一只眼珠鼓起几乎快要凸出眼眶的眼睛蹭的印入眼帘。
“啊!”
毫无预兆的,他吓了一跳,慌的“噔噔”的向后退,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啪唧”一下摔倒在地。
阎白听到动静走过来。
“怎么了?”
卞和抖抖索索的抬手,指向树干。
阎白转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发现了那洞眼,眉心微微一蹙,走近看了看。
除了那到那眼珠外,他发现,这树干,似乎是空的。
里面,很有可能,堆满了尸体。
阎白心下一沉,伸手试探的去掰树干。
他以为会难搞,谁想,手刚一上去,就听“咔哒”一声。
卞和这会也缓过劲来,走了过来,见状又是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阎白摇头,他也不知道。而且,他感觉,自己好像不是掰动了树干,而是,碰到了某种开关。
他可以清晰感觉到手心那颤颤的触感。
略微一顿,他松手,向后退了一步。
卞和见状,眼底疑惑更甚。
下一瞬,他不由惊住。
洞眼所在的树干,竟然动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树干上像被开了门一般。
卞和瞠目结舌。
“这……这……他这是什么?”
阎白摇头,脸色黑沉,几欲滴水。
眼前的景象,令人作呕。
数不清的尸体交错堆积在树干中心,手脚缠绕,弯弯扭扭,好似一场大型混乱的交配。
yinluan而恶寒。
除却有些已经腐烂见骨的尸体外,地上还散落了一些骨头。可以推算,这存在的时间不短了。
卞和从未见过如此恶心的场景。
他不停的深呼吸、咽口水,压下自己胃里的翻腾,让自己不要吐出来。
阎白脸色青黑的走到树干口,蹲下身,带上手套,从地上拔出了一株草。
他想,他知道自己是为什么闻到这味道就会吐了。
手上的草,更像一截茎秆,光秃秃、滑溜溜的,只有顶端冒了两片小叶子,叶子中间,包裹着一个红的像血的小果子。
龙枯草。
只消一点,连龙都能干到的东西,更何况是他了。
只是,这株龙枯草是以死人为肥料灌溉的,只对修道之人有用。而且,功力越高,药效越强。
这玩意,连白水那都没有。
若不是阎白博闻强识,大约都忍不住出来。
这些尸体,包括这颗书,都是这一株龙枯草的养料站。
龙枯草每九年成熟一次。
想来,齐山家中的那个衣柜里,应是有这玩意,而且,还被人用什么东西,将其味道给封住了。
他手上这株,看起来像是也快要成熟了。
阎白连根拔起,从包里翻出白水给他的,做了特殊处理的瓶子,把草给丢了进去。准备寄去给白水。
当赔罪礼物了。
草放进瓶子后没两秒,两人就感觉有东西掉落在了头上,不约而同抬头,只见树叶“唰唰”的在往下掉。
转瞬,树干也在跟着摇晃。
阎白心道不好,转身一把提溜起卞和,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卞和跑了一会,忍不住回头。
前一瞬还挺拔耸立的苍天大树,顷刻间覆倒。
诡异的是,除了脚下感觉到了一点轻微的震动外,连一丝声响都未听到。
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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