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走进主母的院子,就听见了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声音痛苦而又虚弱。
她心头又是一紧,不顾外面丫鬟的阻拦,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门内一股浓郁的药味,顿时扑鼻而来。
床榻上,容貌绝色的美丽妇人,此刻脸色苍白的趴在床沿边,捂着嘴唇,正难受的咳嗽着。
她的身体随之上下起伏,耸动间,几乎能看见过于瘦所突出的骨头。
林菀的情况,比前世她初见时,还要糟糕。
慕九歌心疼的难以呼吸。
“你是谁?怎么闯进夫人的房间了?”伺候在床榻的大丫鬟眉目凶厉的呵斥。
门口的小丫鬟也连忙跟了进来,“夫人,她硬是要闯进来,我们拦都拦不住。”
“咳咳咳……”
林菀又是一阵撕心的咳嗽,咳完之后,她才稍稍抬起些头来,看向闯进房间里的人。
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长的十分漂亮讨喜,让人一眼便觉得心生喜欢。
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来,语气柔柔的。
“小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慕九歌的眼眶蓦的发红发烫,娘亲的声音,还是和曾经一样,那般的温柔。
她是世上最善良,最温柔的人。
“娘亲,我是慕九歌,我回来了。”
慕九歌克制着呼之欲出的泪水,笑着朝着林菀的床边走去。
林菀微微有些惊讶,她知道慕九歌今日会回来,这个时间按理该在拜见老爷和六姨娘,怎么会出现在她这里?
见她这般貌似仓促的闯进来,或许是,走错门了。
“原来是小九,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真是漂亮极了。”
林菀毫不吝啬的夸赞,脸上始终带着柔和的笑容,“不过,我是大夫人,不是六姨娘,你是不是迷路了?我让秋水带你去找六姨娘。”
慕九歌摇头,走到床榻边坐着,伸手拉住林菀的手。
她的手很瘦,几乎只剩骨头似的,皮肤更是冰凉冰凉的,没有多少温度。
这般的身体情况,极其的差,平日里也日日夜夜的受着病痛的折魔。
慕九歌心疼极了,将她的手又握的紧了一些。
“没错的,小九就是来找你的,我知道,刚出生的时候,我被断言是灾星,本来要被斩杀的,是您保护了我,留我一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直都很想见见你,当面谢谢你。”
见主母,她总是需要找些说的过去的理由。
知恩图报,又聪明乖巧的孩子,自然是更惹人喜欢的,林菀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温柔。
“好孩子,送你离开,是慕家对不起你。你是无辜的,何须言谢。如今便是苦尽甘来了,你回来慕家,以后就还是千金小姐。”
慕家在帝京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说权势滔天都不为过,慕家的小姐,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都享尽了荣华富贵,资源不断,一生坦荡无忧。
“娘亲真好,以后我定好好孝敬您。”慕九歌满脸真诚,句句真心实意。
被送出慕家多年,回来还能这般心底善良,有孝敬之心,实在是难得。
林菀疼爱的摸了摸慕九歌的头发。
“小九,我是主母,按规矩,你应该叫我母亲的,生了你的六姨娘,才可叫娘亲。”
母亲是敬称,而娘亲是亲密的称呼。
在慕九歌的心中,她就是娘亲,独一无二。
“你救我性命,再造之恩如亲母,我想叫你娘亲,可以么?”
林菀有些意外,有些为难。
立于旁侧的大丫鬟语气冷硬的开口,“规矩就是规矩,岂容你随意破坏?整个慕家,能以娘亲称呼夫人的,只有八小姐,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慕九歌拧眉,还想争辩一二,这时,一声柔美亲近的“娘亲”,就从屋外传来。
那声音极为好听,闻声便觉得是个温柔的大美人,前世慕九歌也是被这表象所骗,以为这声音的主人,真的这般温柔善良。
可直到被她置于炼丹炉中,生生的以烈火炼制成丹,她才终于醒悟。
这哪里是温柔善良,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毒蛇,阴险恶毒至极。
思绪间,一袭鹅黄色罗裙快步的走进屋内,伴着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显得那般耀眼,圣洁。
她的容貌并不算是绝色,却也算是极佳,加之眉眼间仿若生来便带着的温柔,让人看第一眼,就觉得如沐春风,心生喜欢,无法抗拒。
正是因此,慕潇潇是帝京女子的淑女代表,是楷模典范,是所有女子争相学习,男子趋之若鹜痴痴迷恋的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句话被她演绎到了极致,帝京绝色女子不少,在她面前,却全都黯然失色。
慕潇潇走进门来,看见坐在窗边,握着林菀手的慕九歌,脸上露出了一抹惊慌。
她拧着眉头,担忧的开口说。
“九妹妹,娘亲身体不好,许久不接触生人了,你这般来此,很容易惊到她的。”
说着,慕潇潇又看向林菀,十分关切。
“娘亲,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九妹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你不要见怪。”
这一番话,看似不忍责怪的提醒,却还是责备了慕九歌不守规矩。
柔中带刺,正是她慕潇潇向来的风格。
慕九歌心中冷嗤,眼底滑过一抹极致的冰凉冷意。
“没事。”
林菀笑了笑,朝着慕潇潇伸出手,“你近日在做晋级突破,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过来,让娘亲看看,你都瘦了。”
慕潇潇走到了床边,握住林菀的手,顺势就坐在了床榻上。
她这一坐,慕九歌自然而然就得起身退开。
看着慕潇潇理所当然的坐在林菀身旁,看着他们亲密相握的手,看着林菀不同于对她的亲密宠爱,慕九歌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似的,难受的刺痛。
这些,本来都该是她的。
可如今,却全都被慕潇潇抢走了,她占用了她的身份,霸占了娘亲的爱和陪伴。
而她,却只能被挤在一旁,以庶女的身份,眼睁睁的看着。
慕九歌心里发酸,憎恨,更头一次的——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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