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长的声音沉重:“我们在它的体内找到了三个宫。它已经受孕,每个宫都被分裂的受精卵填满。按照当时对所有**卵体的统计,这条母狼可以一次性诞下三十一个胎儿。陛下,您能想象吗?整整三十一个,整整三十一个啊”
多胞胎的例在人类当并不罕见。在地球上的美国,就有过著名的“五胞胎城”。在病毒爆发前和平时期,网络上也经常可见七、八,甚至是胞胎的种种传言。当然,这些传言真实与否,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苏浩见过怀孕待产的孕妇,也见过诸如牛、羊、猪等等受孕的雌性物种。人类养猪是为了吃到更多的肉。从这个角度来看,生下十头小猪的母猪,通常要比生下十个孩的女人更受欢迎。
苏浩脑里不断回放出怀孕母猪肚皮几乎拖到地面上的场景。他皱紧眉头,盯住解剖母狼的全息图像,疑惑地问:“三个宫?多达三十一个胎儿?不要说是捕猎,就连正常活动都不可能,它怎么进食?怎么生产?”
“这也是我们最初觉得难以理解的问题。”
高个副院长在光脑键盘上一阵敲击,调出另外一幅图像:“陛下您给予的时间太紧了,我们无法进行更多的试验,只能把目前掌握的各种数据输入光脑,由程序自行计算。这个,就是我们模拟推演出来的结果。”
全息图上出现了一只腹部如小山般急剧膨胀的母狼。模拟画面遵循着由远及近的拍摄顺序。苏浩能够看见狼头和狼尾,它们已经被膨胀的腹部彻底挤至身体边缘,在脊椎的连接下,仿佛一条在巨大腹部末端的线。母狼的肚至少超过身体容积二十倍,皮肤被撑得很薄,显出令人惊异的淡白色,表面布满细密鲜红的毛细血管。母狼根本无法站立,只能歪侧着身体躺在地上,大张着口,呼吸频率缓慢,显得非常痛苦。
“这是母体即将临盆时期的模拟效果。”
矮个副院长指着图像,说:“它什么也做不了,日常进食必须依靠其它同类帮助,由于胃部受到挤压,它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吞咽骨头,就连肉块也必须撕得很小才能吃下去。也许是为了满足这种生育状态下必不可少的基本生存条件,我们在很多灰狼口腔里发现了臼齿。这意味着它们可以像人类一样咀嚼食物,而不是直接撕咬,然后吞咽。”
苏浩注视着全息图像,喃喃自语:“一次生三十一个,简直不可想象。”
“它感受不到生育的痛苦。”
另外一名副院长更正着苏浩话里的错误:“它无法撑到生育时间。胎儿在体内成熟后,母狼也就完成了它的职责。按照推演模拟结果,最后的生产过程,应该是由狼群其它成员来完成。它们直接撕裂母狼尸体,成型胎儿挣脱宫束缚开始**。尽管这种推断正处于监控实验阶段,事实应该与模拟出入不大,基本上是吻合的。”
苏浩的声音异常平静:“也就是说,狼群每增加一次成员,都必须消耗一头母狼?”
矮个副院长从衣袋里摸出手帕,慢慢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用一个换来三十多个,这种数量对比任何生物种群都可以接受。但最可怕的事情,还不仅仅是这个。”
高个副院长把全息图像再次转换成暗红色浆块,表情明显带有恐惧:“这种变化是病毒引发的。我们对灰狼基因所做的模拟推演不完全都是正向怀孕顺序,在反向生物特性推演过程,我们发现这种以母体死亡作为生育代价的现象,完全是病毒对寄主身体以及狼群个体影响的结果。至少在狼群的上一代,甚至是更上一代,它们的生育规律还是正常的。”
苏浩沉默着站在那里,双手交叉支着下颌。他的目光在几台全息记录仪上来回扫视,视线焦点忽而落在怀孕的母狼身上,忽而又牢牢盯实诡异无比的暗红色浆块。
“对于人类呢?”
忽然,苏浩的注意力集到最初那副司机的全息图像上,急促而认真地问:“对于我们,这东西有什么影响?”
“直接作用就是狂暴、粗野、肌肉膨胀和丧失理智。”
高个副院长连忙回答:“男性和女性都一样,都会被病毒直接影响大脑。被感染的同时,神经枢也受到来自体内的细胞强化效果,致使承受激素刺激作用更大……我们目前观察到的数据就是这些,更进一步的东西,还需要时间。”
“还有一点。”
矮个副院长补充道:“这种病毒具有极强的感染能力。它可以通过嗅觉和皮肤接触进行传播,直接寄生于感染者体内。”
嗅觉和接触?
苏浩心里一动:“按照你的说法,我在央山脉也与这种浆块接触过,我是不是也成了感染者?”
“不,不,不,病毒的寄生能力还没有强大到这种程度。”
高个副院长脸上显出异常认真的神情:“健康人体内都拥有**的免疫系统。通过嗅觉和皮肤渗透进入的病毒数量不足以构成威胁,它们绝大部分被我们的免疫系统吞噬,少数作用于枢神经的病毒也无法成长为寄生群。事实上,只要控制住**病毒数量,这种浆块对我们其实是有益的。尤其是在治疗性功能萎顿方面,应该具有奇效。卫生防疫总局已经对陛下您和当天在央山脉参与行动的所有人进行过检验,没有发现一例意外。”
“至于一号感染体。”
说到这里,副院长指了指司机的全息图像:“他是个例外。正常情况下,蚊之类的昆虫即便藏在卡车里,也无法躲过消毒药水的雾化灭杀流程。根据光脑对事发时的推演模拟,那只蚊应该是在央山脉吸食过暗红色浆块,强烈的感染效果使它体质在短时间内增强,得以从消毒车间里存活。病毒通过蚊叮咬直接进入一号感染体内部。由于在蚊体内得到了额外的基因强化,一号感染体的免疫系统无法将其灭杀,从而导致他变成了寄主。这种情况及其罕见,却也不是没有先例。”
苏浩的目光微微有些晃动:“你的意思是,寄生在一号感染体内部的病毒,已经产生了变化?”
“它们得到了全面强化。”
副院长恭敬地回答:“从蚊到人体,这是一个及其复杂的装换过程。关键在于,它们直接进入血液,而没有受到皮肤和呼吸粘膜的阻碍。这种病毒的适应性和感染性已经超过了暗红色浆块原有的病毒能力。它们比原生物种更可怕。我们给了它一个新的编号:甲型一号。”
乾州位于定州东北,两地之间直线距离超过百公里,如果以山脉和各种复杂地形对公路限制造成的延长,实际路程至少达到上千公里。
拉娜穿着一条宽松的连身长裙,抱着装满食物的袋,慢慢走出超市大门。
与两个月前相比,拉娜要明显瘦了许多。她不再是从前丰腴的模样,面颊迅速瘪缩,凸出高高的颧骨,衣服领口间露出清晰的锁骨轮廓,胳膊也显得细长。
拉娜曾经无比羡慕时装杂志上那些身材凹凸的模特儿。尽管穆克镇上的男人都觉得拉娜是个充满魅力的女人,也从未有人对她的胖瘦横加挑剔,拉娜自己却一直在减肥,着有一天能够穿上小号紧身衣,以另外一种光彩照人的明艳姿态出现。
胖减肥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痛苦。食物的诱惑简直就是魔鬼在耳边的低喃。然而,成真时刻来得太突然了,其变化连拉娜自己也没有注意,直到酒吧老板看着她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拉娜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那还是在司机离开以后的当天下午,拉娜像往常一样去酒馆接班。她的面颊和身体明显变瘦,熟悉她的人想不注意都不可能。在众人啧啧的惊叹声,拉娜以最快速度扑到镜前面。她惊讶的发现,同事和酒吧老板都没有撒谎。当她带着颤抖心情慢慢踏上体重计的时候,发现自己足足轻了十一公斤。
拉娜当场惊呆,脑里随之产生出难以言语的恐惧。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只觉得穆克镇已经不适合自己呆下去。这里充满了危险,而且还是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危机。拉娜连一秒钟也不敢多留,以最快速度找老板结算工钱,然后跑回租住的房间收拾随身物件,搭乘了一辆夜间班车,匆匆离开小镇。
对于拉娜提出离开的要求,酒吧老板只当做是个笑话。他对拉娜一向很照顾,也直言必须等到月底才能发工资。恐惧的拉娜根本不想多说,趁着老板不注意,从收银台里抓走了一大把货币。
加上司机给的那些钱,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可以衣食无忧。
恐惧源头究竟是什么?拉娜自己也不知道。这是进化型病毒对大脑的直接作用。这些肉眼看不到的微小生物对危险有着敏锐的察觉能力。作为被感染的寄主,它们确保拉娜安全,也就是自身安全的唯一办法,就是持续不断拼命发送危险信号。
当天晚上,帝国禁卫军找到了拉娜工作的酒吧。事态比想象要严重得多,穆克镇被彻底控制,两个禁卫军师团被紧急空运过来,对穆克镇内外及周边地区展开拉网式排查。帝国科学院要求彻查与司机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同时将司机涉足的所有场所封闭,定性为“未知感染区”。遗憾的是,他们来的太晚了,拉娜早在几小时前就离开了小镇。
追查线索指向拉娜搭乘的班车,数十架武装直升机立刻沿着公路追寻。在一个夜间休息点,他们追上了那辆客车,却没有在车上找到拉娜的身影。按照司机和乘客的供述,的确有一个身形外貌与拉娜相似的女人上车,但她已经在半小时前下车,不知所踪。
病毒对危险的预感非常强烈。拉娜之所以会在途下车,也是受到这种能力的影响。她在野外躲了两天,当大脑危险信号开始减弱,才走出藏身丛林,来到距离最近的镇。
帝国防疫总署和禁卫军的联合搜捕行动仍在继续。看着小镇街道隘口上来回巡逻的武装士兵,拉娜只觉得惊肉跳。她饿得发慌,于是走进一间咖啡馆要了一份炒饭。尽管身边和附近不断有巡查人员来往,却没有任何人过来发难,仿佛拉娜是一堆空气,熟视无睹。
当咖啡馆里侍者端来装有食物餐盘的时候,拉娜从饮料杯外面的反光层上,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是另外一张陌生的面孔。拉娜从未见过这个人。是的,那的确是个女人,很瘦,身材很棒,甚至可以说是骨感。她的长相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但绝对能够看出是另外一个人。而且,头发是金色的,而不是曾经油亮光滑的黑色。
一个女人对着饮料杯发呆,而且不断用手抚摸脸庞,很快引起了一名士兵注意。他走过来询问拉娜的身份,顺便问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回过神来的拉娜连忙微笑着摇头,声称自己只是忘带了化妆包,还把饮料杯高高举起,让士兵看到上面的反光投影。
编造谎言就和欺骗男人一样简单。尽管拉娜想不通自己的模样为什么会突然骤变,但她明白:只要不进行对比血样之类的检查,自己就是安全的。
改变外形是病毒导致的作用。急剧变瘦,是因为体内大量营养被转化,以额外的形式进行储存。头发颜色和基本外貌也受到影响产生变化。如果这一切回归原位,拉娜自然也就可以被人一眼看出来。
帝国科学院的研究结论是正确的:病毒的确只是对雌性寄主产生改变效果。雄性感染体的变化远远不如雌性。只有确保宫营养供应,才是母体存在的真正价值。司机是个男人,他的作用只是授精,体能和生殖器方面迥乎常人的强悍,也就不足为怪。
恐惧一直控制着拉娜,她不敢与其他人交流,也不敢暴露身份。她离开了定州,一个多月内,在几个城市间来回游走,一直来到乾州,这才用手上的钱买了一间小屋,悄然隐居。
今天,是拉娜本周以来第十三次走进超市。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能吃,每次觉得够吃很久的食物,不过几天时间就消耗一空。这种食量远远超过自己在穆克镇当酒女的时候,身体却丝毫没有因此而长胖。
拉娜感觉自己怀孕了,应该就是司机的女。那个男人在床上凶悍狂野的模样,已经成为拉娜脑里永远无法抹掉的记忆。她不需要什么见鬼的爱情,对司机也没有一星半点留恋,拉娜只想着赶快把孩生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也有令人犯愁的问题。买了房,钱已经所剩无几。拉娜手上的积蓄差不多花光,按照自己现在的食量,最多只够维持一周。
她也可以选择租房,但那样做必须接触更多人,危险程度更大。
宽松的连身裙遮住了微微隆起的腹部。拉娜个头很高,没人看出她是个孕妇,廉价的碎花连身长裙使她拥有一种另类的魅力,加上骨感的身材,漂亮的金色长发,很多男人从身边走过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如果换在以前,拉娜对这些目光会觉得非常享受。只有被男人关注的女人才会成为焦点。而现在,她却对此没有丝毫兴趣。毕竟,男人看你看得再多,也比不上一个用于果腹的馒头。
侧面的人行道上,站在一个身穿礼服的年男。
拉娜对这个人已经注意了很久,却从不正视对方。
那是一个从自己走进超市,就一直尾随到现在的男人。拉娜之所以对他注意,并不是男人长相有多么英俊,目光有多么灼热,而是因为对方身上那套礼服价值不菲,属于有钱人才能穿戴的东西。
想清楚了这一点,拉娜卖出脚步的时候,故意才上一颗小石,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踉跄了几步,手里装满食物的纸袋也远远飞出好几米远。
“嘿小心”
年男人立刻冲过来,伸手扶住快要摔倒的拉娜。手指接触的时候,拉娜感到对方是如此用力和贪婪,几乎把自己捏疼。
男人把散乱的食物捡起来,收拢,递给拉娜。两个人也由此开始交谈,一个充满感激,一个觉得很是满意,谈话内容也不再停留在表面,而是朝着彼此双方都感兴趣的更深层次延伸。
“很少看到一个女人抱着这么大纸袋的,还那么重。”
“这种事情应该由男人代劳,我送你回家吧”
“呵呵我叫波洛克,你叫什么?”
很快,年男人和拉娜已经走到了小屋前。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如同相识多年的老朋友。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