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子被揭走,顾深默了默。
“散散热?”顾深看着应夭夭抖被子的举动,一点点呆滞地问。
“嗯,挺热的。”
应夭夭说着,自己倒是裹了被子上了床。
刚从池子里上来,身上还有些凉,裹上被子倒是暖和一些。
上了床,顾深自然地把应夭夭连同被子一起卷了起来。
“睡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顾凉便早早起了床,带着慕粟出去了。
正应了那一句“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都是谁造成的?顾凉很想朝应夭夭大声问一句。但是,眉头蹙了蹙,还是算了。
慕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只觉得不可思议。这竟然他们喜怒无常的主子,若是之前,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居然有人能让主子心甘情愿地忍气吞声。
天还早,街市上人也少。
带着丝青青薄雾的早晨,有些透凉的空气,以及地上的青青石板路,都给人种清凉的感觉。
有卖栀子花的小贩吆喝着走进小巷里,漂亮的女子从院里走出来,买一朵白色栀子,簪在发髻上。
街边的小贩早就支起了棚子,有供早饭的,卖茶水的,和清早卖菜的等。
“少爷,我们是先……”
慕粟跟着顾凉,看着他从这头走到那头,有些不确定他要做什么,不禁好奇地问。
当然,若是在之前,他绝对不敢问的。大概,是因为在应府待的久了,少爷脾气变好了,给了他发问的胆量吧。
“先吃早饭,你说,我们要去我们身后的包子店,还是前面的粥店?”
原来,是少爷选择困难又犯了,慕粟看了眼一脸纠结的顾凉,看看前面,想往回看的时候,被顾凉眼神阻止了。
“少爷?”
“别回头,自己好好想想。”顾凉严肃地看了他一眼。
“是。”
点点头,慕粟随便也有些选择困难地开始点兵点将。
不是他不想选,只是,慕粟不清楚顾凉更想吃什么。
“……前面那家?”慕粟指了指。
“嗯。”点点头,顾凉信步往前走,一副早就决定好的模样。
轻摇了摇头,慕粟唇角一丢丢地往上弯了弯。
“雪兰,你说前面那两个是不是有点眼熟?”
身后,小四指了指前面走进店里的两人,拉了拉身旁人的衣袖。
“嗯,难怪早上听到了隔壁院的狗子叫,原来是有人出门。”雪兰点点头,看了看身旁的包子铺。
“酸菜肉包白菜肉包荠菜肉包麻辣兔肉包……”
有些嘴馋,尤其是看到麻辣兔肉包的时候,雪兰的眼睛亮了亮。
“隔壁有养狗吗?”
看到雪兰的神色,小四一边问,一边果断地和雪兰进了店里坐下来。
“嗯,虽然小言很喜欢松鼠,但是听说她父亲比较喜欢狗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像之前不喜欢,突然喜欢一样,小言前脚把小松鼠抱回去,后脚他爹就抱了只狗子回去,老凶老凶的狗,啧。”
雪兰一边感慨着,一边飞快地把筷子从筷筒里抽了一双出来,眼睛亮亮地看着身后热气熏腾的笼屉。
“小言他娘亲,算了,身后不讲人坏话。”小四摇摇头,和老板打了声招呼,点了两笼包子,一笼麻辣兔肉包,一笼荠菜肉包,还有,两碗甜豆浆。
“本来就坏,还不许人说吗?”雪兰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义正辞严,有些不服。
“那你自己说,而且,小言毕竟是他们的孩子,子不言父过,终究是一家人的……你这话,可千万不要给他说,说了,小家伙肯定难受死了。”
“……哦。”点点头,雪兰有些似懂非懂。
这时,豆浆先上来了,雪兰赶快喝了一口。
“果然还是有些冷。”把手在碗壁上碰了碰,雪兰搓了搓手。
“嗯,不过想要去早一点,不被人挤,这个时间倒是刚刚好。”小四咽下口里的包子,一句话未说完,又赶快喝了一大口豆浆。
雪兰点点头,两人短暂沉默地开始吃着早饭。
擦擦嘴巴付了钱,两人结伴踩过弯桥,走过有些繁闹一点的街市,来到一处高墙院门前。
院门是木质的,黑色,上面两个铜锈的大锁。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上门同节奏地叩了叩门。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位老妇人,穿着蓝色粗衣,腰间麻紫系带,脸上皱纹一叠一叠的。
看见两人,老妇人眼中闪过警惕,声音有些粗哑道,“你们是?”
“陈大娘,我们是应府的人。”
小四从袖口里拿出一块玉来递给她,声音和缓地道,像是怕惊扰了老妇人,雪兰在一旁,也只是笑笑,面带尊敬。
这是应夭夭让她们来之前,提醒她们注意的。
“陈大娘,夫人让我们采一些花回去,很快就好。”
“好好,进来吧。”那妇人仔细地看了看玉,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一下,让开身子,让两人进去。
走进门,和门前的寥落相比,院内繁花似锦,有着一块块的花田,各种各样的花熙熙攘攘地开了一大片,拥挤又热闹。
“哇,真美。”
雪兰第一次见,不禁惊叹地捂了捂嘴,一脸惊喜。
“那是,这可是夫人最喜欢来的地方了。”小四点头,眼中也带了些欣喜。
“两位在这边看吧,老婆子我先去喂鸭。”老妇人看着两人,笑了笑,指指花田,又指了指花田旁小屋前的一处鸭圈。
“您去吧,我们弄好就走,大娘也要注意身体。”小四点点头,又从口袋里拿出一袋银子递给老妇人。
“哎,不用了不用了,我这花销不多,老头子也出去拉马车了,整了些小钱……”老妇人连连推拒。
“陈大娘,这是夫人的心意,您就不要拒绝了,夫人会难过的。”
把钱推给老妇人,小四一边心里松了口气,一边笑笑道,“大娘,您可是卫凌公子的恩人,夫人作为卫凌公子的朋友,也希望您能好好的。再说,让您照料花田,夫人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您就收下吧。”
一番你来我往后,小四看着脚步蹒跚离开的老妇人,捏了捏手里的玉,转头一把把雪兰抱住了。
“哎?好吧,给你抱抱。”似是有些好玩,雪兰笑了笑,理解地拍了拍小四的肩膀。
“下次我一定不要来了。”小四信誓旦旦地道,颇有些悲愤的感觉。
“嗯,下次小五姐姐过来。”
收拾了心情,小四看着眼前的一大片花田,眼中带了些热切。
“走,我们快点采些花,争取,早些回去。”
“嗯。”点点头,雪兰也兴致勃勃地冲了上去。
漂亮的鼠尾草、金盏花、三色堇、白栀子、牡丹和月季、玫瑰,各种颜色的花在花田里开得美丽,让人不禁有些眼花缭乱。
月季和玫瑰还有各种的颜色,雪兰有些看花了眼。
“小四姐姐,我们真的可以都采一些吗?”雪兰看看这些,看看那些,想要采这个,又想采那个。
“自然,不过,我们采的,要我们两个拿回去的,所以,不要贪多,意思意思就行。”小四眨了眨一边眼睛,有些调皮地迅速用手指勾了一下雪兰的鼻子。
“嗯。”雪兰点点头,有些小心地摘了一把名为小星星的小碎花,又小心地摘了几朵栀子。
“小四姐姐,我们两个人,应该带个篮子或是小车过来的。”
不一会会,雪兰便采了一怀抱的花,整个人就像是被花暂放的桩子一样,生怕把花给碰坏了。
“那就不了,这些差不多就够了的。”小四看看道。
最后回去的时候,两人也确实摘了一些,不多,但足够分的了。
青栀一把栀子花,小五一捧小星星,应夭夭拿了几朵玫瑰月季和小星星,小四则和雪兰一样,拿了鼠尾草和小星星。
应夭夭让小四给李翡也拿了一些,其余的,便拿给府上的小丫头了。
顾凉中午回去的时候,看着门房的小窗旁摆的一瓶玫瑰小星星,不禁有些惊讶地道,“今天是有什么好事?”
胳膊放在小窗旁,顾凉往里面看了看,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目光往身后慕粟身上瞟了一眼,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表情。
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慕粟有些无奈。
显然,顾凉以为这一瓶花和他有关,是应夭夭为了庆祝他和李翡成亲放的。
显然,脑洞开的太大,想多了。
“好事呢,倒是没有,不过,关于少爷您,倒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顾凉挑了挑眉,“什么事?”
“这个嘛,”门房往顾凉这边凑了凑,一副神秘表情地小声道,“李翡姑娘,刚给您买了一木扎的糖葫芦,哦,不对,是两木扎。”
“。。。。。。”
什么情况?顾凉眉头忧愁地聚在了一起,疑惑地看向相貌普普通通,此时满脸兴奋的门房。
慕粟在身后看着,只觉得少爷可能要忍不住发火了。
啧,这么久没有见到少爷发火的样子,慕粟表示,居然还有些怀念。
“是夫人和李翡小姐说的时候,说少爷您喜欢吃糖葫芦,所以……”门房给了顾凉一个“你得的”的表情,转过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顾凉发黑的脸色,也许,只是因为忙。
总之,顾凉刚刚进了门没站一会儿的脚,又原地站了站,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临走,顾凉还把瓶里的玫瑰拿了一朵出来,在手里甩了两甩,捏在手里玩着。
“少爷,我们中午不回去吗?”看看天上的大太阳,慕粟提醒,“已经到中午时间了。”
“不回,住口。”
顾凉声音非常冷地开口,只是,没走两步,便一下撞上了人。
天可怜见,花苓只是刚出门,刚刚走上几步路,就这么倒霉催地被狠狠撞了一下。
虽然是妖,灵力也强,但是花苓喜欢救人,天赋都点在了治病救人上,身子便有些弱。可以说,花苓也算是妖族的奇葩了。
痛地“嘶”了一声,花苓险险站好,轻薄的眉微紧了紧,看向撞了自己的人。
“你是?”
怎么有些眼熟。花苓有些奇怪地想到。
“抱歉。”撞了人,虽然心里恼火,但顾凉还是率先道歉。
“姑娘没事吧?我们认识?”顾凉微抱歉地拱了拱手,抬眼看花苓。
“没事,没有。”皱了皱眉,花苓摇摇头。
脑袋还是有一些疼,加之心情不太好,花苓还是嘟囔了一句,“走路看人。”便准备离开。
“等等。”
顾凉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开口,左右开口的时候女子已经站住转回了身。
“这个给你。”手里的花递出去,顾凉道。
花苓看着执着地递到自己跟前的花,犹豫了两下,接了。
作为一只花妖,花苓一点也不清楚人界送花的意思。
左右,花对于她来说,非常好好获取。化作原形,身子抖抖,便能落下一地的花。
所以,花在花苓心里,只有好看和好玩两个含义。
“少爷。”慕粟看着已经走开的人,小声地喊了下正在发呆的顾凉。
回过神,顾凉不禁问了慕粟,“你觉不觉得,她有些眼熟?”
“……”
所以,这是由路人甲剧本换成了一见情深的重要配角剧情?
慕粟也不知自己怎么忽然想到了这个,但还是摇摇头道,“属下没有印象。”
垂下眼眸,顾凉轻轻摇了摇头,在脑海里仔细地搜索着。
两人这边回了之前住的地方,府里的人也都还在。大概,唯一的区别便是,府里的主人走了,院子也有些过分清净了些。
而顾凉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清净。
待顾凉回了屋,手下的人端了午饭进去后,慕粟被萧言拉到了一边,问他。
“少爷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萧言透过枝叶的缝隙去看正厅的雕花窗,好奇地问。
受什么刺激,慕粟觉得并不是因为那两木扎糖葫芦。但具体因为什么,慕粟又想不明白。
总不能,是因为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吧?比如刚刚撞到的那人?
但这个,慕粟觉得非常不靠谱。于是,迎着萧言的目光,慕粟老实地摇了摇头。
“……”
该说他傻,还是傻呢?萧言有些一言难尽。
但,该嘲讽的话,还是不会缺的。
“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