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越睁开眼睛,碧蓝的天空澄净无尘,潺潺流水清灵悦耳。空气中淡淡的清新让她喜悦,她还活着,还能看到碧蓝的天,感受清爽的风,真好。没有经历过死亡的人,大概是不会明白死亡是一件多么恐惧的事。曾经年少的时候,看着各种精彩影片,对其中的贪生怕死之辈总是嗤之以鼻。现在才明白,活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动了一下,感觉到肋下一阵抽痛,*一声,颓然倒下,生猛的记忆汹涌而至。她转过头去寻找,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一匹枣红色的马正悠闲自得的吃着地上的青草,马鞍都没有卸下,主人却不知此刻身在何处?但林清越心中却很安定,她已经没有危险了。
真没想到,秦朗是那么单纯的人。不过也只有那般单纯的人,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不想伤及无辜吧。虽然自己在外人看来并不无辜,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慧妃被废黜,离不开她的功劳,毕竟她是最大受惠人。可是她真的很无辜啊,所以当那些人急于离开,准备一刀了结她时,求生的本能让她大喊了一句极其弱智的话:“请带我一起走吧。”
现在想来,她当时怎么会说这么一句话,应该说的还很真诚,因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就在这档,林清越赶紧补充道:“我也是受害者,哪个女人愿意未婚却带着个拖油瓶,被人家指指点点?”说着还悲痛的掉了几颗眼泪,“后来给了我名分,又有什么用?我的儿子不还得受人的气,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最后死于非命,他居然还不闻不问。”努力表现得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秦朗似乎有些动容,道:“带上她。”其他人似乎也没什么异议,她就被那个手拿大刀,满身血迹的士兵扛麻袋死的扛起。新鲜的血腥刺激着她的味蕾,她拼命忍着。被毫不客气的扔在马上,绳索硌得骨头都疼,不过总算是稍微远离了那血腥味了。
可是,这不是在跑马场里,是厮杀的战场。更要命的是,似乎她还蛮有价值的。厮杀中被一只手拎小鸡似的拎起,粗着嗓子大喊道:“看清楚,这是谁?”
林清越都觉得这家伙是病急乱投医了。她作为皇妃,一路上都是坐在马车里,这些士兵也只是可能远远地见过,可现在大晚上,她又披头散发的不成样子,谁还认得?
但是,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那身着黑色铠甲的王者之师竟然都住了手。就这么一愣神,叛逆已经冲出了重围。听马蹄声的动静,人数不是很多,后面的追骑倒是地动山摇。她浑身被颠簸的快散架了,头脑却清醒无比。只要后面的追击不撤,她的性命就暂时无忧,前提是她的身体足够好,好到绑在马上连续奔波。可是她很清楚,她没有那么好的身体,更可怕的是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小。一旦这些人逃到安全地带,她的下场恐怕会很惨。
尽管是黑夜,林清越却努力看着周围的地势,她被扔在马上,但是骑马之人并没有将她紧紧抓住,只要挣扎一下,她还是可以从马上摔下的。但是她不敢,不是怕摔断脖子,而是怕被乱马踏死。
可就在奔跑中,马猛然一个前跪,骑马之人和林清越惯性向前甩去。林清越被摔得七昏八晕,一个重物压下,她被绑在背后的左臂被压得“咔嚓”一声,剧烈的疼痛让她哀叫出声。可是没人理她,压着她的人一跃而起,一把又将她拎起挡在前面,然后她感觉一枝箭矢划破夜空,穿过她的肋下,紧接着抓她的手松了。掉在地上的林清越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在晕过去的那一刻,她朦胧看到洛辰风的踩着夜风向她飞来。
呼吸着清晨清新的空气,抬抬手臂,还好,虽然有点不灵活,最起码还有痛感,没有残废。可是躺着也不是办法,林清越小心翼翼的撑地坐起,努力不去牵扯肋下的伤口。虽然还有细碎的疼痛,总算坐起了身体。她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是河边的一块草地,她睡得周围大概十平方内有人工清理的痕迹,不远处还有一堆熄灭的灰烬。昨天不是幻觉,难道真的是洛辰风救了自己?
“你醒了?”略微带着沙哑的声音充满了喜悦。
林清越回过头,朝阳洒在那身着白色单衣的身影上,镀上淡淡的金辉。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裹,兴奋地快步走过来。林清越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有这么欢欣的时刻,他总是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的。被他感染,林清越也轻笑起来:“你去哪了?”
洛辰风将包裹摊开,是红色的果子。“我刚刚去摘了点野果,你饿了吧?”
这么一说,林清越还真感觉饿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只有秦朗给她喝了点水。她不客气的欲抓一个果子。洛辰风笑道:“我去洗一下再吃。”
林清越看他蹲在河边,细细的洗着果子,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很会照顾人。
她小口的吃着果子,看着洛辰风点火,抓鱼,烤鱼,心里静静的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她什么也没有问,接过烤鱼细细的咀嚼。没有盐,味道自然不会好。但她实在饿了,竟然也吃的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洛辰风抱着她在河边洗过脸,将她抱上马背。林清越轻声问道:“是送我回宫吗?”终究还是要回去吗?
“不,我带你去见澈儿。”洛辰风笑着在她耳边低语。
林清越一下雀跃起来:“真的?”看着洛辰风温柔的点点头,林清越再也按耐不住兴奋,回身搂住他的腰,“啵”的一声亲在他脸上。洛辰风一愣,脸竟然慢慢红了起来,和关公有的一拼。这家伙不会还是处男吧?林清越兴奋地想着,不由笑出了声,正准备调侃他几句,不料得意忘形之下牵动了伤口,不禁*了一声。
洛辰风立刻紧张道:“你怎么了,伤口裂了吗?”紧张的扶住她,就欲撩起她的衣服。
林清越看他一脸紧张,笑道:“没事,不要担心。”
洛辰风也是关心则乱,软组织受伤,也没有伤到要害,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根本就不算伤。但林清越是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后来更是养尊处优,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倒是没想到她还安慰他说伤得不重。
林清越靠在洛辰风怀里,马儿慢慢的走着,迎面吹来凉爽的风。林清越眯着眼睛,兴奋问道:“澈儿还好吗?长高了吧?”
“嗯,前几天还吵着要妈妈呢?”洛辰风笑声中含着脉脉温情。
难为他一个孩子,这么小的人,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她以为这么长时间不见,孩子再见了也认不得她了。心中划过莫名的感动,林清越口随心道:“我再也不用回宫了,对吗?”
洛辰风身子一僵,没有说话。林清越心中一顿,兴奋之情消失不见,但也不愿意多想,任由心底的恐慌随着马儿的得得蹄声,随风散去。能拖一刻是一刻,现在提这个话题实在破坏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