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在京城逗留了几日,打探了消息又去了国真寺一趟儿,方才放了心,回封地。
“殿下!”暗影疾步走来。
“回来了?这几日可还好?”
朱棣见暗影回来,急忙收了方才放在桌案前的城防图。
暗影扫了一眼,却也没有做声,“嗯!”
“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要联姻吗?”
“据王大大所言,此事应该有八成的胜算,一方面太孙殿下没有拒绝,另一方面蒙古一族统领被困在宫中,若想保全性命,那公主必嫁无疑!”
“哦?我那个侄儿竟然没有拒绝?嗬!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朱棣向后倚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暗影一声不可坑地站在原地,好似在等什么。
“哦,对了!她你去看了吗?”
“没有。”暗影冷冷地回答。
“当真没有?”显然,朱棣并不相信。
“的确没有!一个早已经死了的人,又有谁会记得呢?”
朱棣双眸一寒,抿了抿上嘴唇,“罢了!你先退下吧!”
“是的。”暗影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芷儿!你过的还好吗?还再怨我吗?等我夺得了这天下,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活着了。”朱棣心想,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她”的模样。
另一边,留在客栈里的蒙古随从,收到了巴雅尔送来的信,立即进宫见了乌力罕。
“统领,这是公主来的信。”
“巴雅尔的?”乌力罕一脸不解,平时她可是很少会写信的。
只见他打开信,从上看到了下,眉头紧皱,气息极其不平稳。
“这个臭丫头!竟然不回来了,要在外面待上······”话说到一半,被胸腔里的一口气,呛了回去。
“统领可知道是什么地方?”
“她没写!”
“许是,公主瞧这金陵城奇特,故而想多多逗留罢了。”
“多多逗留?要是以前自然没什么,可现在,这·······唉。”乌力罕急得语无伦次。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
“怎么?统领大人还没有找到巴雅尔公主?”朱元璋信步走来。
乌力罕转身见朱元璋走来,心头一阵怒火中烧,却也不敢发作,只能赔笑道:“臣参见皇上。”
“诶,快快请起,你我二人马上就是姻亲的关系了,何必如此多礼?”话里有话,嘴角微微上扬。
乌力罕没有说话。
“想不到,这蒙古小公主这般顽劣。既然如此,秦公公!”
“老奴在!”
“传朕旨意,金陵城内,谁若能找到巴雅尔公主或者能把她带到统领大人跟前,朕便赏他五百两银子。”
“皇上,这······恐怕。”乌力罕说道。
“诶,无碍!既然统领大人找不到,那朕就帮你一把,也无妨。”
朱元璋这狡诈的老狐狸,若是被他找到了巴雅尔,那他兄妹二人岂不都被困在这皇宫的四角天内,到时候即使不联姻也是不可能的。
“谢皇上隆恩!”乌力罕只得忍气吞声,隐忍不发。
“哦,对了!过几日便是东坛盟会了,届时,统领大人一定要抽空去看看,我大明的男儿和你蒙古一族的男儿相比,究竟谁更胜一筹呢?”
“若得空了,臣定会一去。”
“那便好。”朱元璋点了点头。
江山棋局,在黑白棋子皆未落子之前,我们绝不会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什么,也不会知道,最终的赢家是谁?
而这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江山博弈,才刚刚开始!
“来,师兄,张嘴!”巴雅尔夹起一片莲藕,放在嘴边吹了吹。
隐世卿虽有点害羞,但心里可是美滋滋的,“嗯,真好吃。”
“还是小童的手艺好。”
隐世卿听见她提到“苏小童”,立即黑了脸,语气颇为孩子气,“我不吃了!”
“嗯?为什么?为什么不吃?”
“就是不想吃了!我想要吃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好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让小童给你做。”
“不不不,我不想吃他做的饭。”
“那我去找攸宁姐姐,让她给你做。”
“冷攸宁那个女魔头才不会做饭呢?”
“那怎么办?”
“我想吃你做的!”隐世卿好像不受控制似的,脱口而出。
“我?!”巴雅尔指着自己,一脸错愕。“可是我不会煮饭啊?”
“你要是不做,我就不吃了!饿死我算了!”
“可是······”
冷攸宁睡了一觉起来后,去伙房吃了点午饭,方走到这,便听到隐世卿捉弄人,气不打一处来,“你爱吃不吃,饿死算了!”
“攸宁姐姐。”巴雅尔乖巧地叫道。
“诶,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又拿去她手里的碗。
“你来这里做什么?”隐世卿见计划要被打乱,不觉地一阵心烦。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来瞧瞧你,瞧瞧你是怎么捉弄人的。”
“我哪里捉弄人了?”装作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巴雅尔,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的事交给我好了。”冷攸宁回头看到。
未等巴雅尔说话,隐世卿便痛苦地嚎叫着,“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哎呀,疼死我了!”
“哪里哪里?”巴雅尔冲了上去。
“嗬!骗人的小把戏!”冷攸宁自是看穿了隐世卿,冷哼一声。
“这儿······胳膊肘。”隐世卿挤眉弄眼,嘤嘤作痛,真是失了先前东坛盟主不近人间冷暖的样子。
“哦哦,好的好的,我看看,你别动。”巴雅尔抬起他的胳膊肘,轻轻地拉伸、摩挲。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没有,还是有点疼。”
“这样呢?”又换了一个姿势。
“呃······好点了,但还是有点小痛。”
冷攸宁在一旁气得两眼直冒火星,索性直接放下手中的碗,凑近说道:“哪里疼!我来!巴雅尔你回去休息休息,也累了一早晨了。”
“哦!不疼了不疼了!”隐世卿立即说道。
“不疼了?真不疼假不疼?”冷攸宁轻佻眉眼问道,时不时有点讥讽的意思。
“真不疼了!不疼了!”
“不疼就吃饭吧。”又端起了碗。
巴雅尔打了个大哈欠,有点睁不开眼睛地说道:“那攸宁姐姐,我先回去睡一觉?一吃多就想睡觉。”
“去吧去吧!这里有我呢,我就知道你,现在定是困得不行了。”冷攸宁温柔地说道。
“嗯。”有点害羞地挠了挠头。“师兄,我睡好了马上就来!”
话音未落,便跑向屋里,倒头就睡。
说来也奇怪,巴雅尔像是有嗜睡症似的,一吃饱饭便困得不行,有时即使不吃饭,也很困。
这苏小童也极其精明,说什么要和巴雅尔一起照顾隐世卿,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喝着美酒,晒着太阳了。
“师兄,把嘴巴张开!”冷攸宁一副阴森森地样子。
隐世卿怒视她一下,也就乖乖地张了嘴。
“师兄,我求你一件事呗?”
“什么事?”
冷攸宁装作一脸幽怨的样子,遥望窗外,就像是一位被郎君抛弃的妇人。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这个样子,我害怕。”隐世卿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
“唉······”缓缓地抬头看向隐世卿。“师兄,既然是东坛盟主,这几日后的东坛盟会必定会亲临。可是,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恐怕······所以,莫不是要找人代替一下师兄你?”
“······”隐世卿眸光一寒,知道她又在琢磨下山的法子。
“你看啊!我作为你最最最亲的师妹,我是不是可以下山去······”
“不行!师父说了,决不允许你踏出五台山半步。”隐世卿想也没想地说出了口。
“哎呀,我知道。可你看,现在师父不是不在山上嘛,你放我下山,不仅师父不知道而且我还能代你做东坛盟主,也不至于你被江湖中人骂你爽约吧?这一举两得的事情,多好啊。”
“嗬!爽约?我隐世卿向来潇潇洒洒,云游世外,不为外界所控,更别提在不在乎他们的看法了?”
“哎呀,我知道师兄是世外隐公子,是闲云野鹤之人。可是,要是出于道义上,爽约还不是有违你的名声嘛。”
“不如我······”又接着小心试探道。
“不行!绝对不行!你就别想了!何况,今年的东坛盟会我也没打算,少我一个多我一个也不打紧。”隐世卿摆了摆手,示意她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哼!”冷攸宁将碗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摔袖离开。
“诶!我还没吃完呢?”
“吃什么吃!自己想办法吧!”
“唉······做人怎么这么难了啊!”隐世卿仰天长啸道。
冷攸宁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嗬!想困住我?可没那么容易!真是天助我也!世外隐公子,你就好好养伤吧!”迈着阔步,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另一边,阿尔布古族主召开了长老会,各部落有名望的长老皆齐聚于此,商量与大明王朝联姻一事。
“今日请众位长老来,就是为了商议我蒙古一族与大明朝联姻一事。”阿尔布古族主捋着胡须说道。
“不知族主怎么打算的?”其中一长老问道。
“各位也知道,我族向来尊重女子,若让女子联姻,恐怕······”
“嗬!我看族主是心疼自己的心肝宝贝,巴雅尔公主吧?”
说出此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蒙古一族大名鼎鼎的布和长老。
此人阴险狡诈,刚愎自用,是阿尔布古族主的表兄,也是乌力罕的表叔伯,一直对这族主位之虎视眈眈,想取而代之。奈何,势力有限,不过,关外有一“高人”,二人之间联系密切,经常书信来往。
“诶,布和长老怎能如此说呢?族主所做之事,自然是为了我蒙古一族好。况且,上次布和长老判断失误,误听了女真一族的谗言······”另一长老说道。
不过,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阿尔布古族主打断了回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眼下是要抓紧解决与大明朝联姻一事。”
布和长老曾经对阿尔布古族主有过救命之恩,因此,阿尔布古族主对他是百般维护和尊重,即使他在女真一族事上犯了错,判断失误,导致大军压境,蒙古一族受到重创。
当然,这件事也不能怨他一人,其余众人也有责任,不过,他的责任更大一点罢了。
不知从何时起,布和长老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处处与阿尔布古族主作对,让他难堪,完全忘记当年他们二人所经历的一切。
《诗经·秦风·无衣》中曾写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袍泽之情终究还是湮灭在无声的岁月里。
当年,他们二人不相上下,甚至布和长老略胜一筹,可众人偏偏选了阿尔布古作为族主。
也许,是因为一个“利”字。
“族主,据我所知乌力罕好像被大明朝的皇帝囚在宫里了?”
“嗯嗯,不过,好在无性命之虞。”阿尔布古族主一听到乌力罕,立即愁眉不展。
“嗬!怕是这大明朝的皇帝要拿乌力罕为筹码,逼我蒙古一族与他联姻。”
“看来,这大明朝终究还是信不过我们。”
“嗬!竟然还挑了族主最疼爱的女儿?看来是蓄谋已久了!”
“若是联姻了,一旦我们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巴雅尔公主可能就······”
“唉······这该如何是好?”
众位长老你一言我一句,就是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嗬!要我看啊,你还是与他大明朝联姻吧,否则,你这乖儿子,恐怕就回不来了。”布和长老言语冷峻地说道。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该如何是好?”
“况且,我族祖训曾教导我们,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我们还没到了为了全族的命,牺牲女子的时候。”一长老说道。
“此言差矣?你们怎么知道巴雅尔在大明朝不会安好幸福呢?据我所知,她要嫁的可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嫡孙,将来就是一国之君,而巴雅尔可就是一国之后了。”布和长老倒是看得挺长远的。
“或者,万一巴雅尔爱上了当今皇上唯一的嫡孙,那可是一段佳话啊!我们可不能拆散这大好的姻缘。”又接着说道。
布和长老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地瞥一眼阿尔布古族主,好像所说的话,都要随着他的脸色发生语意的变化。
阿尔布古族主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容我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