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看着低声咒骂的李大娘、痴傻的果妈妈、无语的云娘,只觉得满腔的忿恨快要从胸腔里喷出来,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黑白是非吗?!
虽然具体生了什么她还不知道,但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些都与薛公子、蔡县令、还有那所大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果她没猜错,只怕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青儿咬了咬后槽牙,压住一腔的怒火,走到云娘跟前,低声说:
“果妈妈对我有恩,她如今被害成这样,我不能撒手不管。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你老实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县太爷搞的好事?是不是为了夺大宅?”
黑暗中,青儿听到云娘抽了一声冷气,她明白她猜对了,果然是县令所为!
青儿觉得一双冰冷的手攀上了她的手臂,好像要掐碎一般死死的掐住,少时就听云娘幽幽地说道:
“你猜得也不全对!自你和彩儿走后不久,来了位阎员外出价包下我。他虽已年过半百,看上去却满面红光,身体硬朗。没想到……当夜竟然……”
云娘用贝齿狠狠地咬了下嘴唇,森白的牙齿在黑暗中十分醒目。
良久,她垂泪又道:“他年纪大了,却偏要……我能怎样,只得随他的意,没想到他竟然……马上风死掉了。”
云娘艰难地说完那几个字,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又继续说:
“我吓得不行,摸了一下,他已经断了气,忙找人叫来妈妈。妈妈一边找人报官,一边请了大夫。大夫到时人早已凉了,那大夫看了说是脱症。这时差人来了,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锁了去,扔在牢里。第二天一早把妈妈也锁了来。”
说道这里云娘突然笑了一下,青儿看了觉得浑身一冷,后背麻嗖嗖的,只听她冷冷地说道:
“妈妈很稳,来了叫就要我不必害怕,她说已经提出一笔银子交给刘叔去打点。那时我才知道,妈妈的后台原来正是县衙的钱主薄!我看妈妈一稳操胜券的样子,也安了心。何况大夫说他是……脱症,自然与我无关,也就随妈妈平心静气地在这里等,却不想……”
云娘突然顿住,冷笑了一声,才要说话却被李大娘截了过去:
“那个姓刘的王-八良心被狗吃了!他也不想想当初他落魄的时,果妈妈怎么救得他!那个狼心狗肺的竟然卷了钱跑了!没钱怎么打得赢官司?果妈妈一夜之间就疯了……那个没挨千刀的混-蛋,我操-他十八辈……”
李大娘大骂不休,好像要把一肚子的怨气都由这些脏话泄出去,云娘却不等她骂完又开了口:
“青儿,你还记得灵儿吗?”
“记得!不就是那个要重新裹小脚的孩子,怎么,和她也有关?”
李大娘突然恶狠狠的拍了下牢房的栏杆,破口大骂:
“那个小杂-种!不知道好歹的玩意儿!明明是云娘抬举她,她却恩将仇报,反咬一口,在堂上诬告云娘给老不死的投毒!我瞎了眼,竟看上那么个浑身流脓水的小祸害!是我害了云娘,害了果妈妈!早知道我就该由着她饿死在山沟沟里!天有眼,明儿卖她到军营去,活活烂死她!”
青儿听了心里一冷,这么说还有人证!而且……按着巧儿的话法,只怕这个人证已经卖了出去,天南地北的无法可寻,这岂不是没法改证词了?!
忙揪着兀自大骂不止的李大娘问道:“她还在凉州城吗?咱们得找她翻供啊!”
李大娘闻言愣了一下,一拍大腿说道:“在,在!那个小杂-种被翠红楼买下了,我找得到她!”
青儿闻言稳了稳神,对云娘说:
“她恨你是因为年纪小,把裹脚的仇全记在你名下。我想无论哪家伎馆买下她,照样会继续缠足,我想她现在可能已经后悔了,我一定能拿下她!”
李大娘插话道:“她敢胡说,我打不死她!”
青儿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道:“灵儿翻供,再加上当晚的大夫,就是两个人证!如果还不够,大不了就开棺验尸,有毒没毒一验就出来。云娘你放心,你的案一准能翻案!那果妈妈又是什么罪名?”
云娘叹了口气,悲戚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什么开棺验尸,难道仵作当时没看吗?只是……唉!妈妈的罪名更是可笑,说妈妈杀张生、杀三娘、杀九姑娘、杀司琴,哼,还说什么数罪并罚!根本就是莫须有!”
青儿点点头:“三娘是自杀,司琴是下药被九公子那伙人干掉的,只是……九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云娘很坚定地摇摇头说:“你不要问,九姑娘的死与妈妈无关!”
“我不问?我可以不问,但明儿到了堂上县太爷是要问的!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给我个准话儿,我也好去办。九姑娘是妈妈买下的贱民,律比畜产!就算是她杀的也没死罪,但你总得让我知道实情啊!”
云娘冷冷地一笑:“放心,九姑娘的事到了堂上,县太爷也是不敢问的!”
“不敢问?可是他可敢写啊,这是果妈妈的罪状之一啊!”
云娘怔怔地看了眼青儿,说道:“你走吧,我们俩的案子翻不了的。妈妈对你有恩,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实是生不如死,你又何必钻这个牛角尖?”
青儿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蹦道:“明明没罪,凭什么枉死?我明白你是怕我卷进来,可我告诉你,我返回凉州城之时就已经卷进来了!这里不讲理,自有讲理的地方,大不了我越衙告状,我就不信蔡县令能只手遮天!”
云娘看着青儿长叹了一口气:“我早知道你脾气拧,你回来做什么?远远的走了不好吗!”
“是天意让我遇上巧儿,我才知道出了事,快马跑回来的。云娘,打起精神来!不要被一个小小的县令吓倒。你的命、果妈妈的命,难道不值得争上一争吗?”
云娘突然爬起来,跪下身,向青儿道:“青儿,我有一件大事要托你办,如果你办妥了,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竟深深的磕了个头,青儿忙跳起身,一把将她扶起:“不要这样,天大的事我都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