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去而复返，在给她册子的时候，仍旧犹豫地再三确认，“当真盈袖坊不会遭殃？”
鸾九伸手接过那册子，笑了笑，点头，“自然。”
拿了东西，鸾九满意地出了盈袖坊。
抬头望了望天，发现被雪净过得天，格外的晴朗。
楼上那小二姑娘和掌柜的看着鸾九上了马车，哒哒的马蹄声远去。
那小姑娘才开口：“掌柜的，把那册子给她，真的没事吗？会不会被云家报复啊？”
掌柜的收回放在那马车上的目光，“既然是姑娘的意思，姑娘自然应当有她的打算。”
“行了，去收拾东西吧。盈袖坊先关一阵子，等过了这个风头，我们再回来。”
丞相府，静轩。
“姑娘，你为何要对那位鸾九姑娘这么好？那般的帮她？”青葵问。
同时朝露也停了手头的动作，转头望了过来。
她也不明白。
明明为那鸾九办那事就已经算与她两不相欠了，如今竟然告诉她云涟漪的事，还叫人关了盈袖坊，把那册子给她。
蔚锦思莞尔，“就当是给以后盟友的见面礼了。”
“奴婢不明白。”青葵问。
“奴婢也不明白。”朝露也没忍住，出声。
蔚锦思抬眸，望了两人一眼，“你们不懂。”
顿了顿，垂眸却是缓缓语，“昨晚从姜家回来的她，与她刚回府的样子太不相同了。以后，我们兴许能走到一起。”
那种崩溃，绝望，与那个时候的自己，太像了。
曾经的自己，只有死。
可鸾九……她兴许可以……
明珠阁。
鸾九回了宫，发现桂嬷嬷又出了宫。
不用想也知道，她应该是去找蔚锦玉去了。
兴许她还想着在宫外，与蔚锦玉换回宫来。
昨晚没有歇，如今倒是眼皮子犯倦怠了。
她叫人添了两盆炭火在殿内，靠着软塌歇着，等着桂嬷嬷回来。
午时，日中。
桂嬷嬷顶着日头回来，回到明珠阁来的时候，额头都还出了汗。
她手中捏着一张帕子，擦着额头的汗。
进了门槛，还带着喘。
见她进来，鸾九从软塌站起身，踱步到梳妆镜前，坐下。
“你！”桂嬷嬷叉着腰正欲开口，但瞧见屋内的宫女，挥了挥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然后才上前，走到鸾九身后，“你究竟要做什么？说在外头碰面，你转身就去了姜家！到了姜家，你又偏生地支开我回宫，你究竟想着做什么？！”
“我可告诉你了！你别想耍什么花招！你要是胆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定饶不了你！”桂嬷嬷站在鸾九身侧，指着她叫·嚣着。
“饶不了我？”鸾九抬眸，手中捏着一个发簪，转头望着桂嬷嬷，“你想怎么个饶不了法？”
“我……”
本来就是放的狠话，突然这么一问，桂嬷嬷语塞。
鸾九站起身来，朝前一步，靠近桂嬷嬷，一双眸子，冷冷地凝望着她。
看得桂嬷嬷心头一阵发憷，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却是被鸾九猛然抬手拉住了手，“桂嬷嬷不是要饶不了我吗？退后作甚？”
那一双眼睛，一改往日的天真澄澈，满满的，全是冷意。
瞧得桂嬷嬷背心一凉。
正当她准备抽回自己的手时，突然手背一痛，她低呼一声，猛地甩开鸾九。
低头瞧见自己冒着血珠的手背，大骂，“你个该死的臭丫头！你疯啦？！”
她连忙把手背抬手到唇边吮吸了一下，才瞪着她，“你是不是觉得太子殿下对你多了几分关心，就反了不成！我可告诉你，你个乡野丫头，就是粗鄙的！作死也上不得什么台面的！莫要有什么痴心妄想！”
“可是南璟烨就是对我比对蔚锦玉好不是吗？”鸾九冷冷地扯了扯唇，微顿，语气一凝，“桂嬷嬷，我到底是丞相府的血脉，你一个老刁奴，说我是乡野丫头，究竟是谁反了？是谁作死？！”
闻言，桂嬷嬷就觉得好笑！
什么丞相府的血脉！
不过她倒是没说出来。
见她面露好笑，鸾九大抵猜到她什么想法，也没有揪着这块儿来说。
只是突然掩唇“呀”了一声，“对了，我方才忘记说了，我是用妆奁盒中的这个戳了你一下的。”
说着，她举起了手中的发钗。
顿时，桂嬷嬷神色一变。
顿时厉声，“你要做什么？”
“桂嬷嬷这是什么神情？先前您给我梳发髻时，没控制住手劲儿，我都没责罚您呢。”
说完，鸾九冷冷地扯了一下唇。
她状似垂眸，端详着发钗，“不过是被发簪不小心戳破了点儿皮儿，至于这么大反应么？还是这妆奁盒中的首饰有什么秘密？比如、”
抬眸，凝望着桂嬷嬷，“有毒？”
立马，见那桂嬷嬷的脸上的皱纹抖了抖。
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你真的不解毒吗？万一一会儿毒发了，您这老身板儿，抵不住，那可怎么办呀？”她面露关切的神情。
见桂嬷嬷依旧咬死了后槽牙不说话，恍然地“啊”了一声，“这上头涂的东西，是慢性毒药，你晚些时候，解毒，也无妨的。”
“不过，你不应该谢谢我吗？若不是，我当时去见蔚锦思，说在送过去的东西上加了点药粉什么的，你还想不起这个法子来呢，是吧？”鸾九轻轻地说着，轻轻地笑着。
那浅浅上扬的弧度，叫桂嬷嬷瞧着，眼睑止不住地抖了好几下。
心中不住地打着鼓，不敢接话。
她不说话，鸾九也不急，将那发簪抛扔回了那梳妆镜前的妆奁盒中，双手负在身后，踱步在桂嬷嬷跟前。
“说起来，这段时日，多亏桂嬷嬷的悉心照料了。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您。不过您也说得对，我一乡下来的，实在拿不出什么能上台面的东西。”
她顿住脚步，转身，回头，看向桂嬷嬷，“所以，为了给您这份儿大礼，我格外花了不少心思。想来，您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她从衣袖中，取出那个银镯子，朝着桂嬷嬷，灿然一笑，“瞧，精致得很吧？送您好不好？”
桂嬷嬷瞧清那银镯子，顿时瞳孔一缩，两腿一软，“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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