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璟烨将下巴一扬，大有一副“看本宫给你露一手”的气势。
想他虽然冬猎比试中，年年瞧着都不怎么样，不过是他收敛了本事。要堂堂正正地放开了来，他也可以剑术精湛，百步穿杨的。
这般想着，男人自信得意地落下菜刀。
鸾九看着那刀俎：……
肉都没有切开好吗？
鸾九微微往后退了两步，笑着问：殿下这是……练习弹棉花呢？
南璟烨太阳穴突了突。
咬牙，“我这是看看这刀快不快！”
女子“哦”了一声，然后不怕死地又问了一句，“那快吗？”
男人几乎是从牙缝儿中挤出两个字，“还好。”
他低头，垂眸，黑着脸，重重地拉着菜刀，切着那肉，仿佛是要碎尸万段的架势。
鸾九瞧着好笑，嘴角刚上扬，就见男人一个眼神杀过来。
于是嘴角僵凝，硬生生抬手，用手指将那微微扬起的弧度扒拉了下来。
转过身去和面粉了。
南璟烨笨手笨脚地切着肉丁，也不知是那灶头的火烧得太旺还是怎么的，他竟觉得鼻尖浸着薄汗。
他切完之后，退到一旁，双手环胸，靠在一处，望着鸾九的身影来来回回的忙碌。
眸色一如今夜的月色温柔，那眸中簇着一团热烈的火苗。
“好了！”
鸾九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拍了拍手。
凉拌藕丁，三鲜肉片汤，糖醋排骨，酸辣白菜，土豆肉丁蒸饭。
还有一盘饺子！
因着上次就是在这厨房用的膳，鸾九也没有特意地将菜端到殿内去，就跟上次一样，还摆在厨房的小桌子上。
她想着，这端着菜出门走一遭，过这么个寒风，菜都凉了一半儿了。味道更不用说了。
反正南璟烨也没有表示不愿意，于是就在这里了。
男人看了一眼灶台留着的各一份菜，“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有留食的习惯？”
他听说，穷苦人家，饿惯了的，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常常一有吃的，就会分一些留着。
他倒是没想到第一次瞧见，竟是在蔚锦玉身上。
“说什么呢！我这是给轻晚和蓉儿留的。”鸾九将饭菜端到锅里温着，“你们这宫里的规矩，下人不许和主子同桌，更是必须等主子用膳后才可以吃东西。”
“若不是蓉儿帮忙摘菜，轻晚一起生火，哪有你这儿的吃的？出了力，总该有点回报的。既然规矩不能坏，按我就给她们温着，一会儿吃。”
说着，鸾九盖上锅盖子。
闻言，南璟烨抬手，单手撑着下巴，望着鸾九又绕过灶头，到那儿蹲着加了一根柴火进灶里，“我倒是不知道，你竟如此体恤下人。”
鸾九抬眸瞥了他一眼，没有与他争执，去洗了个手，坐到对面。
拿起筷子，见南璟烨还盯着她，问：“不饿吗？”
“饿。”男人凝视着她。
“饿你就吃啊！”鸾九用筷子给他夹了一个饺子，“再不吃，饺子皮儿都坨了。”
南璟烨：……
他怎么就娶了个不解风情的太子妃呢？
在心底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罢了，自己迎入东宫的太子妃，还能怎么办。
他拿起筷子，将饺子喂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嗯，她做饺子的手艺，还是不错。
在宴会上，他确实没怎么进食，突然吃到暖呼呼的饺子，南璟烨直觉整个胃都舒服了许多，一连吃了半盘。
反观鸾九，就那碗里的三个饺子，磨磨蹭蹭半天，还剩几口。
这做菜也花了这么多时候了，怎么桂嬷嬷还没有把蔚锦玉带进宫来。
鸾九的目光往门口处瞥了又瞥，还是不见人来。
“怎么，自己做的，还自己嫌弃不成？”南璟烨瞧着鸾九心不在焉的神情，笑道。
“没。”她回过神来，往桌上看了一眼，“你怎么不吃糖醋排骨？”
话出口，便见男人情不自禁地微拧了一下眉。
“你……不喜欢吃甜的，还是酸的？”她试探地问。
男人瞪了她一眼，用筷子戳了一下那排骨，故作嫌弃，含糊其辞，“你看看这排骨，黑乎乎的，卖相就不怎么好看，味道一定也不怎样。”
“怎么会！我做的糖醋排骨最好吃了！羌青就好喜欢，我每次做，都能光盘。”鸾九不服气地反驳。
“羌青？”男人抓住重点，“是谁？”
这听着，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呢……
“羌青……”鸾九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回圆，“是我之前的一个婢女。”
“听你语气，你们挺好的，怎么入宫的时候，没带她一起进宫来？”
“这……”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方道：“她的状况，不太适合跟我一起走。”
“不适合？怎么个不适合法？”
说到这个问题，鸾九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羌青的笑脸，耳旁响起了那脆生生的“阿九阿九”，眸色黯然了下去。
察觉到她情绪异样，询问：“怎么了？”
“没。”鸾九扯了扯嘴唇，起身，“不过一个下人，你总问她作甚。”
见她往外走，“你去哪儿？”
鸾九顿足，深呼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回过头，扬唇，“去取酒来啊！”
“取酒作甚？”
“喝啊！”
鸾九：“如此良辰美景，佳节美食，还不足以你我畅饮一番吗？”
南璟烨：“……”
“值得。”男人点头。
鸾九到门口，为了充足的准备，她叫人多准备了几壶美酒。
等酒送过来后，她取了一壶，给南璟烨斟了一杯，“我让人拿得好喝的，你尝尝你东宫的酒如何？”
男人眉梢一扬，“我东宫的酒如何，我自是知道。要尝尝如何的人，也该是你，不是吗？”
鸾九听后，觉得似乎是这个理。
瞧着男人拎过酒壶倒了一杯酒，
连忙起身，“你先喝着，我去炒两盘下酒菜去！”
说着，便去忙活了。
转头见男人静静坐在那儿望着自己，“看我作甚，你喝啊！”
男人凤眸微微眯起，端起酒杯，指腹在杯沿，轻轻摩挲，垂眸，凝视良久。
喝酒？
抬眸瞥了一眼那忙碌的小身影。
想灌醉本宫？呵！
那便看看，是谁灌醉谁吧！
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眸底闪过一抹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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