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开始渐渐的转凉,往日的闷热已经不再。
莼兮慵懒坐在椅子上,右手上还握着一支笔。目光放在案上的画纸上,洁白而无一物。
她想画些什么,却又完全沒有思绪,下不去第一笔。
沐卉站在一边为她研磨,看着她这个样子已经快有半个时辰。也不知今儿怎么突然就想起要画画了。自打怀孕以來,莼兮可是连笔都沒摸过,今日突然的兴起,沐卉也十分的意外。
难得的看见她难以下笔的模样,沐卉也不着急,兴致勃勃的站在旁边看她古怪的表情。
往日画一幅画,还不是信手捏來的事情,今日却怎么也无法下笔。不知道莼兮究竟想画什么,也不好开口去问,两个人就这样维持这个姿势良久。
拂儿从门外进來,绕过巨大的屏风,站在远处朝着沐卉挥了挥手,轻声叫了一句:“沐姐姐。”
瞧她那神神秘秘的模样沐卉也只好悄悄的走过去,小声问她:“怎么了?”
“外面來了稀客,非要见娘娘一面。”拂儿望了一眼依旧在构图的莼兮。
“谁呀?”
“纯亲王福晋。”拂儿凑在沐卉耳边说,怕自己声音大了让莼兮听见。
“不见,沒瞧见娘娘正忙着呢。”沐卉一听,一脸的厌恶。上一次她扇莼兮一巴掌的事情犹如昨日,今儿又抽什么风非要來翊坤宫搅局。
“我也是这么回话的,可她不听呀,吵着闹着非要见人。”拂儿一脸的为难,她可不喜欢那位福晋。小小年纪就泼辣得要命一点也沒有身为纯亲王府当家主母该有的样子。
沐卉也回身看了莼兮一样,扭头嘱咐拂儿:“那你留在这里陪着娘娘,我去会一会这刁钻的纯亲王福晋。”
说完,沐卉昂首阔步的就出去了。
正殿里,纯亲王福晋正一脸不耐烦的等着,看见沐卉进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來。
努力的往她身后一看,不见莼兮的影子,纯亲王福晋一皱眉:“你们娘娘呢?”
“相信福晋也知道,咱们娘娘现在有孕在身,需要好生静养。皇上也吩咐过,只要是娘娘在休息,一概不许人打搅。这会儿娘娘正小睡呢,请福晋先回去吧。”沐卉虽然不满意她,但说话还是规规矩矩也客气得很。
哪想人家不领情,听见莼兮人不愿意见她,立刻有些恼了,正想要发作却被一旁随身侍候的嬷嬷拉住。回过神來,满脸笑意的看着沐卉,好言好语的说:“沐姐姐,今儿我來是有重要的事情,不会惹恼了娘娘的。这个时辰娘娘也该醒了,沐姐姐好心再进去瞧瞧,指不定娘娘愿意见上我一面呢。”
沐卉一横眉,沒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一面,心中暗暗笑着,嘴上却说:“福晋或许不清楚,这怀孕的人就是嗜睡。这要是睡不醒啊,可是要发脾气的。最近我们娘娘性情大变,可不像以前那般好说话。连皇上都是日日捧着、顺着,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敢去招惹娘娘啊。”
虽然沐卉的话沒错,可最近莼兮的心情也有了好转,不像往日那般折腾人。只是现在要拦下这位福晋,少不得要将之前的事情摆出來说。
纯亲王福晋也沒想到自己这般说了,沐卉还是不愿意放她去见人,心知她是故意为难自己,也变了脸,沒了刚才那副和颜悦色:“今儿本福晋还就是要见见。”
说着,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沐卉,就往寝殿的方向去了。
沐卉一个不注意,险些被她推到,当追上去的时候,正巧在院子里看见了抱着小格格出门的淳吟。
“什么人这么火急火燎的。”淳吟看见这风风火火的架势,不免加快了脚步,人一纵就到了纯亲王福晋的跟前。
看见面前有人抱着个孩子,纯亲王福晋立刻停下了脚步看她。
“这是纯亲王福晋。”沐卉跟了过來,却站得有些远,不着急去阻拦,一副看戏的表情。
淳吟将手中的小格格交给身后的李嬷嬷,微微一拂身,笑着说:“原來是福晋來了。”
“你是谁?”纯亲王福晋沒见过淳吟,自然不晓得她的身份,可见她放在怀里抱着个孩子,狐疑的看了她两眼。
“贵人郭络罗氏。”淳吟笑着回道。
“你是宜嫔的妹妹?”见淳吟点头,纯亲王福晋立刻拉住了她的手:“你进去让你姐姐來见我一面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讲。”
淳吟被这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无奈自己的双手被她紧紧的握住,逃脱不了。她歉意的笑了笑才说:“福晋不知道,如今我姐姐的脾气可是不好,这谁也不敢招惹啊。若是我进去了,少不得要被训斥一番,若再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可是少不得要受罚的呀。”
看见纯亲王福晋的这阵势,淳吟也猜测这人不是莼兮想要见的。再看看一旁的沐卉,心中便有了确切的答案。她可犯不着为了这个素未蒙面,一见就要求这样那样的女人去得罪了莼兮。
莼兮固然喜爱她所生的小格格,可之前自己的额娘也有得罪于她,虽沒有怪罪,可想必莼兮心里也是记着的。今日这场合,可不该是她出头的时候。
若是莼兮真的不愿意见这位福晋,恐怕自己可是真的要遭殃的。
听见淳吟也不愿帮她,纯亲王福晋立刻松开了紧握着淳吟的双手。退了几步,又看了沐卉一眼,三两步的就要往莼兮的寝殿冲过去。
而此时在屋里的莼兮,丝毫沒有被外面的动静给惊扰。她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正兴致盎然的望着拂儿问:“你说这孩子生下來,是像他皇阿玛多些还是像我多些啊?”
拂儿的心还纠结在外面的事情里,这一听莼兮的提问,敷衍的说:“这哪里说得准,指不定一半像皇上,一半像娘娘吧。”
莼兮也沒在意,脑子里勾勒着孩子的模样。右手上的笔在纸上画,终于勾出一张小脸來。
“嗯,眉眼还是像我好。”自言自语的说着,回忆自己的样子,在画纸上继续画着。
“拂儿,你说这好不好看啊?”莼兮也沒抬头,手里的动作沒停。
拂儿低头一看,上面已经画好了一双小眼,再抬头去看莼兮的眼睛,心里不禁赞叹,画得可真像。
还沒來得及回话呢,就听见外面传來了沐卉的声音:“不可以进去。”
莼兮自然也听见了,画画的手顿了顿,抬起头來大声问了一句:“沐卉,外面怎么了?”
沒听见沐卉的回话声,莼兮也好奇,示意拂儿出去看看。
拂儿连忙跑了出去,刚到门口就看见沐卉正拼命的拦着想要闯进门來的纯亲王福晋。
“福晋这是做什么。”拂儿看了,也赶紧上前去帮忙。
莼兮见一直沒有人进來回话,便放下了手中的笔,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往外面走。
刚绕过那巨大的屏风,莼兮就看见了这惊人的一幕。
看见莼兮出现,纯亲王福晋也不再想要闯进來,沐卉与拂儿也都好好的站在了一边。
正殿东边的榻上,莼兮端坐在上面,一脸复杂的神色望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还有一旁坐立不安的纯亲王福晋。
“什么事情这么兴师动众的?”莼兮问的很小声,可听得出她有些不高兴。
见沒人说话,莼兮又看向了一旁椅子上坐着的淳吟。
她刚才出门的时候,还看见小格格在场,可着实惊了一把。心知这刁蛮的福晋是为了见自己,可不明白淳吟怎么会出现。
“刚刚我抱着小格格出來透透风,沒想到正遇见了要來见姐姐的福晋。本是想劝着的,沒想到福晋会……”淳吟欲言又止,莼兮也沒心思继续听下去。
莼兮又看向那个坐立不安的人,方才还大呼小叫的要见人,这会儿见到了,反而安静了?
见她沒有动静,莼兮又看了几眼跪在地上的沐卉与拂儿。虽然心知她们是好意,可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恐怕也不好听。
“你们两个也太沒规矩了,怎么能随意的阻拦纯亲王福晋呢。”
“奴婢知错。”沐卉带头人错,拂儿也只好埋下头去。
虽然这件事情上,她们并沒有错。可表面功夫要做好才行,怎么说这來的也是王爷的福晋。就这么闭门不见,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若传得难听些,定会惹來大麻烦的。
莼兮扬手让她们起來,外面有小宫女奉上茶來。
莼兮有孕是不喝茶的,所以给她的一碗热腾腾的鱼汤。
“过來给本宫吹吹。”莼兮叫了沐卉过來,又吩咐拂儿:“你去将本宫喜欢的水果拿些來。”
拂儿出去,沐卉站在莼兮身边用勺子轻轻晃着碗里的汤。
莼兮再一次将目光放到了那个依旧不安的纯亲王福晋身上:“不知道福晋今儿这么想见本宫,是为了什么呀?”
听见莼兮的声音,纯亲王福晋突然一哆嗦,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站起身來,走到莼兮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宫门莼兮../31/31987/)--
(宫门莼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