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带里的内容再次浮现,纹蛇女人确确实实出现在了傍晚的枯堂街,也是匡辰最后一次见到活的她。
空屋老宅距离炳爷的住宅路途并不遥远,动手杀害后也有充足的时间进行肢解、运输、抛尸,直到被城南的清洁工夜间发现。
炳爷是个杀人犯?一个外表看起来并不凶恶的诗歌爱好者竟然杀过两个人,加上本次还未侦破的案件,若真的是他所为就是三个人了,天知道他还有没有杀害过其他的人。
“喂,喂,咋不说话了。”
“……我需要知道更多的细节,比方说她的身份、职业、被害的原因。”
“简单,调查报告上都有写的,我念给你听听啊:陈雯丽,女,哦……1993年生人,家住江平市荷花路小区,职业是酒吧陪酒‘公主’,交往中的男朋友是托尼老师,被害原因的最终结果并没有刊载,不过据我多年看人经验,情杀的可能性不低。”
“我看未必,”匡辰喃喃自语,“经验很多时候是不可靠的。”
“你说啥?”
“胖子,你现在是在报社不?”
“对啊,我还能去哪儿?倒是你一天天的上班划水,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真怀疑你是咱社长的亲儿子。”
“别瞎说。我是计划搞个大新闻,顶多算服务于工作不停奔波。”
“搞新闻那是左小媛这种专业记者的事儿,你还是老老实实把那专栏搞起来,别一直盯着空屋、贩卖机啥的乱写,胖爹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涉及空屋的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你的意思。”
“知道就好,嘿嘿,老子是怕你真写了这事,又找不出实实在在的证据,被人当成傻子。”
“你放心,放长线钓大鱼,我的‘网’朝哪儿撒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我会选个好时机将发生在枯堂街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揭露一切,让全世界的人都有机会读到它们。”
“呦,没想到匡辰你是有大志向的人啊!佩服佩服。”
“废话少说,你在报社替我办件事呗。”
“喔,啥事儿直说,你跟我不要有什么秘密可言。”
“是这样的,你去库里查一查有关于江平市枯堂街老电影院的新闻,87年以后的,重点放在凶杀案上……”
“凶杀案?就那老电影院里头?”
“是的,87年还发生过一起大火灾,也死了不少人。”
“那我先挂了,一会儿call你。”
“行。”
匡辰一路几乎是以冲的方式进行移动的,他非常想要知道炳爷这么干的原因,若是说87年的那场导致包括吴香兰在内的话剧团演员们的死亡是导演薛乾和财务姜云芳一手策划的,那么梁炳中在那之后的凶杀像是对那件事情的回应——杀人偿命。
逃过了法律制裁的人终是逃不过炳爷的手心。
问题来了,陈雯丽与薛乾、姜云芳他们看起来没有直接的联系,炳爷单单只是为了复仇的情况在录像带里的内容结束之后就应该收手才对。
有什么大仇大恨需要去害一位毫无瓜葛的陪酒女?
陈雯丽灵活的小舌头搅动球体的画面历历在目,脖颈上的飞蛇也仿佛时时刻刻提醒匡辰陈雯丽这个女人的不寻常。
本着既然出来了一趟就不要浪费的思想,匡辰顺着手机地图的导航去了一趟陈雯丽生前工作过的黑猫酒吧。
酒吧半掩的门透出来扑朔迷离的灯光。
即便是白天,酒吧里的酒味儿依旧浓重,到处飘荡着香烟和酒水的味道,掺杂着嘈杂声、嬉笑声、音乐声。
他的目光遇上了一些在闪烁的灯光迷离的音乐里狂乱的人群中舞动的人;一些悠然的坐在吧台前看酒保玩弄酒瓶的人;一些聒噪的、落寞的、兴奋的、无助的人。
酒瓶在调酒师左手与右手之间乖顺的游动着,上下弹跳,温驯而矫情。昏暗的灯光下,调酒师轻轻的摆动着身体,优雅的调配一杯五彩鸡尾酒,急促闪烁的霓虹灯光吸引着一个又一个饥渴而有需要安慰的心灵。
匡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对此有些嗤之以鼻。
吧台对面,一中年女人与一青年男子正耳鬓厮磨,男子轻搂女人柔细的腰间。
来这个酒吧消费的人据说都是些比较有档次的。所谓的档次,也就是卡一大堆,钱一大堆,情人也一大堆的那种。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越上流的人越下流。
黑猫酒吧出其得深邃,一眼望不到终点,隔三扇窗户就有一道拱门,拱门的颜色是桔红色的,上面绘着浮雕,每一寸都是一个遥远的故事……
宽大的落地窗挂着暗红的帘子,无限的拱门就这样伸展出去,从这里根本看不到酒吧的尽头,只是感觉有一阵风从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吹过来。
匡辰学着别人打了一个响指,心想应该会有服务生过来,可是等了半天没有人回答自己,不禁感觉到有些失落和尴尬。
他的目光在酒吧里游移,酒吧的风景诡谲得让人眼神迷离,等到我再老十岁会不会也迷恋上这种感觉?那种细细地,浅浅地,滴落在盛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中,慢慢沉下去的感觉……
黑猫酒吧里其实聚集了很多失恋的、伤心的、失意的人们,他们一到晚上就泡在酒吧里,发泄着自己的无奈和多余的情绪。
当然也有因为工作的压力山大,家庭里无尽的纷争或者各种各样的原因理由借口以及慕名前来的男人女人,借助短暂的休息来发泄他们自己的不满和纠结,享受一份原始的快感后重返原来一成不变的日子。
——黑猫酒吧仿佛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们,令他们乐此不疲,难舍此地。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女人引起了匡辰的注意。
女人臂上带的是那种套臂手套,但只带了一只,凌乱又不失美感的长发不规则的搭在肩上,眼上是浓黑色眼线,妖魅又不失灵气。一只手优雅的擎着高脚杯,用红唇微微抿了一口,酒吧内无人看出她真实的表情。她没有真正在喝酒,只是把玩着酒杯。
和陈雯丽一样,她们都是陪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