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iao,电视、手机、游戏一样都没有,以后怎么活啊!”
茅草屋的土炕上,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嘀嘀咕咕。
少年肋条分明,瘦弱的像个豆芽菜,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
他穿着一条打着补丁的蓝色大裤衩,不断摇晃着手里的破旧蒲扇,借此赶走身上的燥热。
墙上挂着一本台历——1958年7月20日,星期天。
王小北无聊的算了下,他至少需要啃二十年的窝窝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因为下河救人最后体力不支,意识模糊之际本以为死了,却没想到穿越到了这个年代。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王小北摇摇头,这时一道身影走进房间。
女人三十多岁,虽然因为常年在地里劳作,皮肤黝黑粗糙,可是仍然能从眉宇之间,看出她年轻时的漂亮模样。
这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张美英。
她进屋后,就一屁股坐在炕上开始掉眼泪,明显是气的不轻。
王小北坐起来,为她扇着扇子,同时问道:
“妈,是不是分家的事说好了?”
王小北的奶奶刘银珠是改嫁过来的。
刘银珠没嫁进王家前,父亲王家和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大伯当兵后就没了消息,姑姑也早早嫁人了。
刘银珠嫁进王家时,带着一个儿子,婚后很争气,又生了一子一女。
带来的那个儿子,改名叫王家富,成为王家的老二。
后面生的叫王家强,排行老四。
寓意未来生活富强。
今天谈的,是父亲王家和,刘银珠的儿子王家富和王家强进行分家。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父亲肯定会吃亏。
张美英听到儿子的问话,更生气了。
“你爷爷太过分了,老四家分的是肥田和水田,老二家也有两亩肥田,咱们家就有一亩中等田,剩下的全是旱地。”
“不止如此,猪圈的两头肥猪养了半年多,等到过年交完任务猪,还能有一点肉吃。”
“可他们两家一人一头,咱们什么都没有。”
“这两头猪一直是咱们养着的,你们辛辛苦苦去打的猪草来喂,凭什么?”
“他们太过分了!”
张美英越说越气,甚至骂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爹就是个没卵子的,都被欺负成这样,屁都没放一个。”
王小北嘴角抽动。
自家娘向来嘴快,被如此不公平对待,自然接受不了。
这农田,最佳的是水田和肥田,最差的是旱地。
农田的好坏不同,产出粮食也是相差巨大。
没过多久,又走进一个穿着短褂的中年男子。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四个孩子。
来人正是王小北的父亲,王家和。
四个孩子分别是王小北的大哥王小东,大姐王梅,四弟王小西,五妹王菊。
张美英见到王家和进来,轻哼一声,但还是忍不住问。
“爹没说别的?真就这么分了?”
王家和坐在板凳上沉默不语,使劲抽着手里的旱烟,良久之后才沉声说道:
“嗯,晚上再请村长还有几个太爷来做个见证,咱们就算分家了。”
“以后老四来养老,爹跟小娘如今还干的动活,等他们干不动了,再每家每年出七十斤的粮食,当他们的养老粮。”
张美英听后,又哭了。
王小北对此并不奇怪。
两人共同生育的儿子是老四王家强,又是小儿子。
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所以选小儿子养老很正常。
而老二王家富,即便不是老头子的亲儿子,可是架不住枕边风厉害。
老头子为了以后的清净,所以只能对不起前妻的儿子了。
张美英其实早盼着分家。
但是想到分到的田,还有分走的猪,她就不由哭了出来。
这个时候养的猪是有任务的,不可以私自宰杀,需要等年底交上任务猪后,剩下的才可以吃。
因此平常都是在年底的时候,才能吃上肉。
若是中途需要买肉,还得提前打申请,到了年底分猪肉时,再减去提前用的量,最后只能分到一点儿或者分不到猪肉。
他家这情况,到了年底肯定没有猪肉分了。
辛辛苦苦一年,好不容易到了年底,指望能见点儿荤腥,结果现在什么都没了。
养老的七十斤粮食,也不算少。
去年一个成年人也就是二百六十斤口粮,这还是不去壳的谷子。
王家和此时被媳妇哭的也烦躁了起来。
“好了,你再哭也没有了,还是指望明年再重新养两头吧!”
张美英气的也不哭了,生气道:
“连个猪毛都没分到,今年都过不下去了,还指望明年?”
说着,呜呜掉眼泪。
王家和压制住心中的烦躁,他也知道自己亲爹太过分了,可是身为儿子,又不好埋怨。
“好了,别哭了,又不是不吃肉就没法活了,往年不也这么过来了。”
“我听李老汉说北平城里每个月的鸡蛋都是有定量的,三斤鸡蛋就能换两斤肉,不然咱去换换试试。”
张美英直接吓的顾不上哭了。
“别,咱不换,王狗蛋就是因为这个被抓的,最后还是村长出面将他保出来的,东西都给扣下了不说,连续三年都没分到肉。”
随即又埋怨道:
“而且咱家的鸡,喂的不好,下蛋也不勤快,家里用的调料,柴火,针线什么的,都是用鸡蛋换的,换了肉,后面的日子怎么过?”
“还有小北的身体,也得靠这些鸡蛋养着。”
王家和听后,又沉默的抽起了烟。
这日子过的太难了。
王小北在旁边一言不发,他就是个孩子,你能指望他说什么。
就算说了,估计只会换来一顿打。
吃鸡蛋这件事,就数他吃的多,别的兄弟姐妹,半个月吃一回,他基本上天天吃。
主要是他的身体太差了。
外人都以为他是身体弱的原因,不过王小北并不这样认为。
穿越后,他能感觉到脑海中有一个空间,一直吸取他的能量。
幸亏这空间走的是细水长流的路线,不然自己估计早就被吸干了。
但这一年来,他也都是病怏怏的。
这时,突然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王家和看向来人,立刻起身喊道:
“爹!”
老爷子穿着一身蓝色的土布衣服,洗的发白,一脸的褶子,所剩无几的牙齿被旱烟熏的发黄。
老爷子一进来,见到儿媳妇正在抹泪,叹了一口气,对一旁的大孙子道:
“小东,你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玩会儿,爷爷有话跟你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