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乔也转了神色,行至书案前。
“他说,孤独尚书行为有些异常。”秦王在心里默默翻译了下,没直白地说出来。
房乔融会贯通地想了想,半晌笑道:“一条绳上的蚂蚱,眼下哪里由得他。莫非还想和那吕崇茂混上一条船?”
“不是这个。我是奇怪丘将军,他平素从不掺和这些事,还有这封信,也来得莫名其妙。”
秦王眼神晦暗。
房乔捋了捋丘行恭的家世生平,其中并无什么疑点,又是和他一般第一波归顺秦王的人,忠心能力上没有能挑刺的。
非要说近来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那就是…
他显然和秦王想到一块去了。
“大王怀疑,是丘英起撺掇着叔父写的文书。”房乔几乎真相了,他万万想不到追根溯源的源头,不是丘英起,而是爱做梦的明洛。
“有这个可能。”秦王淡淡一笑,他对丘行恭的字迹印象深刻,基本就是没正经读过书的。
这篇看似严谨工整的文书,哪个帮他写的?
房乔眯了眯眼,停顿后道:“说来也不妨碍,无非见招拆招,有没有反心最终都会体现在举止上。”
是的。
在经历过三百多年乱世后,天子的神秘感和君权神授的神圣性尚未被重新建立起来。
孤独怀恩凭什么不敢做梦?
他家难道只有女人才能尊贵吗?
“不是我笑话他,只是他连一座河东城都拿不下来,又怎么图谋大事?”秦王眼神发凉。
本来河东城在王行本举起反叛大旗后,某某就奉命去平叛,结果一直没个下文,李渊换了自家表弟去,也算是个不错的差事…
可孤独怀恩打下来了吗?
没有。
然后被召集着去联军攻打夏县。
这样的水平,还想造反?凭啥啊?
房乔正想附和几句,帐外却大步走入一人,正是长孙无极,他一身轻甲,似乎刚在营外活动。
“浍州动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出口,帐内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秦王放下了那些鸡零狗碎的破事,全神贯注开始商讨怎么应对敌军的出击,以及能否取得一两场胜利来挽救士气和军心。
至于夏县……
那不是他们能管的地方,那儿可是圣人亲自下的令。
尉迟恭和寻相领着数千精兵往夏县赶,准备和吕崇茂给李唐联军一个下马威的时候,明洛被质问地哑口无言。
面前的杜如晦和侯君集都是难搞的主儿。
区别是,一个稍微讲点理,一个全凭自我感觉。
“你说清楚,为何那日回营中箭的士兵,只有你包扎下的两个人没有发烧昏迷?”
杜如晦不免想起自家活蹦乱跳,还要在校场和秦琼比划两下的大王,年轻真好,活力四射。
“其他人呢?”
明洛不解问,根据杜如晦的意思,明明是她最优秀,怎么还被质问呢?
事关侯君集直属下属,又是秦王每日会过问的亲兵,侯君集不耐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晓得吗?”
就知道问东问西。
明洛掩在面罩下的小嘴撇了撇,道:“我自然按我自己的手法用药来处理伤口进行包扎,大王处安好吧?”
这回没等侯君集骂,杜如晦脸色和缓了几分,当即道:“大王处都好。”这两日骑马地欢呢。
一听最要紧的天潢贵胄被她治好了,明洛神色微微得意了两分,对着侯君集也挺直了背。
“侯将军,咱们营里的郎中医师不要说统一用药配方了,就是口音上,我连隔壁那位王郎中的话都听不懂。用药包扎存在差距,这是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