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春已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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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双眉一皱,恼怒之情溢于言表,喝道:“你当我是什么人呐?”

“在你心里头,不是一直盼着我给你生个女儿吗?”李潆轻声回应。

“哼,你如今病着,我没心思跟你掰扯!”杨炯咬牙道。

李潆却也不恼,伸出手缓缓摸索着杨炯的脸庞,幽幽说道:“你呀,心里定然知晓我想做什么,对吧?”

杨炯只是沉默,半晌没有言语。

“怎么,你不愿帮我?”李潆听不到杨炯答话,焦急之色爬上眉梢,赶忙追问。

“帮你?帮你做什么?”杨炯眉头一挑。

“帮我报仇啊!替你岳母报仇雪恨呐!”李潆的声音虽轻,可那眼眸虽是无神,却透着一股恨意,让杨炯听了,心底不由泛起阵阵寒意。

“怎的不吭声?你是不愿意么?”李潆步步紧逼,不肯罢休。

杨炯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报仇,难道就只是杀那二狗了事吗?”

李潆嘴角泛起一抹浅笑,带着几分狡黠,道:“你呀,既招惹了小鱼儿,又与我牵扯不清。你自个儿琢磨琢磨,能是那般简单么?”

“你莫要耍赖,这分明是两码事!”

杨炯心中暗忖,这李潆聪慧过人,向来最懂拿捏自己的心。以往凭着那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有那心意相通的默契,时而耍赖撒泼,时而据理力争,真到了理亏之时,甚至不惜以死相逼。自己明知她这些手段,却屡屡着了道儿,当真是又气又无奈。

李潆双臂一环,紧紧抱住杨炯,凑到他耳边,娇声说道:“我的好哥哥,你就看在小棉花的份儿上,应了我这一回,好不好呀?”

杨炯赶忙扶正李潆,神色一正,沉声道:“你莫要这般说话,我不喜欢。”

“哟,是不喜欢呢,还是心疼了呀?”李潆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你为何总是这般逼我?先前非要拉着我去赴那黄泉路,如今又想拽着我一同造反,你凭的什么呀?”杨炯瞪大了双眼,话语中满是愤懑。

李潆听闻此言,也不答话,只是默默动手褪去身上衣衫,摸索着那件绿罗裙,似是要自行换上。

“李潆!你这般举动,是存心羞辱我对你的一片深情吗?”杨炯又惊又怒,声音都冷了几分。

李潆的泪水顺着那无神的眼眸滑落下来,手上动作却未停下,将黑色的内卫长衣脱下,语气悲戚地说道:“杨炯,你我自小相识,从那乌龟潭一路历经风雨走到如今,我李潆如今已是一无所有,还落得个双目失明的下场。你向来对我宠溺,但凡我有所求,你哪次没应下?可这次造反之事,说到底全是我的私心作祟。我实在没什么能拿来报答你,你既想要个女儿,那我便为你生个女儿,如此,我这心里也好受些。”

“你性子怎么就这么急呀?如今两国正打得不可开交,就算咱们此刻回了长安,又能有何作为?”杨炯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替她把内卫衣衫重新合上。

“你不懂我父皇的手段!他一旦出手,那必定要斩草除根才肯罢休。眼下我长姐、二弟和四弟都在长安,父皇决然不会留他们性命。我如今已是走投无路,唯有杀回长安,逼死二狗,断了父皇的后路,如此,才能保住他们的性命。”李潆越说越是悲切,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荒唐!且不说你现在手底下哪有什么兵卒可用,就算你真逼死了二狗,可皇帝还有李泽可以选择,万一二狗留有子嗣呢,那结果还不是一样么?”杨炯气得直跺脚,大声呵斥道。

李潆又是一声长叹,缓缓说道:“我料想父皇定是已经夺了我内卫的权力,如今我能依靠的,便只有你了。你攻下兴庆府,收拢西夏的残兵败将,再联合辽国助我掌控西夏,以此为根基,在北地站稳脚跟,雄踞一方,虎视大华。唯有这般,才能让父皇时刻感受到威胁,长姐他们才有一线生机呀。”

“所以,你这是打算拉上我相府,一道去做那叛臣逆子么?”杨炯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复杂之色。

“你往日里,不也有这般心思么?”李潆反问道。

“我那不过是为求自保罢了!”杨炯赶忙辩解。

“那如今你也无需再遮遮掩掩,我又不会拦着你,你大可放手去做便是。”李潆哼了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赌气的意味。

杨炯一时沉默,着实对李潆这突然的转变有些措手不及。

他心里明白,皇帝既已痛下杀手,诛杀了皇后与太子,那其他与宗室相关的子女,决然是活不成的。这可并非只是简单的铲除宗室,一旦开了这个头,那便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若不做得干净利落,日后难保不会出现翻案的变数。所以皇帝必定是要斩尽杀绝,绝不给自己和二狗留下后患的。

李潆何等聪明,又怎会不明白其中利害呢?她心里清楚得很,自皇帝对皇后和太子痛下杀手的那一刻起,他们父女之间,便再没了什么亲情可言。倘若不奋起反击,谋求自保,那最终不是死在皇帝的刀下,便是丧生于二狗之手,总归是逃不过一死。

且说这李潆、李漟,还有李泌、李溢等人,皆是性子刚烈,骄傲自负之人,又怎会甘心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等死呢?他们又怎会瞧不出皇帝的心思?毕竟都是皇后悉心教导出来的孩子呀,行事果敢狠辣,一旦认准了的事儿,那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想到此处,杨炯不禁感叹,这皇家当真是个是非窝,人若在里头待久了,怕是最后都会落得个不人不鬼的凄惨下场。

李潆见杨炯久久不语,问道:“你可有想过做皇帝?”

“不想!”杨炯回答得斩钉截铁,他可不愿自己的子女日后也陷入这般自相残杀的境地。

“不,你想!”李潆咬着牙,语气笃定。

“我不想!你莫要胡乱揣测!”

“你必须得想!”李潆似是有些急了,大声说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杨炯气得咬牙切齿。

李潆听闻此言,冷哼一声,道:“我改主意了!起初我本想着辅佐二弟登上皇位,可如今细细想来,咱们既已走到了这一步,往后即便大权在握,怕是也会重蹈今日这般覆辙。倒不如你来做这皇帝,我便安心为你生儿育女。”

“你……你当真是疯了!”杨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对!我就是疯了!如今我家都没了!我娘被害死了,我爹竟还要杀我,你说说,我还能怎么办?你倒是说呀!”李潆眼中含泪,近乎嘶吼。

杨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觉得仅凭你在我这儿的情分,我便会去干那掉脑袋的造反之事?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哼,你莫要再说这些气我的话!旁人或许不行,但我李潆认定的事儿,就一定能成!”李潆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脸上竟还透着几分得意之色。

杨炯瞧着她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咬牙道:“你凭什么这般有底气?古往今来,那些敢造反的,有哪个会被儿女情长绊住手脚?”

李潆擦干眼泪,伸手扶着杨炯的身子站了起来,随后一把将衣衫褪去,神色决然道:“我李潆看人向来极准,对你,更是不会看错!行不行,咱们一试便知。”

杨炯见状,又惊又窘,赶忙扯过被子,将她身子裹了个严实,骂道:“你这人,真是一点情趣都不懂,气死我了。”

李潆扑哧一笑,道:“你还嘴硬呢!你瞧瞧,你这心跳得多快呀!”

“废话!心跳要是停了,那不成死人了么!”杨炯没好气地回怼道。

“你少跟我在这儿贫嘴!”李潆哼了一声,嗔怪道。

杨炯白了她一眼,无奈道:“先把你这眼睛治好才是要紧事,其他的,往后再说吧。”

“你这是答应我了?”李潆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杨炯沉默片刻,随后道:“我可不回答你这问题。”

李潆冷笑一声,伸手推开杨炯,一把扯去被子,挺起胸膛,道:“你看着我!”

“不看,晃眼!”杨炯赶忙转过头去,不敢直视。

“怎么着?我难道还比不过你那些个红颜知己不成?还是说,你嫌弃我如今是个瞎子了?”李潆声音冰冷道。

“你这是闹哪样啊!能不能别折腾了!”杨炯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又给她把衣服穿上。

李潆轻哼一声,又要去脱衣服。

“我又没说不答应你呀!你这弄得我头都大了!”杨炯满脸无奈,不住地叹气。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我,这一点,我可从未有过丝毫怀疑呢!”李潆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你这又是何苦呢?”杨炯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潆双手摸索,再次找到了杨炯,随后扑到他身上,与他四目相对,目光中满是深情,道:“我心里总觉得亏欠你太多太多。我的一颗心早就给了你,如今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我自己了,你可莫要嫌弃我这心意寒酸。”

“李潆!你故意说话是羞辱我吗?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清楚?”杨炯又气又急,大声说道。

“就是因为太清楚,我才越发觉得亏欠于你。你救过我的命,我到现在都还没报答你呢。之前我耍赖拉着你去死,你也由着我胡闹,如今我又这般逼你跟我一起造反,我李潆实在不愿亏欠你太多,不然往后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李潆一脸郑重,言辞恳切。

杨炯听了这话,微微一怔,心中也明白了她这番心思。

李潆本就是个刚强又骄傲的性子。只因那李漟对弟弟妹妹向来不管不顾,这管教的担子便落到了李潆肩上。她掌管着内卫,平日里所处理的事儿、所接触的人,大多都是些阴暗之人事,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说一不二、万事不求人的脾性。

况且她身为家中三姐,向来对弟弟妹妹们关怀备至,照顾有加。所以在与杨炯的这份感情里,她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爱意,只能一门心思地按照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对杨炯付出。她习惯了为弟弟妹妹遮风挡雨,为内卫的手下们排忧解难,一直都是别人的依靠,这突然之间要是亏欠了别人,她心里头便觉得极为不自在。

这一点,在她和杨炯的相处过程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她满心想着要为杨炯解决一切难题,又从不求杨炯有所回报,在她看来,唯有如此,才能与杨炯平等相处。可一旦杨炯对她有了恩情,她便会不自觉地认为亏欠了对方,如此一来,她便觉得处处都对不住杨炯,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自然相处。

杨炯心里通透,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承春,你对我的那些好,我全都牢牢记在心里。你怕我在宗人府大牢受委屈,特意给我安排了最好的牢房,还时时刻刻派内卫在周围巡逻保护,生怕我被别人欺负。我北上送亲之时,你一路都安排内卫帮我扫除各种障碍。就因为我那谋杀皇子的事儿,你想尽了各种办法来救我,甚至不惜亲手杀了端妃,把这事儿给按在家丑的范围里头,才让我得以脱身。后来我北上征战,你又担心我的安危,把最精锐的内卫都派给了我,还时刻让人守在我身边,护我周全。这些事儿,我一桩桩、一件件,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呐。

你呀,真没必要觉得亏欠我什么。你用你的方式爱着我,可你也不能阻拦我用我的方式来爱你呀。我可不是你的弟弟,我是你的爱人,往后便是你的夫君,是你孩子的父亲。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要是这般计较来计较去,那岂不是要错过许多值得咱们用心去珍惜的美好时光?”

李潆听了这话,眼眶泛红,伸出双臂紧紧抱住杨炯,哽咽着说道:“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可你对我的好,你可以不放在心上,我却怎么也做不到。”

“你就别这么犟了好不好?”杨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劝说道。

“嘿嘿,你不喜欢我这样么?等以后咱们有了女儿,她呀,保准比我还犟呢,到时候你可咋办呀?怕是要被女儿给气死咯!”李潆破涕为笑,打趣着说道。

杨炯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叹道:“承春,你我之间这份感情,是我最为珍视的宝贝,你莫要再这般折腾了,我着实不喜欢这样。”

“怎么,你觉得我不是心甘情愿的么?”李潆歪着头,看着杨炯问道。

杨炯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只希望咱们之间的感情能纯粹一些,莫要掺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在我心里,是最柔软、最珍贵的存在,我可舍不得你这般作贱自己。”

“我可不觉得这是作贱自己。”李潆反驳道。

“我觉得就是!”杨炯语气坚定。

“哼,你还说我犟呢,我看你才是最犟的那个!”李潆佯装生气,嗔骂道。

“这叫坚守,懂不懂呀你!”杨炯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李潆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一丝惆怅,轻声说道:“你为何对我这般好呀?那些别的女子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你却全都给了我,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爱一个人,对她好不是理所应当的么?”杨炯目光温柔,深情地看着李潆说道。

“这世上哪有什么事儿是理所应当的呀。”李潆微微叹息,眼中满是感慨。

杨炯却笑了笑,语气坚定道:“李潆就是杨炯的理所应当。”

“你呀,可真是我的冤家!”李潆说着,朝杨炯飞了一记媚眼,流光溢彩,波光潋滟。

此时的李潆,就如同那春日里绽放的芍药一般,娇美动人,破萼展姿,舒瓣吐香,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杨炯一时看得愣了神,回过神后,喊道:“李潆,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不成?”

“不白说!道理是一回事儿,事儿又是另一回事儿,得分开来看呢。”李潆抿嘴一笑,说道。

“我拒绝!”杨炯赶忙说道。

“呸!口是心非的家伙!你瞧瞧你,眼睛都看直了呢!”李潆娇嗔着骂道。

杨炯先是一愣,随即惊喜万分,大声喊道:“你……你能看见了?你真的能看见了!”

“明知故问,讨厌!”李潆俏脸一红,没好气道。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呀!我那慧眼明心的小棉花又回来了!”杨炯喜不自禁,一把抱起李潆,在营帐之中欢快地转起圈来。

“呀!快放我下来呀!”李潆又惊又羞,娇声呼喊。

就在这时,李澈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姐!该吃药了!”

一抬眼,瞧见杨炯抱着李潆在原地欢快转圈,那情形恰似捧着一大捧国色天香、娇颜胜雪的芍药,光彩照人,直叫人目眩神迷。

“哎呀呀,对不住,对不住!”李澈那粉嫩小脸瞬间如被晚霞浸染,涨得通红一片,旋即转身,似受惊小鹿般仓皇奔逃。

“你这是要作甚呀!快些放我下来!”李潆又羞又急,粉拳如雨点般落在杨炯肩头,而后忙不迭地去拾掇自己的衣衫。

“姐!莫要忘了服药!”李澈去了又返,将药碗轻轻置于门口,随即再度飞奔而去,只留一抹慌乱背影。

“你这死丫头!真真是要气死我!”

李潆又羞又恼,娇嗔一声,狠狠剜了杨炯一眼,急匆匆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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