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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淮和王雄的运气极好,来船有五条之多,皆是颍川韩家的商船。
颍川韩家,乃是韩襄王之孙韩王信的后代,到了近代,韩家有韩术任河东太守,其子韩纯任南郡太守;两年前,韩暨曾经接替陈群,官至魏国大司徒,却在同年四月就病逝;
在这之后,韩肇继承韩暨的“南乡侯”爵,司马懿诛灭曹爽之后,韩肇辞去一切职务,其子韩邦仍然官至任新城太守;其侄韩洪,现任侍御史之职。
这几条商船由韩洪之弟韩召率领,船上的奴隶报来岸边的求救之后,一条船靠边打问,获悉求救者是郭淮和王雄,韩召自然鼎力相助,将三人带往船上,喂了些汤药和稀粥,几人的身体恢复了许多,至少可以正常地与人交流。
“韩公子相助之恩,郭某没齿不忘!”郭淮诚恳地道谢,然后不解地问道:“只是……韩家身居颖川,怎会有商船从山阳方向而来?”
“唉!郭将军有所不知!”韩召无奈地说道:“如今的淮北,汝水、洪水、颍水、涡水和泗水皆被蜀军阻断,载着粮食的商船都不能进入淮水;我等只能绕行至陈留,再经济水去往济阴或山阳,将粮食卖出后再空船而下,沿着泗水入淮,再去巢湖采购商品。”
眼看郭淮和王雄仍有不解,韩召继续说道:“蜀军的步卒没能北上,但四个刘姓王叛投蜀国之后,济阴、济北、山阳、东海四郡已成蜀军的地盘;如今的淮北各地,蜀国的骑兵在横冲直撞,另有一支步卒由关樾统领,这几条入淮的主干河流,皆是被关樾所部设卡阻断。”
韩召说到这里,郭淮脸上多有难堪之色:几人话中未提,但大家都明白,正是魏国骑兵的战败,才让汉军在淮北肆意嚣张。
“太傅去了关中之后,据说虎豹骑被调去了一万,另有一万分屯于虎牢关和洛阳;听说……满将军在南阳也不太顺利,他手上虽有三万骑兵,却不敢抽调过来支援淮北;眼下,邓将军只能凭借水师的优势,暂时阻挡更多的蜀军渡过淮水。只是……邓将军的水陆和陆路粮道皆被蜀军截断,不知他还能坚持多久……”
韩召说话间,明显流露出对魏国局势的忧虑,然而,他为了韩家的个人利益,仍在大批大批地将粮食卖出。对此,郭淮和韩召也无能为力,这毕竟是大势所趋:就算郭家、王家、韩家不卖,仍有无数的商旅抢着卖!
这个原因很简单,因为在巢湖和樊城的两国贸易中,魏国商旅只有售出粮食、矿石、蚕茧、药材等物资,才能换回“大汉万年”铢钱,然后采购各种畅销品,再运回卖往魏国各地。
“韩公子,你的船队……是要去往巢湖吧?”王雄既期待又担心地地问道。
“王将军勿忧!”韩召正色说道:“咱们将沿着泗水去往淮水,到了睢陵附近就有邓将军的大军和战船。在前方,彭城的吕县水域有蜀军设卡检查,不过,二位将军大可放心,只要扮成划桨的奴隶,必能轻松躲过盘查。”
当晚半夜,江陵城中。
几名宿卫兵扛着布袋入殿,为首的小将说道:“陛下,已经取回!下葬不久,暂未腐坏!”
刘闪挥手示意,宿卫兵打开布袋,几名大臣谨慎地稍稍靠近,费恭稍一细看,突然大惊道:“陛下……是不是弄错了?此人……应该是前日失踪的民妇李氏……”
“不是王默的小妾?”刘闪疑惑地靠近尸身,细看之下,发现此人大约四十岁年纪,其衣着朴素,未施粉黛,确实不像富家公子的小妾。
“陛下,微臣绝不会弄错!”费恭正色说道:“五日前,城中有邹氏男子报案,称其妻室失踪,县府将案情上报之后,微臣在南郡各县签发寻人榜文,要求各县协助寻查。”
“费大人,莫非……你见过此人?为何认定她就是失踪的民妇李氏?”
“陛下,此人左腮有颗黑痣,左手虎口有柴刀砍过的旧伤,这两个特征与失踪的李氏相符,年龄也对得上!”
刘闪点点头,细看之下,尸身的颈部有明显的勒痕,多处衣服有撕裂,手臂也有新的伤痕。
“秘密抓捕王默!”刘闪冷冷地令道:“再将他的家丁和奴婢一并抓来,分开审问!”
“陛下,这样做……会不会太草率了?”费恭不无担忧地说道:“王默毕竟出身于太原的大族,若是处理不好,影响很大啊!”
“现在抓捕,连夜突审还来得及。若被他们发现端倪,及早串通口供,要破此案就难上加难。”刘闪示意向宠马上行动,然后正色说道:“按我大汉律法,杀人者死。若真是王默所为,更该严惩。就算太原王家不与我做生意,还有成百上千的人抢着与我做生意,不缺他一个王家!当然,朕也想借此敲打那些世家大族,朕要让他们明白,在我大汉的疆域内,赚钱可以,但不能胡作非为。”
宿卫兵的速度很快,天未亮就带回二十多人,经过突审,两个家丁和婢女很快就招供,得到一些非常有用的信息。
“王默太自信了!”刘闪揉揉眼睛说道:“他自以出身士族,自以为县令和郡守不敢动他,却不知朕忍他们很久了!费大人,速速发出榜文,今日巳时,公开审理王默诉许鹏误诊一案!”
巳时,治所大殿,昨日的二百多士族子弟尽皆到场,殿外挤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无不议论纷纷。
“听闻陛下昨日到了江陵,听说由陛下亲自审案呢,会不会把许大夫抓牢里去?”
“唉!听说原告是魏国的大族,许鹏只是个庶人,陛下亲自审案又如何?就算王默是诬告,也不会把他咋样吧?”
“说得也是,许鹏毕竟是江陵庶人,那个王默也神通广大,竟然连费大人一起告了!若是费大人被治罪或调离,咱们的日子又得苦喽!”
几名舍吏押着王默往大殿而去,院里的百姓突然安静下来,全都揉揉眼睛,满脸的愕然。
“陛下,这是为何?”卫实奇怪地问道:“陛下,是不是弄错了?许鹏才是被告,王公子是原告!”
“陛下,难道因为王默是魏国人,就能随意被诬陷?若是这样,还有哪路商旅敢来贵国?”
“不错,荀公子说得对!如果贵国是非不分,袒护庸医,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殿内议论纷纷,刘闪寻了一番,并未找到“惊堂木”,索性抓起案上的砚盘猛拍一下,殿内马上就安静下来。
其实,“惊堂木”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开始使用,此时已经非常普遍。只是刘闪不知道,皇帝亲自审案时,有专门的惊堂木,它被称为“震山河”。
若是三日后审案,刘闪御用的“震山河”还能准时雕刻完成,奈何时间提前了两日,几个大臣商议一阵,不敢把普通官员的“惊堂木”拿出来而已。
刘闪并不在意这些,对他来说,有个砚盘就已足够。
“王默,你可知罪?”刘闪大声问道。
“陛下,本公子在青楼吃喝拉铺,从来未曾赖账,被官兵半夜抓来,不知何罪之有?”
“朕没有审你,不代表你没罪!还不从实招来?”
“陛下!今日是审理王默诉许鹏误诊一案……”
“啪!啪!”
刘闪又抓起砚台猛拍,再没人敢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