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政府闹得欢,矛头直指谢文东,所带来的影响却是谢文东始料不及的。国内各大新闻媒体高度关注此事,特别是对其中的主角谢文东更是争相报道。媒体的威力不可小窥,有时甚至超过国家政府的情报机构,不知道他们费了多少心血,竟然将谢文东的老底都翻了出来,虽然谢文东做事一向低调,特别是住进医院、炸飞魂组的总部之后更是如此,深居简出,可仍被无孔不入的记者抓住机会,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谢文东照片登于报纸上。一石击起千层浪,一时间,谢文东成了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人们都想了解这个被整个日本政府所'恶意'指责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聪明狡诈如谢文东,这时候也不得不感到头痛。短短数月间,自己的身份整个暴露于公众,一举一动都倍受注目,最最可怕的是部分媒体已将他黑社会大哥、洪门大佬的身份抖搂出来,人们对这个看似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越来越感到好奇,每天围在医院门口想见识一下他真实面目的人数不胜数,有些年轻人对他的事迹崇拜得五体投地,简直当成了偶像,拉着长排坐在医院大门前,声援谢文东,抗议日本政府的无端挑衅和无理指责。
谢文东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不需要住在医院里,可是他却一个头两个大,面对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的媒体个和群众,想找个躲避的地面都没有。唉!谢文东在房中度步徘徊,无意间眼角撇见窗外涌涌的人头,忍不住仰面一声长叹。
房中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三眼,东心雷,伤势痊愈差不多的姜森,任长风,高强等人。见东哥一筹莫展,三眼挠挠头发,半开玩笑道:以前东哥是黑道的明星,现在成了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明星,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嘛!
谢文东这时候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眯眼道:张哥,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顿了一下,有些无奈道:早知道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我会再忍魂组一段时间,可惜这个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当务之急,我希望张哥你能回j市一趟。哦?三眼楞然道:回j市?为什么?现在这种局势我怎么能离开呢?你必须得回去。谢文东正色道:电视,报纸,铺天盖地的报道,我想我现在的身份,我的父母一定已然知道了,而且,最要命的是,我的敌人也知道了我的家人在哪,只靠血杀那些兄弟保护还不够,我希望张哥回家一趟,将我爸妈送往国外,通过黑带,不管去哪都好。
啊!众人点点头,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暗道说道有理。三眼听后,亦是了解的轻轻颔首,说道:原来是这样,好,没问题,我明天一早就动身。谢文东坚定道:不妥,多耽误一秒就多一分危险,现在就走。
三眼能够了解谢文东现在的心情,他俩之间不只是上下附属关系,而且还是朋友,是兄弟。他恩一声,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走。谢文东摆手又将他叫住,说道:将各位兄弟们的家里人也都带上,能送走多少算多少,我怕……他眼神一黯,转身看向窗外,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三眼不解,疑声问道:东哥,你在顾虑什么吗?
谢文东仰望天际,苦笑道:国家不会允许一个出名的黑道组织存在,特别是象咱们现在这样暴光的,被全国都熟知的。
呀!这一点众人倒都没有想到,见媒体报道不断,他们只是都觉得很好玩,上报纸上新闻的感觉也是很不错的,而没有象谢文东想这么多。是啊!现在全国都在反黑,而他们的黑道身份又被媒体暴光,而且是全国性的媒体,这么出名的黑道组织国家怎么能忽视它的存在呢,即使想忽视,可在舆论的压力下也会变成无法忽视。
三眼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也终于明白一向诡计多端的东哥为什么长嘘短叹,满面的心事了。他为难的看看众人,不知道自己离开这段时间会发生些什么变故呢,希望,不会是永别吧?!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永别这个词,摇摇头,想把这个词甩出脑外,深深点下头,说道:各位兄弟,请多保重。
姜森上前,微笑道:不要说得那么伤感,没什么好怕的,以前,我们不是没遇到过大风大浪。
嘿嘿。高强手臂上还缠着绷带,他冷笑道:混不下去了,大不了一走了之,世界这么大,总有咱们的容身之地。
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三眼看看谢文东,没再说话,转身走出病房,同时让手下预订飞往北京的机票。
三眼风风火火回了j市,谢文东在医院里也住不下去了,他还有一件心事未了。
医院后门。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正聚集在门口相互谈论着什么,一各个眉飞色舞,情绪激扬。你们知道吗?谢文东是东北黑道的老大,听说和日本人有仇,祖辈都死在日本人的手里,说不定,日本山口大楼就是让他炸的。其中一个吊眼八字眉的年轻人口若悬河,仿佛亲眼看到一般,说得有声有色。旁边一个头发土黄的年轻人道:是谢文东炸得又怎么样,活该!把日本人都炸死他还成民族英雄了呢。对啊!小日本死有余辜。谢文东才二十多岁,就成了黑社会的老大,而且还敢炸到日本去,真想和他一起混呢!操!你算了吧,就你的体格,人家怎么能收你?!我还差不多。
几人正'义愤填膺'的发表意见,从后门内走出一伙人。呼呼啦啦不下二三十号,一各个皆是黑色西装,面带墨镜,快步走出来。嘎嘎!与此同时,从街道上驶来一行轿车,齐刷刷的在后门门前停下,车门一齐打开,每辆轿车里都站出一人,同是身穿黑色西装,集体向走出来的人群弯腰施礼。场面静悄悄的,如此一大群人没有一个说话,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中等偏瘦的年轻人,头发略长,刘海挡住眉梢,虽然带有墨镜,可漆黑的镜片仍遮不住他那犀利如刀的目光,左右扫动,如同实质,让人看了忍不住垂头躲避。他微微点头示意,首先上了轿车,其他人随后鱼贯而入。
几个年轻人只是在电视小说里见过这阵势,一时间有些吓傻眼了,张口结舌的看着。当从后门出来的一行人等都上了轿车,汽车开出好远,那吊眼八字眉的年轻人才跳脚惊呼道:谢文东,那伙人是谢文东。或许太激动了,年轻人有些语无伦次。真的吗?真的是谢文东吗?哪个是?黄头发年轻人紧张问道。绝对错不了,一定是谢文东,就是他。
年轻人说得没错,出来的人确实是谢文东没错。坐在车里,一旁刘波的手机响个不停,消息一条条接踵而至。东哥,后面有五辆车在跟踪咱们。东哥,可以肯定其中有三辆车是记者的。东哥……刘波将暗组传来的消息不时反馈给谢文东。他闭目凝神,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冷冷道:甩开他们,我要见向问天。
姜森亲自开车,他是侦察兵出身,跟踪与反跟踪是他的拿手好戏,甩开几个记者自然不在话下,方向盘一转,将车拐进主道边上的小街道,几个漂亮的转弯过后,身后的'尾巴'被甩得没了踪影。东心雷拨通向问天的电话,简明扼要的说明意图,后者欣然应允。或许向问天确实对南北洪门间的争斗不休都已经厌倦厌烦了,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仇恨,只是看你想不想将他解开。谢文东没有厌倦,欣赏对方的为人不假,但如果有条件的话,他还是希望继续和向问天斗下去,分个输赢高低,他对争霸的过程依然火热、着迷,可惜外界的环境已不允许他如此做,在众多媒体、公众眼球的注视下,他的一举一动都需要万分小心,别说组织与南洪门展开大规模的火拼,即使维持现状都是及其困难的事。
向问天与谢文东相见的地方在一处相对僻静的酒吧。客人不多,酒吧里充满了懒洋洋的爵士乐,旋律舒缓,婉转,却又很动听。没有人会想到,坐在本间酒吧最角落里的笑呵呵谈天的青年会是当今黑道最炙手可热的两位顶级人物。
向问天端起酒杯,向谢文东示意一下,说道:谢兄弟的伤还没有全好,可以以茶代酒。他和谢文东谈了很多,可一直没谈到正题,也没问对方约自己出来是为什么,反正谢文东约自己一定是有事,有事他就一定会说。
谢文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摇头笑道:以茶代酒,如此做作,不如不喝。干。
二人一饮而尽。谢文东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柔声说道:我觉得,南北之间再打下去,已没有意义,向兄,你说呢。
向问天摇首道:徒增伤亡,手足流血,确实毫无意义。其实谢文东并不甘心如此了结,可他又实在无路可走,苦笑道:与向兄斗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我输了。为何这么说?向问天摇头笑道:谢兄弟一直占尽优势。
谢文东幽幽道:如果向兄的人品不是那么正直,我恐怕也未必会占到什么便宜。这是谢文东的心里话,如果还有什么人能让他倾服,向问天绝对算是其中一号。虽然他不认同向问天的想法。做事,本就只看结局,不看过程的,更多时候,不择手段,绝对是成功的捷径,当你功成名就了,人们只会看到你成功后的光环,谁会注意到你当初为追求成功所使用的卑劣手段,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也只会说一句,此人头脑才思敏捷,做事神鬼莫测。他不赞同向问天的刚毅、正直,却不代表他不佩服。向问天又何尝不是,他同样鄙视谢文东的阴险诡异、狡诈无情,可是也实在倾佩他的头脑过人,年少早成。
谢兄弟最近真可谓一鸣惊人,现在,你绝对算是个名人了,各大报纸都有你的照片。向问天笑呵呵说道。
谢文东报以苦笑,摇头叹息:人怕出名,猪怕壮,象咱们这种在刀口上生活的人,出名就代表着灭亡。
向问天心有痛感,收起笑容正色道:不过,我却是很佩服谢兄弟的胆量。能在日本的土地上将魂组收拾干净,至少我做不到。谢文东挑起眉毛笑问道:你也怀疑是我做的?向问天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说道:不是你,难道还是我?!
二人在酒吧里谈了很久,也喝了很多酒,甚至在有些方面二人已达成共识,有了不错的心情,酒自然越喝越痛快,越痛快喝得也就越多,不过,最后还是向问天醉了。谢文东是遵守原则的人,他的酒只要喝到七分饱的时候,不管是谁,都难以让他再多贪一杯,他和向问天不一样,他是从最底层一拳一脚硬拼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常年在生死线上徘徊,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何时何地都要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只有这样,他才会活着更长。
他两人准备离开酒吧时,向问天已有些踉跄,谢文东看着神志有些不清的他,心中一动,现在,自己只要轻轻一挥手,就能解决这个曾是自己最大劲敌的性命,可是……他上前扶稳向问天,说道:向兄,你醉了。
向问天摇摇手臂,笑道:我现在还能喝下一整瓶红酒,你信不信?
对于喝醉酒的人,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他的话说。谢文东笑眯眯道: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