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静静地看着姬幼年一言不发。
姬幼年一时间有些不清楚是不是小德子把郑贵妃给搞火了，“爱妃，小德子那奴才是不是惹恼了爱妃？”
“朕即可下旨，将那奴才乱棍打死。”姬幼年说得轻巧，仿佛不是在处置一条人命，而是在杀一条狗。
“那倒没有，不过本宫厌倦了宫内的生活，打算出去走走，特意来给陛下言语声。”郑贵妃理了理罗裙。
姬幼年忽然面色一喜，但旋即压抑住兴奋，这老妖怪终于要走了。
当年只有十八岁的姬幼年见到妖狐真身，当场吓得晕厥。
所幸后来郑贵妃自囚于冷宫，免去了皇城动乱的麻烦。
“爱妃想去何处？朕派禁军一路护送。”姬幼年心中窃喜，但脸上堆满悲切。
“护送倒是不用，只需为本宫准备一驾马车即可。”郑贵妃意兴阑珊，她现在只想去大乾珈蓝禅院看一看。
“爱妃放心，今日朕便备好。”姬幼年说道。
“嗯，走了。”郑贵妃说罢化作一股清风飘散。
姬幼年瞪大眼睛，就这么走了？我大周王朝终于要安生了。
姬幼年多年隐忍不发，便是怕郑贵妃发难，可他哪里知道，正是有郑贵妃在，各路妖魔鬼怪才不敢入侵大周。
姬幼年还没回过神儿来，忽然又听到半空中传来郑贵妃的声音。
“陛下，你与本宫夫妻一场，案桌上那一瓶九花玉露丸便留给你，服用一粒便可延寿十年，此乃本宫秘炼至宝，切记切记。”
姬幼年闻声看去，只见批阅奏章的案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青色小瓶。
…………
隔日，郑贵妃带着叶秦和林晚驾着马车出了皇宫。
叶秦扮作车夫模样驱赶马车，林晚和郑贵妃坐在车厢内休息。
金銮殿上，姬幼年听侍卫奏报郑贵妃已经离开皇城，不知怎么的，他心中仿佛空了一片地方。
便是那能延年益寿的九花玉露丸也难以抵消姬幼年的失落感。
“启奏陛下，臣以为帮郑贵妃驱赶车驾之人十分可疑，还请陛下明察。”头发花白的监察御史走出朝臣队列。
“郑贵妃深居宫门四十余载，有几个贴心奴才再正常不过，朕已恩准他们出宫，爱卿不必多言。”姬幼年兴致缺缺想早早结束无聊的朝会。
可监察御史似乎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非要追着这事儿不放。
“陛下，臣以为便是郑贵妃出宫也要严查，毕竟南楚刺客的同党尚未找到。”监察御史执意道。
“郑贵妃已然出宫，你说现在怎么办？”姬幼年面色一冷。
这位监察御史是出了名的执拗，见姬幼年来了劲儿，心中兴奋不已，若是能抓住皇帝的把柄，他必能名留青史。
“臣以为当立刻截停郑贵妃的车驾，让侍卫们好好搜查一番。”监察御史越说越兴奋。
姬幼年越是挡着不让，越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你大胆！”姬幼年勃然大怒。
朝中谁人不知郑贵妃曾经是她宠妃，这老匹夫想干什么？
“陛下恕罪，臣只是秉公直言，若陛下以为臣所作不妥，臣请乞骸骨。”监察御史现年七十有二，这招倚老卖老他用得可是炉火纯青。
每每使出这招，姬幼年必然心软同意，可惜这次他打错了如意算盘。
“乞骸骨？好！爱卿为大周操劳多年，赐黄金百两，绸缎五十匹，准予回乡，退朝！”姬幼年冷笑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离开金銮殿。
可怜监察御史还搞不清状况。
朝臣们更是一脸无措，不少人纷纷庆幸，还好今日没有出言顶撞，不然告老还乡的便是他们。
“陈大人，我这……”监察御史急忙求教宰相。
可姬幼年正在气头上，宰相又有什么办法。
何况天子金口玉言，他说出去的话断无更改可能。
一时间监察御史成了朝野的笑柄，而关于郑贵妃的事情却少有人提及。
至于之后七皇子被幽禁，四皇子被罚俸半年，这些都是后话。
…………
上京城外的官道上，叶秦驾着马车带着林晚和郑贵妃一路优哉游哉走着。
“本宫深居皇城四十年，没想到皇城外已经是这副光景。”郑贵妃看着官道旁不时出现的村落感慨道。
当年她嫁入皇宫，那时上京城外一片凄凉，十里不见人烟。
“前辈应该出来走走，看看这花花世界。”架着马车的叶秦说道。
“花花世界，说得不错，等本宫去过珈蓝禅院之后再说。”郑贵妃说道。
“对了，你们以后别叫郑贵妃了，既已出了上京，郑贵妃这人便随云烟飘散，以后你们可称本宫为灵隐妖仙。”郑贵妃说道。
“前辈，‘灵隐’二字可有什么讲究？”叶秦好奇道。
“本宫早年在灵隐山修行，进宫之后改名郑灵隐。”灵隐妖仙说道。
一旁的林晚点了点头，自从出了上京城，她一直服侍在灵隐妖仙左右。
灵隐妖仙自然知道这小妮子想要什么。
“前辈，您本体乃是狐仙，不知您本尊是几尾？”叶秦好奇道。
但这话刚问出口，灵隐妖仙的神色忽变，“你这小子居然知道狐仙有尾数之分，倒是本宫小看你了。”
“晚辈也是在古籍中看到的……”叶秦讪笑道。
“本宫乃八尾。”灵隐妖仙淡淡道。
“天狐？”叶秦问道。
“这个你也知道？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嘛，把你知道的都说来听听。”灵隐妖仙挑开车帘看着叶秦。
叶秦扭头回应，“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传闻中，妖狐一族皆是姓涂，不知道晚辈说得对不对？”
灵隐妖仙笑道，“也对也不对，本宫之前确实姓涂，但你所说的青丘之地，本宫却不知晓。”
“且本宫不喜食人，吸纳日月精华胜过茹毛饮血百倍，本宫这四十年盘坐于大周龙脉修行，早已看不上食人得来的那点灵气。”
“不知道前辈现在是何境界？”叶秦问道。
灵隐妖仙略作思索道，“八尾，妖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