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从安心头有点凉,虽然她曾经真的对着这位上下其手过,虽然她也彻底吃干抹净过了,但……
她抿了下唇,身前这人气质出尘清冽,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不容任何人亵渎的味道,但她明明已经金盆洗手,还改过自新了!
他为什么还这么嫌弃她?
“监院。”商从安起身,往后连退三步,站定,“学生冒犯了。”
季琛唇角紧抿,袖中指尖微动,见她站的离他更远了,最后只得放下:“我没认出你。”
商从安诧异抬头:“啊?”
他为什么解释?
按原来的季琛顶多道歉。
“没什么。”季琛走过,一手拉起商从安的手腕,对着经过的小二淡淡吩咐着,“去买点伤药。”
两人坐下,相顾无言,季琛等了会,见她不说话,径直拿起口碗,再按着商从安的手放在上头,另一手提起茶壶,淋洗着那点擦伤。
丝丝刺痛传来,商从安刚要缩回手,就被按住,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按在她的手腕,不轻不重的,商从安晃神了,顺着手,视线不禁上移,最后停在那张脸上,心头多跳了两下。
跳完,又骂了句自己没出息,明明下定决心放过人家的,不去连累他的。
商从安一手捡起剩下半袋栗子,狠狠塞进嘴里咬了口,那点心思立马又隐了下去。
等季琛抬头时,商从安正在用另一只手和牙磕栗子,长睫敛着,微点的朱唇沾着些许碎末。
商从安好不容易磕完皮,准备塞嘴里,脚下被人踹了一脚,她不解的看向肖容幼,娘,你踹我干嘛?
腿还疼着呢!
肖容幼见状,心塞的又踢了她一脚。
吃相,吃相,哪家姑娘跟你一样这么吃的!
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视线向她看来,商从安看向季琛,又看了眼手里新鲜出壳的栗子,犹豫了瞬,递过去:“监院,要吃吗?剥好了。”
肖容幼:“……”
季琛盯着那指尖,不怎么圆润的栗子被小心捏着,那指尖粉粉嫩嫩的,正要抬手去拿,商从安收回手:“学生又冒犯了。”
她拿牙咬过的,她拿这个给他吃,她刚刚脑子一定进水了。
季琛指尖空中僵硬了片刻,抿着唇,看着她一口将那颗栗子塞了进去,半垂眼眸,薄唇一启:“我没说不吃。”
“咳咳”商从安噎了下,栗子粉末粘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正要抬手去倒水,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已经递了杯茶到她眼前。
“慢点,我虽想吃,但你不给我也不会抢。”
商从安看着那茶,忽然觉得她喉咙已经没事了,她好像听出了一股浓浓的怨妇般的语气。
“你穿成这样,去见谁了?”淡漠声音忽然又响起,商从安立马回神,打了个哆嗦,莫名有种自己背着媳妇去偷吃的感觉,心虚的身子往后挪了挪,小二此刻送来药,季琛挑出药膏,抹了上去。
一阵刺痛上来,她眼眶泪水飙了下。
“去见谁?”季琛抹完,抬眸,深邃眼眸就这么盯着她。
商从安磕磕巴巴着:“学生去……去解决桃花了。”
季琛打量了她一眼,从未穿过的繁复群衣,鲜艳披风,以及娇媚妆容,嘴角冷淡一勾,收回视线起身,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去挑对象了。
说好不成婚,所以,只是不跟他成婚而已。
商从安心更虚了,被捏着的那只手仿佛在发烫。但是不是哪个地方不对?明明错的是季琛,为什么现在是她在内疚?
“哦,她来见本宫了。”姬林声音后头响起,明摆着他这是已经解决掉季康那的麻烦,继续过来调戏她。
商从安懵了下,什么叫去见他了?
搞的她好像特地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见他一样!
手腕力道瞬间微重,商从安心头怔了下,他情绪不稳?
她呆呆抬头就要去看季琛脸色,心头猛然加快,脑袋忽然又被人一把按下,姬林笑了笑,趴下来:“乖,安安啊,男人说话,你这个小姑娘就别乱参和。”
商从安:“!!!”
今天一个两个怎么了!
弄的她好像跟他们真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似的!
明明她只睡了十二岁的季琛!
商从安无奈乖顺低头,莫名承受古怪氛围,一只手伸.进她前方袋子,夹走一颗栗子。
商从安没搭理他,继续剥自己的。
“虽然安安说,我娶她可能会让父皇忌惮,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嫁到别人家去受欺负,对吧?”
商从安:“……”
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颗剥干净的栗子下一刻就这么出现在她嘴边,商从安打了个哆嗦,脑袋僵硬抬起,对上姬林仿佛看梦中情人的眸子。
她傻眼了,嘴巴吓的微张。
姬林嘴角含笑,一手将栗子塞了进去:“她既然都这么替本宫着想了,本宫护她一回,冒一回险,也是可以的,你说对吧?”
季琛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深邃眼眸就这么盯着她,姬林一手放上了她的脑袋。
两道视线齐齐扫来。
商从安:“……”
所以嘴里含着那颗栗子,她是吐出来呢?还是不吐出来?
四周安静的时间有点久了,嘴里的栗子有点过分烫了。
她一手拿过茶碗,吐出栗子那一刻,季琛收回他的视线,对着姬林拱手:“殿下所来何事?”
姬林脸黑了,按在她脑袋上的手越发沉重,像是要把她脑袋捏爆。
商从安哆哆嗦嗦,在一众人困惑的目光中,拿起茶水洗洗了栗子上自己的口水,然后拿出栗子,拿筷子给戳成三半。
姬林:“???”
季琛皱了下眉。
商从安捧起那三瓣,小心翼翼仰头:“要不,咱一人一小片?”
话音刚落,周遭一片寒冷,商从安低头,这酒楼的门开的太大了点。
“安啊,好样的。”姬林开始想着怎么把手下这颗脑袋捏爆。
商从安坐好,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姬林深吸了口气,见手底下的这个已经彻底安分了,抬起眸,看向季琛,眼底暗藏着波涛汹涌,他嘴角勾起,凤眸扫过季琛的神情,见他那两道眉紧皱,薄唇抿的死死的,一双眸子就差黏在商从安身上。
姬林紧咬了下牙,走过去,一手挑起季琛下巴,季琛眉头不悦的皱的更紧,一手抬起就要打掉。
“怎么,你的太子殿下回来了,你对本宫就这么敷衍了?”低声细语响在耳边,带着狠意与不甘。
季琛浑身一怔,抬手的动作迟疑了半晌。
姬林看着他的模样嘴角嘲讽一勾,捏着他下巴的手越发的紧,他迟疑了,他这么洁身自好的人在面对他不规矩的举动,居然没有立刻拍掉他的手,再冷眉冷眼的拿他那套礼仪来训斥他?
所以,季康的猜测没错。
那人回来了。
而季琛已经见过了。
因为太子没死,所以他最近才开始活的像个人了?
对着姓商的小可怜各种有意无意的照拂,各种容忍。
季琛扭头,紧抿了下唇,才淡漠着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姬林继续趴在他耳边,一手掰回他的脸,咬牙切齿着:“本宫当初不欺负你,不把你给他,是不是你也能十年如一日的为我!”
桌边,商从安傻眼了,捧着栗子的手早就僵了,这姿势,这神态,还有不能为他人道的私语。
他们两个原来不是来撩她的!
商从安盯着姬林生气的模样,以及季琛瞥过头去,仿佛在隐忍着什么的模样。
这一副虐恋深情的场景。
商从安一手揉了揉胸口,里面酸酸的,涩涩的,揉完,板栗一扔,再拍了拍粉末。
果然,这世上只有事业才是最好的,她就该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他们两干什么都不关她事。
但,原来那个对什么都淡淡的人居然会在姬林面前露出那种表情?
她委屈了。
商从安也不管旁边目瞪口呆看傻的肖容幼,自己默默离开,走了会,扭头,发现依旧没人出来找她。
商从安裹了裹身上披风,忽然吕航跟她擦身而过,似乎在找谁,不久,她就看到他入了酒楼,再过了会,季琛急步走出,跟着吕航走了。
然后,姬林走出,靠在门上,看着季琛背影嘴角凄凉勾着。
商从安:“……”
这就是自作多情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