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回生两回熟。
两人长驱直入，径直来到香粉楼。
上次见到的张胖子，这次看到朱寿，居然更加热情。
像张胖子这种人，本来就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
上次朱寿三人在香粉楼把李茂按着锤了个半死，还当场被李祺给堵住。
事后，张胖子还以为这哥儿仨要寄了。
毕竟，就算是徐增寿，真的对上李家，肯定也讨不了好。
而且，他们打的还是当今陛下的外孙。
陛下是器重徐增寿，但再怎么器重，也不可能亲过自己的外孙吧？
然而，接下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却让张胖子有点看不懂了。
根据他打探到的消息，徐增寿这两天正常上下差，压根没听到有人找他的麻烦。
这让张胖子很是奇怪。
他又偷偷派人打听了那洪武盐店的前东家，也就是朱寿。
发现朱寿这几天也是安然无恙。
等张胖子再打听朱允炆的身份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压根查不到那人的来历。
不过，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位的身份了。
今天早上，朱允炆被一群人护送着来到教坊司。
为首那人还给张胖子亮了亮自己的腰牌。
锦衣卫，还是一个千户……
顿时，张胖子就猜到那日最年轻的那个少年的身份了。
皇长孙，朱允炆！
这下子，张胖子是彻底服了。
之前他觉得自己能伺候徐增寿、李茂这样的二代，就已经是了不得的荣耀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店里居然能招待皇长孙。
而且，皇长孙居然还做了回头客！
纵然是朝廷命官，但毕竟是开店做生意的，谁还能嫌自己的客源质量高啊！
在意识到朱允炆的身份之后，张胖子立马就改了主意。
没错，之前那件事情，真的是把他吓了个半死。
这几天，他还不止一次想过，以后和徐增寿保持距离。
甚至，他连紫鹃送给李茂赔罪的念头都生过。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徐增寿和皇长孙成了结拜兄弟，那李茂就是个屁！
另外一个朱寿，张胖子自然也没敢小看。
这位毕竟是能够一一介商贾之身，和皇长孙、徐小公爷结拜的狠人。
前途不可限量！
张胖子亲自将两人领到香粉楼，直到紫鹃等人过来，他才小心告退。
“这家伙，也算个人才了。”
刚才张胖子那连绵不绝的马屁拍下来，搞得朱寿到现在都有点晕晕乎乎的，忍不住感慨道。
徐增寿嗤笑一声，道：“在这种地方，见风使舵跟红顶白乃是常态，你也不要怪这胖子势利。他父亲当初跟着陛下南征北战，也算是军中一员悍将，只可惜福薄命浅，死得有点早。大明立国后，张胖子受到父亲蒙荫，本来可以直接做个县丞，但他却主动选了这教坊司的奉銮，也算有趣。”
朱寿点了点头。
他没有小看张胖子的意思，反而觉得这人日后必成大器。
见朱允炆独自坐在一旁喝闷酒，朱寿忍不住伸手将他的酒杯夺走。
“年纪轻轻，就喜欢喝酒，这可不是啥好习惯。”
朱允炆瞪大眼睛，看向朱寿。
对，就是这种感觉！
这家伙，明明他只是一个身份不高的商贾，为什么教训起自己来，从来都这么理直气壮？
但让朱允炆觉得羞耻的是，不管朱寿敲他脑壳也好，还是板着脸训斥他也罢，他居然生不出任何生气的心思。
“这几日，应天府可是热闹得很。”
徐增寿看到朱寿的小动作，也是吓了一跳。
他赶紧凑上来，挤眉弄眼地转移话题。
“这次蓝玉功劳太大，本来还以为陛下会重赏他，没想到，陛下只是把他的永昌候换成了凉国公。然后就解了他的兵权，让他闭门思过。”
说着，徐增寿揽住朱允炆的肩膀，问道：“允炆殿下，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朱允炆闻言，苦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尽管现在他和徐增寿的关系不错，两人还玩闹似的拜了把子。
但是朱允炆自小在皇宫中长大，别的没学会，嘴巴严这一条，却有母亲吕氏言传身教，从来不会乱说话。
然而，朱允炆不说，却不代表朱寿不说。
朱寿轻笑一声，道：“还不是因为他犯了错？他在北边凌辱蒙元王妃，导致其受辱不过自尽。回京的路上，又因为大明城关将士开门不及时，居然纵兵毁关。这么跋扈，洪武皇帝能给他一个国公，已经算是出乎我的预料了。”
徐增寿和朱允炆都是瞪大了眼睛。
只不过，徐增寿是因为第一次听到蓝玉做的事情，感到震惊。
这两件事情，换做是其他任何人，恐怕都只有一死了。
蒙元皇室虽然已经穷途末路，但毕竟是称霸一时的皇族。
地位摆在那里，哪怕是战败，也不该被如此羞辱。
这是诸夏之地自古以来的观念。
毕竟蓝玉敢羞辱蒙元王妃，就代表了在他眼中，皇权丝毫不值得畏惧。
老朱身为皇帝，没有当场砍死他，已经够宽宏大量了。
纵兵毁关，性质更是差不多。
一般人做任何一件，都得生死族灭。
蓝玉连干两件，不仅没被老朱刀了。
反而，老朱还捏着鼻子封了他个国公，简直是离了大谱。
至于朱允炆震惊，则是因为朱寿的消息太过灵通。
这两件事情，毕竟不光彩。
整个朝堂，也就寥寥几人知道。
也就是朱允炆听朱标和朱棣闲聊的时候说起。
他震惊的是，朱寿是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的？
徐增寿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蓝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过，陛下对他的信重，真的是无以复加，这样都能忍！”
朱寿暗笑。
这算啥？
以他对洪武皇帝的了解，这位陛下可是蔫儿坏得很。
洪武皇帝一向喜欢养韭菜，喜欢把猪养肥了再杀。
别看蓝玉这次逃过一劫，但日后的因果有得他受的。
凉国公，字面意思不就是以后铁定凉凉吗？
这个时候，就听到朱允炆苦笑一声，说道：“其实，如果只是这两件事情，大将军也不至于被皇爷爷如此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