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帆脸上血痕斑驳,完全看不出面色如何,他顿了片刻,随即从众人的搀扶中起身,朝老皇帝跪下,“儿臣赵帆,求父皇做主!”
赵毅道:“你到底去谢珩府上做什么?”
“儿臣只是……只是……”
赵帆跪在殿中,一身的鞭痕,声音也十分的虚弱,“在宫中见到一个女子,此女子同不久之前刺杀儿臣的刺客长得十分相似,儿臣只是想追上去看清楚……谁料想,谢珩府上之人竟如此猖狂,差点杀了儿臣……”
四皇子和太子、瑞王两位相比,母族并不显赫,得老皇帝喜欢也就是因为脾气不错,同人都能处的不错。
此刻忽然从昏迷中乍醒,说出这样的话来,直接就肯定了吴昭仪之前指控谢珩的话,众人心里免不得一阵盘算,谢家这两兄弟,大概是要倒血霉了。
“刺客?”
赵毅一听到这两个字,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你什么时候遭了行刺,怎么之前没说过?”
赵帆低声道:“父皇日理万机,儿臣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叨扰父皇。”
这人刚一说完,吴昭仪立马抱着他哭道:“皇上!帆儿惯来是个懂事的,今日这事若不是因为差点丢了性命,也绝不会闹到皇上面前。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只是气不过啊,堂堂的皇子,竟然被谢家逆臣家中一个小小平民给打成了这样……”
自从赵帆醒转,开始示弱之后,吴昭仪也不再强求着老皇帝一定要把谢家怎么样,殿中形势亦是瞬息万变。
被打的血淋淋的赵帆再次开口道:“今日是儿臣急躁了,当街纵马伤了人,也应该要受到严惩。大晏如今正缺良将,谢将军……请父皇莫要怪罪谢将军……”
“我的儿啊!”
吴昭仪抱着赵帆喊了一声像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压低了声音一个劲儿的哭。
“堂堂一个幌子,这么委曲求全像什么样子!”赵毅皱眉道:“既然是追捕刺客,刺客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在谢珩府中?”
这母子两看似处于弱势之中,老皇帝对她们的态度却明显的好了很多。
赵帆欲言又止。
赵毅沉道:“谢珩!”
虽只有两个字,老皇帝的态度却明显要比一开始的时候冷硬的多。
谢珩仰头,大笑道:“四皇子说臣家中女眷是曾经行刺他的刺客,这话也着实可笑了些。”
“臣府中之人全是皇上赐下的,唯有一位少夫人,柔弱无力,连剑都提不动,如何能刺杀四皇子?”
赵帆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那就要问谢将军府上那位少夫人是如何做到的。”
赵毅沉声道:“去谢府,把人带过来问话!”
谢玹身子忽的往倾去,谢珩伸手扶了他一把,抬头道:“朝堂之事,何必危及家中女眷!”
赵毅还未开口,殿中众人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有人出列道:“谢珩这分明是心里有鬼,他府上那位少夫人只怕早已经闻讯而逃!”
“谢珩平时行事嚣张也就罢了,可如今胆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折辱四皇子,其用心……着实险恶啊,请皇子微四皇子做主,以正视听!”
“谢珩此人手段狠厉,让他掌兵护国,恐怕我等性命都难保……”
“今日之事若不严惩,四皇子岂非白白让人打了?请皇上严惩谢珩!”
“臣附议!”
殿中大半的官员都出列躬身请命,余下的那些人都是默然不语,想要置身事外的。
顿时,殿中人的言论都是一边倒。
谢珩拂袖起身,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冷弧,他看着老皇帝,刚要开口,殿外内侍匆匆入内传话,“启禀皇上,谢府少夫人温酒到了!”
谢珩忽的一顿,回眸看去,殿门大开之际,一身风雪的少女身后狂风呼啸,刮得她青丝衣袂胡乱飞扬,明明是一身狼狈的模样,此刻逆光走来的,却叫人一瞬间心口乍满。
温酒真是疯了。
谢珩想。
可他有些想笑,这大晏的轻狂客大抵都到了他们老谢家。
“温酒参见皇上!”
温酒也不跪,只是弯腰行了一礼。
她站在谢珩身侧,听见少年低声问她:“你怎么来了?”
再旁边的是谢玹也看了过来,大约是因为被外边的风冻的脸都僵了,温酒面上并没有什么惧意,反倒看起来十分的镇定冷静。
她声音不轻不响的,“两位兄长蒙冤受辱,温酒在家中岂能安枕?”
谢珩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收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殿中众人回过神来,都是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温酒忽的转身,看着满身鞭痕的赵帆,“这位……便是四皇子?”
“放肆!”吴昭仪厉声喝道,声音随着刮进殿中的北风不断的回旋着许久未去。
当真是气势过人。
赵帆也在看着她,目光久久的停留,灰暗不清。
“到底是,还不是?”
温酒脸僵着,手上紧紧的揣着那个包裹,水不停的往下滴,冷的几乎没有知觉的,可她不敢放。
那是他们谢家的命。
老皇帝旁边的王良开口道:“那是当朝的四皇子。”
“好。”
温酒对上赵帆的目光,“不知四皇子方才的说辞是什么?即便是要我们谢家满门倾覆,也得把罪名说个明白!”
她从前是很怕赵帆,每次见到这个人看她的目光,那种浓重的占有欲、像是收藏物品一般的感觉都让她十分的恶心。
她前世死在这个人手中,不久之前也险些命丧他手,可此刻,她身侧有谢家的两个少年。
不能怕。
亦不能退。
今有满腔愤恨,哪管它日后如何?
赵帆看了她一眼,开口道:“父皇……儿臣看清了,当日行刺儿臣并不是此女子……”
赵毅皱眉,面沉如水。
“当日确实不是我行刺四皇子,而是有一黑衣人在长平郡挟持我,逼我带他逃生,险些要了我的命!”
温酒忽的开口,殿内一片死寂里,她再次开口:“昨日我入宫匆匆一面,那人便要追杀我至将军府,我原也不知此人竟是当朝的四皇子……”
赵帆冷声打断道:“满口胡言!”
“若是胡言,哪来的证据?”
温酒怒而抬眸,忽的把手里的包裹重重的砸在殿中央,一时间包裹散开,众人一看,面色齐刷刷的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