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千浔还活着?
北宫少凌和北宫良夜的震惊不置可否!方才那辆马车已经远去,他们已经追寻不上。
“会不会看错了?真的是他吗?”
北宫少凌依然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北宫良夜问。因为当时与大夏一战,他亲眼看见北宫千浔被大夏将士一剑锁喉,倒在地上时,那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那身白色战袍,也染红了西陵边陲的天!
受了那样的伤,他竟然还活着吗?
如果他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不回西陵?难道已经受制于大夏?
一时间所有的疑问堆积而来,让北宫少凌愁眉不展。
“匆匆看了一眼,但是我想纵使看错了,我们两个不会都看错了!应该是他……”
北宫良夜几乎笃定的说。
“看那马车不像寻常人家,和他随行的人尊称他为公子,他并不像是受制于人,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回西陵?”
“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
北宫少凌站在那里,沉默的看着马车走远的方向,一筹莫展。
“少凌,恐怕我们还不能回去!若想弄清楚此事,怕是还要去找宇文朔和……叶离儿。”
北宫良夜迟疑了一瞬,有些为难的说。因为他亲眼所见,北宫少凌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那间草屋离开。
他知道他离开的有多么艰难。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回去……”
北宫少凌抿了抿唇角,坚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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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飞奔到大夏郊外,离皇城已不到百里处,马夫忽然扯住马绳,停了下来。
“马车怎么停了?”
车上的人幽幽的问。
“公子莫急,我下去看一下!”
随从撩开马车的帘子,从车里弯着腰出来,当不远处马上的男子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急忙从那车上下来,随及跪在了地上。
“卑职参见陛下!”
马车内的人听见声音,微微一惊,也急忙从车上下来。下车后他看清了不远处马上的男子,刚要跪下,马上的男子手中的石子猝然飞出,打在了他已经弯曲下去的腿上。他僵持在那里抬起头来看向马上的人,随后直起身子,淡淡的看着马上的人拉起马绳,飞驰而来。
“北宫千浔,说了多少次了,见到朕,不需要你跪!”
马上的人长腿一跨,跃了下来。他下巴微微抬起,眼眸细长,却星河般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子领口露出雪白的亵衣,规规整整,一丝不苟。腰系玉带,手持银色长剑。四下漫天弥散的幽蓝蔷薇,让他俊朗的面容看起来暖阳般和煦。北宫千浔淡淡的看着他,本清风朗月的脸,缓缓的露出笑意。
是夏朗轩。
“陛下是怕我逃回西陵吗?竟然亲自来抓我回去了?”
北宫千浔带着几分玩笑的说。夏朗轩听闻剑眉一挑,露出似有似无的笑。
“你若想逃,大夏有几人抓的住你?此行长途跋涉,担心你,故此前来迎接!”
夏朗轩的回答让北宫千浔微微一惊,随及略有不知所措的笑了笑。他一袭青白袍子站在那里迎风逆舞,双手垂在身侧,没有执剑,也没有拿任何武器。身形清瘦,一头乌黑的发仅一根黑色发带束起,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装点。他一如从前一样长相酷似少年,但是却再也没有从前少年般无忧单纯的眼。眼中的忧郁一览无遗,无处可藏。随着他刻骨般分明的下巴看下去,颈间那道伤疤突兀而醒目,与他天人般俊秀的脸显得格格不入。
“此去边境我已经观察了病症的变化,调制了几副药方,初见成效!但是有一些药材,只有宫中才有,所以只好先行回来!回宫之后,再调试药方,希望可以解决疫情!”
“需要什么,回宫之后尽管对我说!调制好之后,让别人去就可以了!你还是留在宫中不要再走了!你走后,我很是无聊……”
夏朗轩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上了北宫千浔的肩头,北宫千浔双眼淡然的扫视一眼,扯动唇角淡淡的笑笑,早已习惯!
“陛下每天前簇后拥,怎会无聊?”
“那些人又怎能与你并论?”
“若有一天我回到西陵,陛下可是要随我而去?”
北宫千浔无奈的笑笑说。可是他的话方才出口,夏朗轩的笑容就凝结在了脸上。
“你还在想着回去?”
夏朗轩那不容察觉的惊慌语气,让北宫千浔捕捉个精光。他轻扯唇角,苦涩的笑笑。
“于西陵而言,北宫千浔早在三年前已经死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不留在大夏与你朝夕相伴,还回去干什么?”
“可惜离儿失忆了,如果她知道你还活着……”
“陛下,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小阿离忘记了一切,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有时候记得,才真的是进退不能……”
北宫千浔打断夏朗轩的话,眼中上升一抹失落。夏朗轩知道,他还是无法忘却西陵与大夏那一战,那一战北宫少凌一箭射死夏文卿,北宫少凌对他无言的放弃,成了他心中无法磨灭的悲伤。每每提起,他总是黯然神伤。三年前夏朗轩赶到边境时,夏文卿已死,他看着虽被锁喉却尚有一丝气息的北宫千浔,本想杀之后快,但是听大夏的将士说夏莫离曾拼死想要阻止大夏杀他,出于对夏莫离的仁慈,夏朗轩将北宫千浔带回了宫中,救下了他。
北宫千浔伤愈后,容颜未改,但是心智却突然成熟起来,与他的年龄该有的思维无异。很多人都说这是因祸得福,但是只有北宫千浔自己知道,做一个成年人的痛苦,远远不如做一个少不经事的孩子。
夏朗轩本想留着他日后可以钳制西陵,或者还有他用。
但是没想到,原本有着国别之争,不共之仇的两个人,竟然在三年的朝夕相处中,建立了亲密无间的情义。他们无话不说,尽管朝中众人非议,但是夏朗轩从来都对北宫千浔深信不疑。从一年前开始,已经不限制他的进出。因为三年来北宫千浔一直博览医书,边境疫情爆发后,他说想去看看可否学有所用,夏朗轩竟丝毫没有迟疑的答应了他。如今他回城,夏朗轩又亲自到百里之外迎接。
如此信任和厚待,让原本已经对北宫少凌心灰意冷的北宫千浔,更加深陷在大夏无法自拔。
“好好好!你说不提就不提!我们回宫吧!”
夏朗轩说着就拉开马车的帘子想要上车,可是他还没有上去,就被北宫千浔一把拉了下来。
“陛下,这辆马车从边境疫区回来,我们也都是从那里回来一身风尘仆仆,你坐马车不安全!你还是骑马回宫吧!”
“你们能坐,我有何不能?”
夏朗轩说着,掀开帘子轻快的上了马车。
“陛下……”
“况且,就算有事,不是有你吗?我怕什么……”
夏朗轩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坐在了马车之上,一脸明媚的笑意看着北宫千浔说。
随后他轻抬下巴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北宫千浔上车。
“上来啊!”
北宫千浔凝视夏朗轩片刻,无奈的笑了笑,长腿一抬,跃上了马车。
与北宫千浔一道的随从见此,只好识相的去骑马,车中只剩下北宫千浔和夏朗轩二人。
夏朗轩看着北宫千浔惊世绝伦的脸,永远年轻,不被岁月洗礼,不禁笑了起来。
“陛下笑什么?”
北宫千浔见夏朗轩看着他的脸笑,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
“我在想,十年以后,我们站在一起,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是父子?”
“你可不可以不要闹……”
北宫千浔无奈的笑笑,转过身去,将双眼移向窗外。
“既然不想着回西陵了,留在大夏娶妻生子可好?”
夏朗轩试探的问。
北宫千浔撩着车窗帘子的手微微一抖,随后不知所以的看向夏朗轩。夏朗轩摄人魂魄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他,二人注视了良久,他突然收起严肃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看把你吓得!你想的美!谁肯嫁给你为妻啊?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任何一个女子有这样的胆量,看着自己一年年老去,自己的夫君却依旧是一副少年的样子!这样下去,长此以往,不需要长此以往,只要十年以后吧,十年以后,别人会不会以为你们是母子?哈哈哈哈……”
“夏朗轩……”
看着夏朗轩滔滔不绝的说完,又夸张的哈哈大笑起来,北宫千浔微簇起眉头,愠怒的唤着他的名字。
见北宫千浔眉头簇起,夏朗轩抬起修长的手,在他头上一个爆栗炸开,明媚的笑着。
“好了不逗你了!既然你不想与别人做母子,不如就留在宫里,我不介意别人说我们是父子……哈哈哈……”
“我倒想看看,如果二十年后真有人这样说,你是否还能笑的出来……”
北宫千浔说着,故作愤怒的看着夏朗轩。
夏朗轩脸上夸张的笑慢慢的收敛起来,变成了稳稳的安心的笑,那笑容让北宫千浔感觉风平浪静,一片安好。
“如果真有那天……我自然是笑的更开心的!那证明,你还在我的身边……”
夏朗轩的话音落下,北宫千浔仓惶的抬起双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