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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才歪(1 / 1)

方笑语十分欣赏梁薄那受惊吓的表情。

对于这些见惯了生死的人来说,她还生怕死亡无法吓到他们。就如同她在一世一世的死亡与重生中变得麻木一样,这些当兵的,没上一次战场,就等于是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渐渐的将鬼门关当做一个寻常之地,慢慢的将杀人与被杀化为麻木。

但显然,梁薄还没有达到那样的境界。

他习惯了杀人,无论是战场上挥舞着大刀的敌人,还是战场下那些不听他指挥的所谓同袍。

他有野心,所以连提拔他的恩人也可以陷害。如果可以,他希望方剑璋能够死在城门下,而不是重伤逃走。

但是,同时他也是个怕死的人。

上战场时没有办法,进一步,杀死敌人,那还有活着的可能,还有累积军功向上爬的可能,但退一步,那就是逃兵,逃兵,那是死罪。

所以他杀敌比谁都勇猛,是因为他真的很怕死。

而退下了战场,陷害了方剑璋,囚禁了周安槐南,整个北燕都在他一人的掌控之下。他一面满足于这样的虚荣,一面又想着从中抽身而退。所以,当确认了刀因是值得信任的人,他便将北燕的一切都交给刀因来处置,而他自己,就开始专心的去研究那守将府下神秘的宝藏。

直到刀因将他叫了出来,告诉她钦差驾到,告诉他他一个千人队长没有资格迎接钦差,需要副将亲自出马,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地面之上。

而他不喜欢钦差大人是方剑璋的女儿,因为他会心虚,面对对方时会怕对方看出他的心虚。

毕竟是朝廷的钦差啊。若是中间出了差错,让对方知道了前因后果,带她回去,随便编些借口,他也无法再轻易脱罪。再者说了,那位大人会不会拼尽全力救他,也都还是个未知之数。他还没有天真到将一切的生死苦乐全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所以他需要这个宝藏,有了这个宝藏,他就有了别的退路。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醉心于破解宝藏的这段时间,他所信任的刀因,却已经将他所有的计划全都透露给了他最不想要透露的人。

包括今日的埋伏,无需她方笑语自己一一去发现。有了刀因的提醒,这些埋伏就如同儿戏一般,全都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方笑语蹲下身去,捡起地上一根还燃着点点火星的箭矢。剑的上头抱着一块油布,布上的火星已经快要熄灭。

箭尖插在坚硬的土地上,因为插的不深,所以还摇摇晃晃。当方笑语将它拔出来时,甚至都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

方笑语灵巧的动着手指,那根还带着火星的箭在她手中快速的转动着。

梁薄看着这一幕,看着箭在她手中转一圈,便觉得心跳加快一些。

方笑语每向他走近一步,他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这种猎人与猎物间角色的转换,让梁薄十分的不适应。

“梁将军……”方笑语勾起了唇角,目光却望向了梁薄的身后。

梁薄似乎注意到了方笑语的目光,也听到了混乱的脚步声,回过头去,就见刀因带着人朝着他跑来。

梁薄顿时就一喜。他没有想到刀因的速度竟然这样快。

此时,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倚重于刀因,因为那种在猎人手中待宰的猎物的感受,他方才清清楚楚的体会到了。

但是,现在他不怕了。因为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

梁薄刚准备下令叫刀因带人抵在前头,而自己躲在人群中叫方笑语找不到他的位置,但是又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打算,就见方笑语的身后,也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仔细看着,那分明就是被他以‘训话’为由调开的方剑璋的那群死忠。

梁薄心想着,绝不能给这群人认出方笑语的机会。好在此刻的方笑语是背对着众人的,所以他灵机一动,大喊道:“此人竟然擅闯军营,杀我同袍,还不给本将拿下她!”

梁薄不由得感叹着自己的机智。军中人,有时候将所谓的兄弟、同袍的情谊看得更重些。只要轻轻的一挑唆,对方就容易热血上头。只要有一人带着,其他人也会群情激奋。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朝堂上的文官总是嘲笑他们这些武将是莽夫的原因之一。

但是,梁薄注定要失望了。

所有的人安静的站在原地,没有想象中的群情激奋,没有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甚至没有任何嘈杂的交流声,场面有一种几乎可以算作是恐怖的沉寂。

“刀因,还不快给本将拿下她,就地正法!”梁薄意识到了这种不对劲,想着怪不得方笑语敢只身前来,原来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猜测着她究竟是什么时候与那些方剑璋的死忠取得了联系,却想不出个头绪来。

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刀因带来的这些人身上。只要杀了方笑语,他就能想法子将这些人绑到一条船上。

刺杀朝廷命官,还是皇上亲封的钦差。再加上当时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方剑璋被关在城门外而无动于衷,管他们是不是受了他的欺骗,到时候不过是谁的嘴更加利一些罢了,他总有办法让他们不得不跟他拴在同一条绳儿上。

所以,为了他自己着想,方笑语今天必须死,还必须死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所以他当机立断的下令,要刀因务必杀死方笑语。

而他自己……不敢出手!

刀因就如同出生而不怕虎的牛犊,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方笑语的可怕,恭敬的领命,而后抽出腰间的长刀,神色凛然。

梁薄心中紧张。他不知道刀因和身后的这些人是否会是方笑语的对手。毕竟方才方笑语给了他十分不妙的感觉。

但他此时哪有心思再去管刀因他们的死活,就算不能杀了她,也要拖住她,给他从容离开的时间。

脖子上凉凉的触感,让梁薄顿时清醒了。心里头所想还没有跟得上眼前所发生的节奏,他以为方笑语的武功已经厉害到了能顷刻在人群之中抓到他的地步。

可再睁开眼仔细看看周围,却发现他依然在人群之中,而方笑语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手中拿着一支箭,微微的勾起嘴角。而唯一不同的是,那支箭上的火星已经完全熄灭了。

那此刻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又是谁?难道这群人里有人背叛了他?

那其他人呢?为何不乱剑砍死这个叛徒?

“孙队长,城楼上战况如何?”此时却是方笑语开口询问。

孙秀对方笑语的到来一点也不感到惊奇,从一开始,这就是他们一起都商量好了的。包括梁薄选择这样的截杀方式,那都是因为刀因的建议。

让钦差大臣死在军营之后,以此来要挟所有人不得不绑上他们的战车。刀因是如此建议的,而梁薄想想是个不错的法子,于是同意了。

可事实上,他们从柳树胡同回去之后,早就将知道的一切都与自己手下的兵说清楚了。尽管虽有人群情激奋,扬言要替方将军报仇,但是他们全都压下了。

梁薄这个小人,要有他独特的接受惩罚的方式。

比如……让他也亲自尝尝……那样的滋味!

“前方接到消息,狐狼草原倾兵攻打流沙国,流沙国此刻以血流成河。城门外驻扎的乱兵已经回城支援,却在途径大裕朝周围时被伏击,死伤近十几万。”

“很好,继续注意着这群流沙国乱军的消息。我叫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如何?”方笑语继续问道,目光却瞥了一眼那一脸震惊的梁薄。

“已备好了十二架投石器,还有火箭若干。只是,那铁珠烧铸时日尚短,数量不多,只有几万颗。”此时在刀因带来的队伍中间,有两人自人群中走出,站到了另一方孙秀等人的前头。

所有人见到二人时,立刻行礼大叫道:“见过二位将军。”

“周安!槐南!原来是你们!”梁薄原本没有将这二人放在眼中。他将他们囚禁在守将府的地牢中囚而不杀,就是为了防备有朝一日方剑璋活着回来,可以用这二人当做威胁的筹码。但是谁想到,那一夜,这两人包括奚临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守将府。而他将守卫全都调往书房周围,就是为了怕有人发现宝藏的秘密,反倒是地牢之中就安排了几个人,最终让这两人逃了。

“梁薄,若非是大小姐不允,你此刻早就人头落地了。你可知我二人做梦都想将你千刀万剐!”周安咬牙切齿。这些被囚禁的时日,每一日的酷刑折磨,他都深深的记在心里。

那样的伤,他没少受。以前打起仗来,伤的几乎濒死的情况都是常事。疼痛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了习惯。但是唯独这一次,疼的他几乎难以忍受。尽管伤口已经在渐渐愈合,但那种锥心之中他仿佛此刻还能清晰的感受到。

若他没有大意,若他防备着梁薄,他就不会被囚禁。而若是他没有被囚禁,梁薄坑害将军的计划就不会轻易完成。就算他们都被骗了,至少,至少他还可以和将军同生共死!

是梁薄,险些让他身后这些忠义之士都变成罪该万死的叛徒!梁薄之罪,罄竹难书!

“你囚禁我二人也便罢了,可你万不该害了方将军!”槐南看向梁薄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将死之人。

这个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善人。若是梁薄只是通敌叛国,她或许心中未必就有那么大的气。但梁薄所害的人力,偏偏就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夫君。这个仇,简直大到不共戴天了。

若非是她幸运的找到了将军,确认了将军平安无事,恐怕,此刻她就不是这样一步步耍着梁薄逗趣,而是直接大开杀戒了。

“你之罪,罪该万死!”赵三在孙秀身旁,扛着一柄方天画戟,穿着铠甲,威风凛凛,龇牙咧嘴,凶神恶煞,仿佛下一刻就会冲出去,将梁薄剁成七十八块一样,眼含凶气。

“哼!”梁薄冷哼一声,而后小心的转过头去,让架在脖子上的刀不会真的将他给切成两段。而后,他的眸中映出了一个人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激动,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麻木的,如同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直直的望着远方,而并不看向他。

“你竟然背叛我!为何!”梁薄心中被满满的愤怒所占据。他知道他的身边有叛徒,从刀琛的尸首被以那样的方式送到了守将府时,他就知道他的身边必然有人出卖了他,出卖了宝藏的消息。

但是,他从未想过这个出卖他的人会是刀因。因为这个人为了不背叛他,眼睁睁看着他视如亲儿的侄子被人分了尸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唯一信任的毫无保留的人就是刀因了,但他竟然就是亲手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个叛徒!

“将军,对不住了。为了阿琛的性命,为了刀家的香火传承,末将不得不做此选择。”刀因神色中终于有了些波动。

他一直对于出卖梁薄的事是有内疚的。但是也仅仅是内疚罢了。

如果对方拿他自己的性命作威胁,他不会背叛。可事关刀家的传承,他又能自私的为了自己的恩情而让刀家断子绝孙吗?

他做不到!否则九泉之下无颜再见列祖列宗。

梁薄大笑,那笑容中带着阴狠,若非此时刀架在脖子上,他一定亲自出手栽了刀因这个叛徒!

“梁将军,你可千万莫要怪罪刀队长,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才歪,你不就是这样背叛了方将军?刀队长也不过是太过崇敬于你,照着将军你的所作所为现学现卖罢了。”赵三撇着嘴,一脸的幸灾乐祸。槐南在前头摇了摇头,心说怎么从前就没发现,这头蛮牛若是损起人来,当真是能将人给气个半死。没见此刻无论是梁薄还是刀因,都阴着个脸,没一个有好脸色的吗?

“梁将军,如何?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如何?”方笑语将手中的箭一折为二,而后扔在了梁薄的身前,他的前头,原本那些围着的人群也都悄悄的退后,不愿与他站在一起。他脖子上架着一把大刀,身旁站着面无表情的刀因。身前一条直直的路,路的那头,是一脸嘲讽的方笑语。

“我爹当初在城楼之下,看着紧闭的城门,望着城楼上所有人的冷漠,心中是何种痛不欲生的滋味,梁将军可有体会到一二?”方笑语的目光由笑着变作阴冷。

梁薄本能的觉得身后一阵风吹过,被汗水浸湿的后背感觉到了一阵阵阴风。

不仅仅是梁薄,就算是孙秀赵三他们,还有身后被骗了的所有将士,全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那五万将士被抛弃的绝望,侥幸活下来的那十几二十人冲天的怨恨,梁将军,你可有了些许感受?”方笑语突然笑了,只是笑的有些苍凉道:“不止如此,那被你设计的孙云带着全军覆没的十万将士的怨愤,那因为你与流沙国大将勾结而死在战场上毫不知情的将士们的愤怒,那些因为你的私心而死去的百姓的绝望,那因为你劫走了朝廷拨下的粮草而饿死的人们的痛苦,你可都体会到一些了?”

“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死,该死几次才能平息这些冤魂的愤怒!”方笑语冷漠的看着脸色一变再变的梁薄,心中没有任何悲悯。

纵然他曾经是个战场上杀敌保家卫国的英雄。可是当英雄走到了末路,当英雄被世俗的欲望蒙蔽了双眼,当英雄残杀了太多的无辜,他就已经不是英雄了。

曾经美誉不过是过眼云烟,哪怕它的名字再伟大,也洗刷不了那些无辜之人的怨恨。

“就算我该死又如何?此刻我依旧是朝廷亲封的北燕副将,即便要问罪,也要押解进京,由皇上亲自下令治罪。就算你是钦差大臣,你也无权杀我!”梁薄已经没有了能够再翻转的希望,所以眼下,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活着进京。到时候,或许还有机会,那位大人会救他出来。

再者,方笑语来北燕是解决问题来的。治他得罪不过是顺带。在北燕的事完美解决之前,他顶多就是被囚禁在守将府中。若是他能趁此机会破解宝藏的玄机,或许不用到京城,他就可以逃走,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方笑语却笑得怜悯,道:“你还在期待你的那位大人能够救你于水火?真是天真的无可救药!你莫非还没有发现,北燕的事情不过是你的那位大人设下的一个陷阱,一个陷害某个人的陷阱。你不过是这个陷阱里随手可舍弃的棋子,死一千个也不足惜。而对方设下这个陷阱的理由……可能真的是再幼稚不过了。”

方笑语的笑容很冷,冷的几乎要结成寒冰。

不仅仅是梁薄,她爹,西辞,太子,还有她自己,包括皇帝,都被人算计其中做了一回棋子。目的,不过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或许必须要死一回的人。

方笑语从周安的手中接过一把剑,踏着沉稳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梁薄的面前,笑道:“不仅是你,就算是我,也不过是被那人利用的棋子。可我偏偏不喜欢做别人的棋子。这一生,要么做下棋的人,要么做毁棋的人,所以今日,不防让我先毁掉他的一颗棋子。”

说着,方笑语捏住了梁薄的下巴,又在他脸上拍了两下,然后才拔出手中的剑,架在梁薄的脖子上,而后示意刀因收回手中的刀,这才道:“这把剑,是皇上的贴身佩剑。如今它在我的手中,就如同尚方宝剑一般的作用。临来北燕之前,我特意向皇上要了一些权力,比如临阵决断之权,比如先斩后奏之权……”

梁薄的眼睛瞬间睁大,心中被不妙两字占据的满满。

“你可明白这些权力的含义?你可知尚方宝剑代表着什么?”方笑语笑着,将剑又往梁薄的脖子上靠了靠,继续道:“这代表着,无论你是不是北燕的副将,无论你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我要杀你,也不过是一句话一挥手的事情。皇上不会过问,因为这是他下的圣旨,因为君无戏言,就算他觉得不舍,就算他认为不妥,只要你的罪证确凿,我就能当场斩杀了你,而皇上也只能认了。何况你险些害死太子,害死他最喜欢的儿子,恐怕我此时杀了你,他只会认为我做事果断牢靠,为他解了忧烦省了心思。”

梁薄无言以对。他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这样信任方笑语,不仅仅让一个女子出任钦差大臣,竟还将贴身的佩剑赠与她,又授她临机决断先斩后奏的权利。若不是知道方笑语的身份,他都要以为这个女儿是皇帝的私生女了。

梁薄不甘心。那宝藏的秘密他马上就要破解出来了,却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也是他傻。明明自己就轻易背叛了方剑璋,却还天真的相信会有永远不背叛他的人。

这是报应。不是老天给的,是方剑璋给的报应!

“要杀便杀吧。”梁薄闭上眼,他找不到退路。因为他不相信方笑语会放过他。若是换了身份设身处地去想,方笑语要敢害死他的亲人,他定要将她千刀万剐。那如今也一样。

方剑璋没有死,却并不代表他没有害他。所以,在方笑语眼里,他是她的仇人,她是来报仇的。

同时,刀因的心绪也是起伏不定。他终究是小看了这个女人。

他一直以为,抓了刀琛来威胁他,那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那个时候,从梁薄的身边渗透是最快最便捷的法子。

哪怕是最后这样不大张旗鼓出现,他也以为这是方笑语为了留下一条退路而做的打算,因为虽然周安等人看起来并没有背叛,但是若是疑心重的人,也未必就此便相信了他们不过是被骗而已。

但原来不是这样。这些看起来并没什么大用的手段,原来从一开始就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她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要梁薄也尝尝方将军曾经体会过的滋味。

所以她抓了刀琛来威胁他,又叫他配合着做了一出他宁愿侄子被杀也决不背叛的戏。又将‘刀琛的尸体’送到他的梁薄的面前,叫他演绎出痛不欲生的戏……

从一开始,她就在制造一个让梁薄信任他的局。因为能够传承刀家香火的人死了,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曾背叛梁薄,又造出了梁薄身边有奸细的假象,如此一来,处处疑心的梁薄就会发现他身边有着一个对他无比忠诚的自己存在。

而就在今日,当梁薄被方笑语逼到绝路时,他的出现,会让梁薄下意识的便产生依赖,而那种以为得救后松一口气时的背叛,会让家让人体会到绝望。

所以方笑语会说,方将军在城楼下的绝望与痛不欲生他体会到了吗?他可以可以肯定,他体会到了。

梁薄当时看着他时的目光,就如同那日在城楼下,方将军望着城楼上所有人的目光一样,愤怒,痛苦,怨恨,绝望!

刀因终于意识到,他在方笑语的心中,自始至终都与梁薄是同一类人。无论他们的背叛是否是出于同一种目的,但他们都是一样的小人,也是一样可以被利用后又舍弃的人。

他与周安槐南这种被囚禁了毫不知情的人不同,也与孙秀赵三庄寒这种从头到尾都是被欺骗了的人不一样。

他是那种明明知道梁薄的一切计划却依旧选择了忠于梁薄的人,所以他背叛了方将军,也背叛了大承。而他又是个为了香火传承而选择了妥协的人,所以他又背叛了梁薄。

或许,在这位钦差大人的眼中,他还不如梁薄至少从始而终。而他却还在妄想着能重新站回原来的位子,去为这位心狠手辣的钦差大人卖命。

太天真了啊。

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方笑语似乎没有看到刀因那复杂至极的神色,见梁薄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却将手中尚方宝剑收回,归于鞘中。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为何方笑语不动手,反而退了回去。

方笑语却笑了笑,也不怕梁薄逃走,而是背对着梁薄道:“你的家人可知道你此刻在做些什么?他们可知道你所犯下的罪行,是要抄家灭族的死罪?”

梁薄原本正酝酿着如何偷袭反击,却被方笑语一句话惊的冷汗淋漓。

“与她们……无关……”梁薄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即又沉寂下去。

他何时也这么天真了?哪有那所谓的‘无关’?一旦他的事发,那就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即便父母妻儿全不知他在这北燕城究竟做了什么,却必须要陪着他一起共赴黄泉。

梁薄突然疑惑起来。他究竟为了什么而选择了今天这条道路?

是了,因为他心急着要给京城里那位户部尚书一点颜色瞧瞧,以洗刷他被他看不起的耻辱。

他在北燕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爬上了副将的位子,而后下一步便是那镇守北燕的大将军之位。

方剑璋迟早要被调回京城。所以,大将军的位子便会落在他、周安、槐南还有孙云其中一人的身上。

周安是方剑璋最为信任的人,而槐南却又没有争夺的野心,可他与周安交好,必然是心向着周安的。而孙云是梅苍云的人,方剑璋又总是念着梅苍云的恩情,如此一来,无论是周安还是孙云,哪怕最后是槐南,也轮不到他这个半尴不尬的人。

永远做一个副将,如何能够给那个同族的户部尚书以颜色!

所以,听了那个人的许诺,冲动最终战胜了理智。于是,便有了后来所有种种……

那父母呢?妻子呢?儿子呢?他当时为何从来没有考虑过?

自己犯下的罪孽,却要全家人来跟着一同承受吗?

“后悔了?”方笑语转过身来,重新走回梁薄的身边,甚至可以露出了破绽,等着看梁薄会不会突然袭击她。

但是梁薄似乎沉浸在悔意中,根本的无视了她。

“如果我说,只要你死,我便放过他们,你可愿为了他们……杀了你自己?”方笑语神色认真,似乎并非只是说了一个玩笑。

“你说什么?”梁薄似乎没有听清。

“用你的死,换你全家人的平安。这是一桩划算的买卖。但是,若是如此,你的家族得以保全,却无法用此事牵连户部尚书梁大人,也就表示,你的仇恨,便永远都没有得报的希望。但你也可以选择顽抗到底,如此,你欺君罔上,你陷害忠良,你通敌叛国,你的罪状,我可以为你罗列千百条,足以让你诛灭九族。梁大人与你是同族,自也算在九族之内,因为,你便可以利用你自己和你家人的死,来拖着那位户部尚书梁大人一起下地狱。你被欺辱的仇,也算是报了。虽然,可能你无法亲眼见到。”

方笑语为梁薄出了一个选择题。

一是用自己的性命救妻儿父母的命。

二是用他和全家人的甚至虽有族人的命,来换户部尚书梁大人的一条命。

关于曾经被轻看,被赶出户部尚书府这样的耻辱。在梁薄的心中,究竟是亲人的命更重要,还是仇恨更重要,梁薄陷入了两难。

但这样的两难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梁薄的神色便由挣扎恢复了淡然。

他抬起头,第一次敢目视着方笑语的眼睛,沉默的几个呼吸,突然问道:“若我死,你当真可放过我的家人?”

“当真。”方笑语点头。

“你能发誓?不,你是他的女儿,我该信你的承诺。”梁薄原本打算要方笑语发誓,却自己意识到对方发不发誓又能如何?就算她发了毒誓,最后她依然可以借他人之手置自己家人于死地。如此,不仅誓言像个笑话,还可能惹得方笑语不喜。不如就试着信她一回。反正他也没有后路可退了。

方笑语笑了,心中却嘲讽着。那个被你亲手背叛了的人,如今你却要相信他的品格?

多么的讽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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