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间,或许是见到主角和反派给了他安全感,江年白心中的不安少了很多。
但这种安全感也只维持到到第二天晌午。
因冥婚在夜间操办,下午外面张罗来往的人声不断。
“大老爷喜欢明艳的颜色,都给我装饰好了。”
“今儿可是大好的日子,都给我笑起来,表现好的有红包。”
“……”
看着侍从们强撑起僵硬的笑脸,端着婚服向他走来,江年白感受到了被人类支配的恐惧。
婚礼过程除了更阴间一点,和普通结婚没什么区别吧……再说时漠说了如果有什么危险,他会想办法保护他,再不济他就变!
吓懵他们!
正想着,那个枯瘦的女人,冥婚的主使走了进来,她是这场婚礼的司仪。
进来后她尤其不满的看了眼被穿衣服还不忘嗑瓜子的江年白,语气夹杂着威胁的意味,“这场婚事还请你配合,不要做出格的事,不要惹怒大老爷,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你自己能活命,知道吗?可怜的孩子。”
见江年白不为所动,她不放心的又说,“只要你讨好少爷,平息少爷怨气,作为顾家的夫人,你这辈子必然衣食无忧。”
笑话,当他真的傻吗?如果怨鬼真的满意,他还得下地府陪他么?衣食无忧也得有命享。
心里这么想,江年白却是不敢说的,但又不想听女人难听的教诲。
“老婆婆,你吵得我头都疼了。”江年白无辜看着她,挺起胸膛极为自信的样子,“你放心,少爷必定会满意我。”
“毕竟我这么人见人爱。”
女人:……
【哈哈哈,我崽太可爱了!这么自信的小模样给阴间女人都看傻了。】
【怨鬼:大胆的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竟然有点期待冥婚是怎么回事,明明崽子都那么害怕。】
【莫名脑补出和鬼王的跨界恋爱了,希望鬼王长得帅。】
【我不同意!你弃我骨科cp于何地!】
【弃我夏白cp于何地!】
【九白cp虽冷但在!】
【……崽崽穿上我给他买的婚服,真好看!】
【就穿上这身,那个敢说我崽子不是人见人爱?】
【嘿嘿,还化妆啦,崽子女装,我钱没白花。】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江年白一惊。
他是没想到顾家竟然这么重视这场婚礼,从外面虽然多但堪称敷衍的装饰来看,婚礼仪式也只是意思意思。
但这么华丽复杂的婚服是怎么回事?还是女装?!
婚服是纯正的酒红色,上面的线脚微微闪着光由银丝做成,身后的长摆上没有空白的地方,绣着繁复的凤鸟祥云等纹路。身前倒没有太多的绣花,但有一颗颗珍珠点缀装饰在腰间直至裙摆。
头上是金饰步摇精雕钿花,金丝系帘从头上垂下,再盖上盖头,将被柔化而明媚的脸遮挡,一切才算完。
如果不是双手被控制着,镜子里江年白下一秒的动作只会是一手扶头一手掐人中。
他长相并不女气,反而是帅气的大男孩,本身性格大大咧咧,和女装配在一起只会显得违和。
但这一次他变回小时的模样,脸部线条柔和趋于中性,精致的五官不论怎样都是好看的,再加上女人出神入化的化妆功力把剩下一点违和感也消磨掉,以及这套衣服是屏幕前的众人共同挑选,审美总不会差到哪去,虽然是女装,造型材质却是硬挺的。
如此一来相得益彰,看起来毫无违和感,没有冥婚的诡异感,只有让人喝彩赞叹的纯正美感。
慢慢的江年白也接受了,女装就女装总比阴间的玩意强。
于是,吉时一到,随着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想起,他双手一勾,搂起裙摆迈着最野的步子出发了。
没走几步他停下了。
是这件衣服给了他阳间婚礼的错觉!
冥婚没有人间婚礼那么多规矩,除了最重要的礼成环节许多步骤都可以省略。因江年白是从顾府出嫁,直接省了娶亲的流程。
现在外面已经是高朋满座,只等新人新郎出现,共同在喜庆的乐器声中见证两人的礼成时刻。
但前提是这些得是人。
他们脸色惨白,都是一副欢喜的笑脸维持在脸上,肢体僵硬的或摆着举酒庆杯的样子,或小声谈论,窃窃私语,但和乐器声不同,他们静止不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留。
——冥婚的婚礼宴请宾客不是人,而是纸做成的纸扎。
高堂上也没有人,而是两个排位,顾老爷已经四十有余,年近五十,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
紧接着,男方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出现,同样是一个纸扎人,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黑洞洞的眼睛显得尤为可怕。明明目空一切,却仿佛能看到一般,注视着江年白的身影,像是在审视。
江年白此时只有一个疑惑:他婚服怎么这么简陋?m..a
周围不多的人类,顾老爷和夏尧野以及镇场面的古周二人都暗自提起一口气。
怨鬼在观察这个人是否符合他的要求。
虽然不知道任务如何,但这一定是个重要的角色。
另一边,时漠和九孤趁府中人人心惶惶的时候一路赶到冥婚现场躲起来,索性这时候也没人会注意他们。
台上的少年虽然蒙着面看不到表情,但从他衣袖下握紧成拳微微颤抖的手来看,他已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害怕了。
司衣引着他的手落在身边的纸扎人手中。
江年白能感觉到粗糙且僵硬的纸质手感,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也会有和纸片人结婚的时候。
真·纸片人。
司仪的手松开。
这时候他心里那股欠劲又上来,心里痒痒好奇的不得了。
现在没有人扶着,这个纸扎人是怎么立住的?
他慢慢抬起头,透过珠帘和红纱的重重障碍,偏生要往过看。
和那双黑洞洞的眼对上。
手中的粗糙的纸质质感变成了突然变得阴冷,江年白感觉自己的手如置冰窟,甚至血液都流通不畅,将要凝固起来一般。
眼前的纸人不见,变成一个人。
甚至称不上人。
他和江年白比还要瘦小矮一些,脸呈恐怖的青紫色,眼鼻口耳都充斥着白色棉絮状的物,看上去十分恐怖。
他张开嘴,吐出一点棉絮,似乎要吃人。
江年白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被过分冲击后出现短暂的麻痹。
而这一切外面的人一无所知,他们看到的依旧是江年白和纸人并立而站的姿势,司衣站在高台上,迟迟不喊下一步动作。
众人正在疑惑的时候,只见她面色惊恐,仿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般,像是连控制自己肌肉都做不到。
“退开!”古蔺高喝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提出一柄木剑,几道符纸上前,随着他的路过,周围宾客席的纸扎人化为灰烬。
时漠不退反进,他脸上的笑意不见,急忙冲江年白的方位冲去。
九孤顿了顿,皱皱眉头也冲过去,随后是夏尧野和周雯。
但台上除了倒地的纸扎人以外空无一人。
“啊!死人了!”后方顾夫人失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