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丙雄手执锋利的骨头刀,猛地扎了下去。
本该躺在那的李瑕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而吕丙雄从头到尾都没听到过他移动的声音。
吕丙雄调匀呼吸,轻轻转动着身体,借着气窗中透进来的那一丝丝月光,努力寻找着李瑕。
目光再一转,吕丙雄看到墙上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吓得他心肝一颤。
吕丙雄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骨头刀猛刺了过去。
吕丙雄一愣,伸手捉向那个黑影,发现只是一件衣裳挂在墙上。
下一刻,他腹部挨了重重一脚。
吕丙雄痛得额上青筋出来,如虾一般弯了身子,手指发麻。
他眼冒金星,骨头刀掉落在地。
……
他不想掺合这种事,一溜烟缩到角落,喊道:“吕大哥,你这是一门心思要弄了李小哥?”
“弄他,弄他啊吕大个……让大伙儿都听个响啊。”
“哈哈,吕大个以前杀过三个捉奸的,大家伙小心喽……”
黑暗的牢房里各种嬉闹声传来。
李瑕确实已经预料到吕丙雄要杀他。
真正让李瑕感到危险的是,他通过唇语判定的刘牢头那句“他活不过两天。”
牢房里明明还有那么多生病的囚徒得不到医治,却带一个死囚出去治断指?
这个人为什么没让狱卒动手?是因为让吕丙雄杀人更不容易留下把柄吗?李瑕也没有答案。
他不得不小心,因此一夜都不敢入睡,缩在角落里观察着,果然等到了吕丙雄动手。
“谁让你杀我的?”他问道,声音冷冽。
他显然还不服气,不认为李瑕能控制住他,试图挣扎出来。
现在这具身体远远不如他前世那样矫健有力。
正是这时,吕丙雄抬起一脚把李瑕踹开,挣出手来,猛地掐住李瑕的脖子。
但现在他右手少了一根食指,却不能使出全力来马上掐死李瑕。
剧烈的、如野兽般的呼吸声响着。
他一心只想要李瑕的命,且有信心。
而且那人也说了,只要他杀掉李瑕,就放他出去。
吕丙雄左手掐着李瑕的脖子,伸出右手摸到李瑕的脸上,用手指寻他的眼睛,想要把他的眼睛抠了。
吕丙雄在心里呐喊着。
“噗”地一声响。
那是半截骨头做成的刀,削得很锋利。
温热的血流了他一手,让他觉得恶心。
李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往后退了几步,抵着墙。
这是一个击剑运动中的防守姿态,是他下意识做出来的。他成了一个死囚,现在真的成为了一个杀手,还是在该死的古代。
“怎么了?”白茂问道:“怎么了?吕大哥你把李小哥怎么了?那啥,玩玩就是了,一个牢房的兄弟,别又闹出人命来……”
狱卒大骂道:“干什么干什么?!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杀人啦!”有人惊呼道。
而狱卒们也向李瑕这边走了过来……
聂仲由被门房的拍门声惊醒,他睡得一向很浅。
待听到门房说的那个消息,聂仲由愣了一下。
……
“怎么回事?”聂仲由脚步不停。
聂仲由冷着脸,迅速穿过一道道牢门,走过长廊。
只见庞天?壮硕的身躯正趴在两个牢房之间的栏杆上,嘴上、胸口上都是一片血淋淋。
聂仲由眉头一皱,眼中迸出愠怒,目光一转,落在另一具尸体上。
凶器和刺死庞天?的是同一个,应该是类似匕首的东西……
他记得这个少年,是咬掉吕丙雄手指头的人。
“是。”李瑕应道:“我杀了他们两个。”
聂仲由道:“怎么回事?”
说话的还是李瑕,他此时脸色苍白,显得十分虚弱,但眼神已十分平静。聂仲由道:“然后呢?为何庞天?也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对我有用?”
他趴在这里,朝我们这个牢房看着、嗅着,铁链不停响。我看到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两个字……是饥饿。
聂仲由听到这里,脸色愈发铁青。
聂仲由居然回答了,道:“因为他是被野蛮人抚养长大的,‘茹毛饮血’听说过吗?”
“你为何杀了他?”
李瑕说到这里,抬起头,盯着聂仲由的眼睛,很诚恳地,又说了一句。
“我直说了吧,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要找庞天?做的事,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