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昼夜交替,看似平静,仙人们也各司其职,但无论在哪里,八卦永远传播得是最迅速的。
除了仙界九重天各处,龙宫里的当值仙人们也在讨论,因为知道更多,所以越讨论越欢。
“听说了没,龙凤争吵,那两位甚至快闹到婚约破裂!”
“这不可能吧,大家都知道他们感情有多好,又是自小一起长大,又是互相扶持包容,怎么可能闹到这种程度。”
“谁说不可能,而且论起包容,向来是那位凤凰真仙包容我们小太子,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这……也是。”
“要我说,这次小太子确实过分了,身为真仙,怎能与那种低等小仙没有边界。”
“之前小太子虽在各种小事上与那位有过矛盾,但向来没犯过原则错误,这次怕是昏了头了。”
“那位不也一样吗,之前为了一个凡人就如此对待小太子。那日之后,龙宫整日阴雨连绵、冰冻千里,我可从没见过他如此难过生气过。”
“可小太子不也同样收留了那仙草妖么?”
“这如何能一样,小太子又没有为仙草妖和那位起冲突。”
“怎么不一样?要是没那个凡人,谁知现在是不是那位大闹龙宫,小太子和未婚妻起冲突?”
“哪里会到这样……”
眼看着要吵起来,后面也传来警告一般的轻咳。
开小差的殿前守卫们顿时一激灵,瞬息间就像风一样回到自己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
额前同样生着龙角的宿泽眉眼含笑,却声音低沉地警告:
“要是再有人将此事作为谈资讨论被阿晏听到,就通通给我进洗炼池去。”
听到洗练池三个字,所有仙顿时抖了一抖,死一样的沉默后,他们低头,郑重回复:
“是,三殿下。”
宿泽看着某个方向目光沉沉。
他们两人都性子骄傲,他早说过阿晏和那凤凰不合适,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龙凤相合必要有一方低头才能安稳,作为宿晏的兄长,他当然不想看到自家弟弟是卑微的一方。
对方是凤凰真仙,是尊贵的继承人,阿晏又何尝不是,以后他同样会执掌一方权柄。
原来还想着,那小仙草妖可以拆散他俩,现在看来,倒是不需要他殚精竭虑。
阿晏应该明白,他们根本就不适合。
宿泽握着手中寻到机会拓印下来的留影石,毫不犹豫去寻宿晏。
踏入门槛时,他险些撞上清音,与此同时内殿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阿浔再也不会原谅我了,都怪我,我不该那样做,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平日里如同清泉叮咚的温柔声音,此刻因为哭了太久了嘶哑得不像话。
宿泽知道自己即将给他看的东西对他来说又会是致命一击,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即使他们以后成婚,凤凰一族也注定被他们吞噬殆尽,那时他们还是会成为一对怨侣。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分开。
“三殿下……”
清音咬着唇,看向里面的眼神难掩心疼,这让宿泽眯了眯眼,而后淡淡警告:
“清音,别动不该动的心思,若不是我帮你,你在仙界待到死甚至都没资格见到阿晏。”
“我允许你接近他,让你扯着他的旗号在外交际,已经是最大的宽容。”
他的话让清音脸色一白,良久之后才呐呐称是,但宿泽不在乎她的回应,早已抬脚走进去。
门口树立起结界将她排斥在外,但只要仙力稍比她高的小仙都能端着托盘走进去。
这是以实力划分的结界,漫不经心对她进行另一方面的敲打。
他们才是真正的仙人,这仙界的掌控者,而其余的都是蝼蚁,连触碰他们的衣角都不配。
弱小就是原罪。
清音捏紧了拳头,无力感几乎要把她压到窒息。
寝殿之中,那天毫无防护被凤凰火灼烧至重伤的宿晏伤势还没好全就又吐了口血。
面容苍白,深蓝色眼珠黯淡充斥悲伤难过,他唇角血迹刺眼,但更刺眼的是面前的画面。
一直以来都在自欺欺人或许阿浔和那凡人真的没什么,可他现在却看到了……她吻他。
“这是假的,我不信。”
“阿晏,别逃避了,事实就是你根本不需要自责,是她背叛你在先。”
宿泽神色认真,按住他肩膀劝他,“她和那个凡人早就暗通款曲,而你还在因为演的假戏试探她被误会而愧疚。说不定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这样对你,也早就想解除婚约。”
“她怎么可能早就想解除婚约!她喜欢我,她爱我,我们的姻缘线牢牢的。”
他说了这么多,宿晏就只听见他最后那句解除婚约,让他恨铁不成钢。
但是看到弟弟为情所伤的痛苦模样,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再多说什么。
到这种程度就差不多了,以后再加把火,他们总能分开。
宿泽长长叹息一声,又告诉他一个消息:
“她为了那个凡人甚至亲自去找星纪仙君求药,但他刚好闭关,到仙台盛会才会出关。”
“然后呢?那又怎样。”
宿晏捂着脸,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还在往外渗出血迹,眼泪顺着形状漂亮的下巴滑落。
“她要带那凡人去,去仙台盛会,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宿泽的语气有点重,试图喊醒自欺欺人的他。
意味着什么?宿晏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阿浔醉心修炼很少去交际场合,但是只要参加就一定会和他一起,他们两个形影不离,每次这种时候只有他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其他男仙只能看着。
现在,她却要带一个凡人去。
这置他于何地?她真想解除婚约?
宿晏捂着胸口,流着泪再次口吐鲜血。
“阿晏!”
同源的仙力治愈着他,但他大概是痛到麻木,甚至已经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
他死死抓着被角,眼眶通红、语气不甘:
“我要去问她,我绝不同意她带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