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样。”
老爷子一锤定音,有粮媳妇踌躇再三,还是进屋把钱拿来了,一百二十块,分成四份,她手里就剩三十了。
家里能分的东西还真不多,农具都是生产队统一分配,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最金贵的就是粮食了。
称量分好,各把各的粮食带进自己屋,贺知年也拖着自己的那份回去了,不是他背不起粮食,是这条右腿实在不能再负重了,他要是再晚来个十天半个月,有钱买药也治不好这条腿。
第63章对照组大家长
“你说爸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要分家?”
有福媳妇这两年就没见公公像今天这么硬气过,自从伤了腿之后,十里八乡有名的能干人,也蔫巴了。
贺有福一直自诩是家里最聪明的人,别人看不透,他可看透了:“老爷子今天上午就不对劲,又是洗澡,又是打扫卫生,还不是被隔壁刺激的,以前老袁家哪比的上咱们家,现在人家生个女娃还热热闹闹地办满月酒,老爷子心里能不别扭吗?”
“再说了,大嫂以前那么巴结着咱爸,自打老爷子伤了腿,大嫂别说巴结了,有时候还怪老爷子没用呢,再看看隔壁老袁家,一样是自己把孩子带大,张老太在家里可一直是说一不二,爸自己伤心呗。”
有福媳妇点了点头,也觉得是这个理儿:“分家大嫂什么光都没沾着,老爷子也算是出气了。”
“出气?”贺有福嗤笑了一声,“老爷子心里憋闷着呢,你看今天分家的时候,谁也没说要跟老爷子一块儿过,就老爷子那脾气,一辈子活得比别人体面,老了却不被儿女稀罕,难受着呢。”
“难受你还不去安慰安慰你爸?”
贺有福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还翘着二郎腿,可就是没再说话。
爸就是脾气太犟了,这个家谁都能提分家,可爸最不该提,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能干人呢,腿伤了之后,别说去山上打猎了,每天赚的工分跟村里老太太们一样多,那腿看来是好不了了,而且眼瞅着是越来越严重。
不分家,大家一起吃饭,老爷子就算干不动了,也能吃碗饱饭,可分了家,大家各过各的,谁还管老爷子?
贺有德正在跟自家媳妇儿忆当年:“你是没赶上好时候,以前大嫂二嫂坐月子的时候,老爷子腿还好好的,坐月子天天有鸡蛋吃,还能喝几回鸡汤,哪像你现在,穷命哟!”
有德媳妇跟大嫂是远房亲戚,这门婚事还是大嫂介绍的,她不像丈夫那么馋嘴,就是犯愁。
“分家了,饭就得各做各的,可家里就一个厨房,咱们肯定得排在最后,冬天还好,不用去地里上工,开春可怎么办?”
“犯什么愁啊,咱用厨房的时候不抢第一个,你就看二嫂什么时候做饭,她做完了你再去,也不用她刷锅,就用她们家用过的锅,里面肯定得有点油水,大嫂就算了,那个抠门劲儿。”
其他两家两口子都能聊一聊,老大贺有粮这边,有粮媳妇根本找不到人聊。
女儿六岁,儿子三岁,还都是不懂事儿的年纪,她家男人呢,睡得比谁都早,孩子还没睡呢,这人呼噜就先打上了,心咋就这么大!
现在是六二年,贺知年以前研究经济的时候,也研究过这个特殊的时间段,对一些基本的物价还是有所了解的。
只是中药材的价格还真没怎么注意,不知道这三十块钱够不够他把腿伤治好的。
贺知年不光给右腿按摩,还试着在右腿不负重的情况下,慢慢舒展全身的经络。
原主虽然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爷爷了,可今年其实才四十九岁,但是看脉象,这是六十九岁的身体,除了右腿,身上还有不少别的毛病,需要好好调养调养。
第二天一早,贺知年把最厚实的衣服都穿上了,还带了一床被子,右腿可不能再受寒了,他去大队部借了辆牛车,驾着车过去的,余山村太偏了,公交车根本不通。
路难走,牛拉车又慢,贺知年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驾牛车他还是第一次,一路上走走停停,中午了还没到县城呢,倒是碰上了辆拉货的卡车。
“大爷,你这是要去县城吗?能不能去农业局给我捎个信儿?我是省化肥厂来的,给咱们县送化肥,这不车坏在路上了,你帮我问问农业局那边能不能派个人来修车,实在不行,就去市里请个师傅来,这车总不能不管。”
这卡车在省城都是稀罕东西,也不知道县里有没有能修卡车的师傅。
卡车啊,还是这种老式的卡车,原理贺知年都知道,他还曾经上手拆装过,只要不是坏了什么零件需要换,他应该能成。
“我这牛车慢,也没去过农业局,一来一回的,估摸着你得等到晚上了。这样吧,我以前在修理铺待过,见了师傅修过,你让我试试?”
原主年轻的时候确实在修理铺呆过,但他待的是修自行车的铺子,不是修汽车的铺子。
开卡车的司机,已经在这儿呆了小半天了,好不容易见着有人出现,也不想轻易放弃。
而且这大爷虽然穿得不怎么样,但人很有范儿,不像是个普通的老农民。
“你先看看,不能修就算了,千万别把车弄得更糟,要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先别动手,先跟我说,把我说明白了你再修。”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