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臭赖皮鬼
“后来呢?”
彭老太应少女要求,将她所知事无巨细口述一遍。虽然她口才没有多好,略显啰嗦,但因为故事足够精彩,一时倒也令众人都听得入了神。
他们从前虽然听说过有关地府的传说,可却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多相关细节。
那牛头马面、孤魂野鬼、岳庙史君一个个轮番出场,只叫人听的目眩神迷,津津有味。
不等少女发问,众人便纷纷催促彭老太继续讲下去。
彭老太倒是没吊人胃口,毕竟她家大孙子现在还病着,需要好好将事情原委讲一遍,令小仙姑知晓个中情况,才好出手相助。
“听俺孙儿这么一讲,老太我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不是我看花了眼,是真有只狐狸从俺家门口跑走!”
她喝了口水,继续往下讲。
彭老太说,在她开门的瞬间,彭二便卯足了劲儿往屋里跑,结果跑了没两步,只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当即两眼一黑。
等回过神来,他便已经回到棺材中的身体里,肚子饥饿到不行,于是嚷嚷着想要吃东西。
彭二还说,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直到从棺材醒来,那种浑浑噩噩茫然无措的状态,才彻底消失。
他知道,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至于彭二为何对被拘魂的经历闭口不谈,一来是他自己觉得那几日时光实在阴森恐怖,他不愿再想起。
二来也是当时史君叫来狐狸送他回家时特意叮嘱,让他不要到处宣扬此事,以免造生事端。
所以重返阳间之后,彭二便时刻谨记使君之言,半句话都不曾多说。
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在狐狸送他回家的路上,发生过一件奇事。
彭二听到一道熟悉声音,在身后呼喊他的名字。
“彭二!彭二!”
“等等!”
那人跟在他身后,叫个不停。
史君之前吩咐,让他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卯足了劲儿往家里冲,切不可半途停留。
彭二听了声音,只觉得那是冤魂索命,不仅不敢回头张望,反而跑得更快。
他本以为还阳归来,便能摆脱冤魂纠缠,谁知道从棺材里醒后,他还是每夜都能听见有人在窗外呼唤他的名字。
那道声音非常的耳熟,是他认识的一位已故之人。
彭二被这喊声叫得心惊胆颤,日复一日,终是大病不起。
“……你们当那索命的冤魂是谁?!他居然是我们彭村最招人恨的泼皮,彭赖!”
说到这里,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彭赖在他们彭村儿,也是十分有名气。
只不过,他那一身,全是些臭气!
他本名已无人知晓,被人以彭赖二字代替,可见此人活着时,有多么不招村里人待见。
彭老太说,这个彭赖倒也不能算是极恶之人,可平日里偷奸耍滑、借钱不还、泼皮无赖等浑事却没少做。
前些年,这人喝了酒走夜路,一头栽进水池子里丢了性命,许多人都曾拍手称快过。
即使后来彭赖死了有一段时间,还常常被人拿出来说闲嘴,不少人恨他恨到牙痒痒。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彭赖,人活着时不安分,死了还要变成冤鬼来害人。”
“我们家的确骂过他几句,老太我以前也和这个赖子有过争吵……可只是些芝麻绿豆大点的琐事。”
“他彭赖要是有什么冤屈,大可找俺老太算账,天天缠着我家孙儿算什么回事?”
说到这里,彭老太又是口吐唾沫,又是哭哭嚷嚷,叫人看了又好笑又可怜。
“彭赖?他怎么还好意思到上头来讨命!”
“嘘……小声点儿。”
“怕啥?我可不怕他?!这个臭老赖,自己死得倒早,可怜他家油娘宝姐,一对孤儿寡母实在可怜。”
“怎么说?
“他早些年欠的人好些银子,死了后,妻子和女儿还不上,只能将家宅抵出去还账……那娘俩个,如今都住在村子后边的草棚子里呢,风吹日晒,受饥挨饿,我前些日子路过瞧了一眼,好不可怜。”
“唉,造孽啊!”
“被彭赖这种无赖鬼缠上,怕是要坏事。”
“……”
各村人顿时议论纷纷,双眼放光,一个个都像闻到鱼腥味的猫,兴奋的到处打听。
“小仙姑啊!你可得为我做主!你就使使伱那神通,将彭赖给收了去吧!”
听着众人口中闲言碎语,彭老太不禁悲从中来,干嚎一声跪倒在地,连连请求。
“是啊,小仙姑,你就帮帮她吧!”
有心善妇人,帮忙劝道
“哪有这样求人帮的?就是家里没钱,也得捉几只鸡鸭来。”
也有人表情不忿。
不过,不论众人说了些什么,少女都没显露出太多表情。
她自始至终,都不是那种能被旁人轻易动摇之辈。
少女用视线不经意扫了扫衣袖处,等待了片刻。
见主人并未传音,她心有所悟。
之前,他们发现何家庄的鸦祸疑似是怨灵作祟时,主人曾命她到镇子上的道观买了桃木剑、符纸等物。
那时,少女便知道主人似乎并不擅长应对鬼魅。
“知道了!”
不过,她依然点头应下彭老太请求。
“我家主人最擅对付妖邪,怨灵鬼魅一类,我以前倒是从未遇过……”
少女没有将话说的太满,见彭老太目露失望之色,她话锋一转:
“不过一介小小泼皮无赖鬼,何需主人出马?”
“就让我陪你们走一遭便是了!”
少女今日吃了些酒,脸颊泛红,略有醉态。可如此夸下海口,却并非借酒意张狂,她是真有倚仗才会凌然不惧。
那日自清风中醒来,她蓦然想起很多事情。
其中,便有她在床头讲过许多遍的民间故事,那些民间故事里,有不少驱鬼妙术。
她就不信,把这些驱鬼妙术通通用上一遍,还能拿无赖鬼没有办法。
“是,是,小仙姑,这边来,跟俺到这边来!”
彭老太当即大喜过望,慌忙在前方带路。
“嘶……”
少女衣袖之中,蛇身缓缓游动,眸光微冷。
它对小姑娘的决定并无异议,之所以有所动作,是因为它感觉到,少女似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所以它打算继续潜伏,观察少女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