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青红皂白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的手心沁汗,连做两个深呼吸才稍好一些,抖着喉咙说,“我想再做一次鉴定。”
她如此提出来直接表明她不相信房井臣,不相信由房井臣来安排的亲子鉴定。
温贤宁的反应不紧不慢,紧抿起唇,眸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影掠过,“你想多了。”
唐珈叶无比坚持,“我有没有想多,等重新鉴定过后再看,如果你不答应,我先去检验我和童童有没有亲子关系。”
两个人在缄默中注视着对方,最后温贤宁落下眼睫,从右手边的抽屉里翻出一份东西,递到她面前。
这同样是份报告,而且是相同的标题,亲子鉴定报告。唐珈叶呼吸困难,也不管他是怎么弄到的,快速翻开,当看到最下面的鉴定结果时唐珈叶轻哼着笑了。
笑出了眼泪,笑得一手撑住办公桌角,手里的东西掉到地上,鉴定的对象是温贤宁与唐樱沫,鉴定的亲子关系为%。
温贤宁凝望着她眼角的泪水,她的表现有些反常,照常来说她看到这份与那份截然不同的鉴定结果,或悲或怒都是正常的,可偏偏她在笑,笑中有泪,肩膀抖得跟个风中凄楚的小花一样。
她心里哭得那么大声,他满脑子里全是她的伤心哭声,缓缓站起来,他的手快碰到她肩膀之前停下来,她太犟了,真的太犟了,这个结果他一直隐瞒不说就是怕她接受不了。
更令他担心的是,她恨他,他知道,哪怕他心甘情愿让她报复了,让她捅了那一刀,她对他的芥蒂仍然没有消除,她还讨厌他,不喜欢他,不想看到他。
闭了闭眼,他的手慢慢握成拳,缩回去,落进裤袋里,暗哑的说,“或许你应该怀疑这份鉴定结果的真实性,改天我们再去另一家权威机构重新做一次。”
唐珈叶咬住唇瞬间抬起脸,水眸中闪着莹莹的泪光,“温贤宁,你真当我是傻瓜吗?你一直在配合我,你根本就知道我回来是为什么,你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配合着我演戏,一步步按照我的步骤来,甚至在我进行到最后一步,拿童童身世来伤害你,你仍然是在配合我。你的戏演得不错,我上当了,蟑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以为我是蟑螂,你是蝉,其实你根本不是蝉,你是那只该死的黄雀!”
温贤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哀乐,“你说得对,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底牌是什么,你回国的真正目的我也清楚。”
原来真是这样,原来他早知道她的底牌是童童的身世,然而她又不知道童童原来真的是她的女儿,还傻到拿童童的身世去捅他的刀子,自以为自己的复仇计划天衣无缝,其实她才是最蠢的那一个。
哈哈,事隔四年,她又被他耍了一回!
是她的愚昧,是她的自作聪明,被复仇掩盖了头脑的冷静,才会蠢到与虎谋皮,简直蠢不可及!
唐珈叶低着头,一步一步后退,一步一步瑟缩,温贤宁却大举逼近,“唐珈叶,你又要干什么?你又要缩回你的壳里,又要胡思乱想吗?那个爱蜇人的唐珈叶哪里去了?你不是喜欢蜇我的吗?我就在这里,你随便蜇,你想怎么蜇就怎么蜇,我绝不还手!”
唐珈叶脑袋轰得一声,就在她准备揭穿童童身世的前一晚,他也这种口气,这种眼神,原来那一晚他就在无形中向她透露出讯息,他早就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早就一清二楚。
可悲的是,她刚刚才想清楚这一切,真的很可悲!
“疯子!”唐珈叶抬起沉重的头,眼神充满愤怒,带着隐隐的受伤。
温贤宁步步紧逼,将她逼近了墙角,一把扣住她颤抖的瘦弱双肩,竟然笑了,略带嘲弄的笑,“我是疯子,从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疯了,你不知道吗?”
唐珈叶咬紧牙,后背碰到坚硬的墙壁,努力平息住紊乱的呼吸,攥紧十指,颤抖着双唇咬牙切齿,“你知道……你知道我接近你身后藏着刀子,你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你等不就是今天这一刻吗?我拿童童的身世刺你,你却更加出奇不意地拿出童童的真正身份证明。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阴险的人。温贤宁,你就是条毒蛇!”
一只手压上她柔软的粉唇,温贤宁冷笑着,“唐珈叶,枉你自认为聪明,你怎么不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这么做?温氏有这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倒跑去陪你演戏,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遍体生出阵阵寒意,唐珈叶也在冷笑,“你也觉得这荒谬?你也觉得这不可思议,可这确确实实是你温贤宁做的,你问我,我问谁?”
她又开始不可理喻,又开始不分青红皂白,不用理智去思考,她明明可以的,明明有颗聪明的脑袋,只需转个弯就能想明白。
温贤宁一字一顿地咬牙,“唐、珈、叶,你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固执的女人!”
“温贤宁,你也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无耻阴险变态的男人!”唐珈叶吼完,猛力推开他,飞快地跑出去。
街上起了风,她不停地向前跑,眼泪在风中飞奔,她的心脏被刺得千疮百孔,先是房井臣,再来是温贤宁。
孩子,那个畸形的孩子原来不是她的,童童才是!童童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双手去揪自己的头发,心里有个声音在哀叫,这四年,她到底和怎样一个人生活了四年,原来一直生活在欺骗中。
调换了童童,害得她差点永远成为疯子,房井臣是罪魁祸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她得找房井臣问清楚,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童童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没有死,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并没有使她高兴多久,反而更多的是对自己整整四年被欺骗的愤怒。她恨的温贤宁不如想象中那么坏,她信任的房井臣却是无恶不作的坏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的头脑混乱不堪,不认识路,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去哪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