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谦……”她哭喊着。
他不为所动,只是艰涩开口,“松手!”
顾绮罗从没听到他这么冷淡的语气,一颗心霎时间就跌到了无底洞里。
她不堪的趴在地上,抬起头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仰望着他。
在她模糊的视线里,男人高大的身躯一点点的拔高,最后变成一座悬崖峭壁,是她此生都再无法靠近的山峰。
她忽地就痛苦落泪,哭得像个疯子一样。
“不,不要走。”她契而不舍的拽住他的裤脚,四肢百骸都僵硬到难以动弹,只能维持这样的动作。
他立了片刻,一言不发。
只是,沉默间,他已经强硬的拔开腿,沉默的走向门口的方向。
“你好自为之。”他的声音,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
顾绮罗眼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远去,她哭着爬过去,艰难地想要抬头。
“不。”她哭着喊他。
可他走得决然,连步伐都没有停顿,就好像真的想把她抛弃。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是这样的人。”
走到门口的男人步伐一停,口吻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漫不经心的小事。
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此时有多么的失望。
他的声音清晰,深深地刺疼了她的耳膜。
倏地,她喉间猛地一烫,热泪流淌而下,她狼狈爬行过去,试图抓住男人的一片衣角。
可不管她怎么张开手,不管她怎么努力,她指尖只能抓住一团冰冷的空气,一缕凛冽的寒风。
“不要走,不要走……”
她连滚带爬的追出去,那是她唯一能够做出来挽留他的举动。
她曾以为自己会得到幸福,可她没想到,这美好的未来不过是易碎的泡沫。
转眼间,她就失去了一切,她被彻底打回了原型。
看啊。
她多可怜啊,多像一条偷吃被人痛打的野狗。
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她哀泣大哭。
“求你,回头看一眼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停下好不好?
云谦,连你也不要我了么?
不要走啊!
这一晚,明明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顾绮罗却在今晚,把一生的悲欢离合都经历个遍。
最后她哭喊到声嘶力竭,哪怕嗓子都冒烟了。
他依旧没有停下来。
有那么一瞬,顾绮罗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彻底失去他了?
她狼狈无助的扶墙站起,整个身体在惨淡的灯光里摇摇欲坠。
她真的知道错了。
她怎么会不在乎他呢?
怎么会?
“求求你,回来好不好?”
“是我错了。”
“云谦,不要走。”
她带着哭腔的呐喊声,回荡在沉默冰冷的空气里,楼道的窗户打开,狂妄的冷风扑面而来,她开始战栗不安,哭声都被狂烈的风撕碎成片。
她好怕。
他是不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这深沉的夜色,包裹住她颤痛的心。
她觉得自己在今夜失去了一切。
……
江满月和慕岚做好饭菜出来一看,发现门打开着,江云谦和顾绮罗都消失不见了。
江满月心底疑惑,“不是说好要一起过年么?怎么我哥哥和她先走了?”
因为客厅里放着电视,所以方才外面的哭喊声,他们根本就听不到,再加上今晚到处都在放烟火。
慕岚神色淡然,“打个电话问问。”
他说完就准备去拿手机。
江满月眸光一闪,忙阻止他,“不要打。”
“怎么了?你不是担心他们吗?”慕岚眉目一挑。
江满月意味深长的笑:“他们或许是出去过二人世界了呢?我哥要给我找个嫂子,我可不能拖后腿,让他们浪漫去吧。”
江满月把这事情想得太天真,丝毫不知道今晚他们的纠葛,是因她而起。
江云谦可以当作不知道,无所谓。
可他没那样做。
因为江满月是他唯一的妹妹,从小相依为命的情谊,胜过任何东西。
他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更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和顾绮罗在一起。
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因为他们两人的缺席,今晚的团圆饭很冷清,这下彻底的变成他们的二人世界,不过两人的相处有些别扭尴尬。
只要空气一静下来,江满月就忍不住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独处。
明明什么都没变,可她却觉得什么都变了。
时间慢慢地流逝,慕岚于沉默中缓慢地开口。
“想去放烟火么?”他面上表情平静,无悲无喜。
“可以?”她的眼眸弯弯。
“怎么不可以?”
慕岚点头应允,两人就离开了镜湖,去街上买了烟火棒,拿在手上飞舞甩动。
不过让江满月惊讶的,是慕岚长这么大居然没放过烟火。
他拿着烟火棒在手里,那神色是说不出的别扭。
“不会玩,你喜欢那你玩。”
江满月赶紧甩着烟火棒往河边上跑,绚烂的烟火于黑夜的天空绽放,一簇簇的烟火点亮了苍穹。
她于斑斓的烟火天光里回眸,“阿年,你怕什么啊?你不会是长这么大,从来没在新年玩过烟火棒吧?”
因为新年的缘故,河边放烟火的人很多,人潮拥挤里,他忙迈开脚步往她那边走去。
“阿年,你快来。”她眼底笑意烂漫如山花。
她不等他回答,又钻入人群里,往河边跑去。
慕岚无奈,只能再次跟上去。
他不喜欢热闹的场合,可今晚的江满月活波灵动得像蝴蝶,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江满月还准备往前面挤一点,忽见前面的人拿着烟火棒转身,烟火棒绽出零星的火光,火光眼看就要飞溅到她脸上!
她忙往后退,可一个踉跄,猝不及防的跌入一人温暖的胸膛。
男人扬起手,零碎的火星就坠到他的手背上。
灼烧的刺疼,从手背蔓延,烫出一个通红的血泡。
慕岚的脸色微变,把怀中人牵到一边,“你怎么样?”
江满月抬眸,就看到了慕岚那张俊秀的脸。
“你的手!”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
慕岚不动声色的抽开手,“没事。”
“这么大一个血泡,怎么没事了?不痛吗?”她皱眉。
“痛?那又如何呢?”他倏而自嘲勾唇,眼底是明灭不定的光,语气惆怅而微凉,好像带着无尽的落寞。
“反正也无人会在乎我痛不痛,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