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证据一应俱全,云洛阳连请一个律师的环节都省了。
云言不知道云洛阳最后被判了几年,她没有问郑宜良,郑宜良也没有主动告诉她。
云洛阳被带走的第二天,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云言在郑宜良的陪同下,去云宅看望了柳如是。
仅仅两天,柳如是就消瘦了很多,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的憔悴。
说是没感情,其实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情义都没有?
看见云言和郑宜良,柳如是赶紧下楼去扶云言,责怪道:“怀孕了怎么还吓跑啊!”她看着一切如常,像是从来就没有云洛阳这个人一样,但是云言还是能感受到,肯定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自己母亲的笑容中带着苦涩。
云言看着这样的母亲,很心疼,却也只能勉强笑笑道:“怀孕期间也是要适当运动的啊,这样对胎儿才好。”
“也对也对!”柳如是点头,扶云言坐在沙发上,对郑宜良道:“随便坐啊宜良。”
“怀孕期间最重要的是情绪和饮食,情绪当然要自己掌控调节,饮食却要格外注意。”说着柳如是那来一个笔记本,一边翻一边说:“妈妈这几天上网搜索了一些孕妇适合吃的食物,又从做奶奶或外婆的朋友那里问到了一些经验,都记下来了,回头给吴妈,让她也看一看。”
笔记本上都是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有的还配了图。柳如是当然知道,这些吴妈肯定已经做好了,但这是一个做母亲的本能,总希望把最好的给孩子。
云言忍不住鼻子酸了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这么多年对母亲的怨恨也好,无奈也好,在母亲翻开笔记的那一刹那,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云言扑在柳如是的怀里,泪水决堤。
“妈妈,对不起!”云言哭着道歉。
柳如是抚摸着云言的头,温柔道:“傻孩子,和妈妈说什么对不起啊!你们做的很对,不能让他继续犯错了。”云言的“对不起”,柳如是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
郑宜良也开口道:“阿言这不是你的错,阿姨不会怪你,别哭坏了身子。”
云言好半天才止住了哭泣,眼圈红红的,眼睛也明显的肿了。
郑宜良叹气,去卫生间洗干净毛巾,拉过云言,仔细的给她擦脸上的泪痕。
柳如是默默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郑宜良对云言好,把她放在心尖上,从这些小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吩咐吴妈准备了午餐,柳如是对云言道:“言言啊,问问你大哥忙不忙,不忙回家吃饭。”
云言也好几天没看见云函了,于是把电话很快拨了过去,她拨打的是云函的办公电话,因为云言知道,这个时候打私人电话,肯定是没人接的。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另一端响起云函有些疲惫的声音:“您好,哪位?”
云言轻笑一声道:“哥,是我。”
云函揉了揉眉心,利用接电话的时间喝了口水。这两天他不分昼夜地忙,云洛阳的事情被捅出后,虽然云函尽力把伤害降到最低,保住了云氏,但是云氏受到的损失绝对不少,有许多有经验的老员工趁机跳槽,云氏股票狂跌。
云函喝了口水润润喉咙,问道:“你在家里?”
云言说:“是啊,我和宜良都在,今天郑姨做了好多菜,妈妈叫你回家吃饭。”
云函看着一桌子等待自己签的文件,疲惫地笑了笑,道:“今天可能不行了,我这里还有好多工作等着我去做。我让员工加班,总不好我这个老板先走吧!”
“哥,工作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啊!身子熬坏了,谁来复兴云氏啊?身体是本钱,别太拼命了。”云言劝到。
云函考虑了一下,像是做了很大决定一样道:“成,哥今天回家吃饭。”
挂了电话,柳如是问:“小函回来吃饭吗?”
“回来,”云言点点头,“大哥最近太忙了。”
柳如是叹了口气,缓缓道:“小函这孩子也不容易啊!”
半个小时后,云函便开车回来了。进屋将外套随手给了郑姨,发现桌子上的菜都已经摆好了。
“宜良,小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云函从洗手间出来,一边坐到餐桌旁一边笑着问道。
郑宜良也坐下,“我和阿言上午回来的。”
云言很高兴,她说:“我们一家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一家”并不完整。
她下悄悄瞟了一眼云函,看他面色如此,又看了看母亲,表情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才放下心来。夹了一块菜放到云函碗里道:“大哥,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眼睛都敖红了,人也瘦了。”
柳如是也道:“是啊小函,工作怎么说也没有身体重要,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把公司里的事情暂时放一放,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云函只是笑笑,未置可否。
云言一看云函的态度就是“认错态度良好,死不悔改”,于是道:“这几天我会监督你的,不许阳奉阴违。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不然身子会垮掉的!”
云函无奈,看着云言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霸道?看吧,都是宜良给惯的。”
郑宜良不说话,只是看着云言微笑,云言有点脸红,赶紧道:“大哥,你不许转移话题!”
“好!哈哈哈!”云函大笑,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好了很多。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郑宜良突然提议道:“阿姨,不然你去我家待一段时间吧,正好阿言怀孕了,你也方便照顾。”云言知道郑宜良这个提议多半是怕柳如是一个人在家寂寞,人一寂寞就容易胡思乱想。
“这……”柳如是有点犹豫,她怕给女儿带来不必要的负担,不想让女儿在郑宜良面前觉得亏欠了什么。
云言也道:“妈,这段时间你就过去住吧,你知道孕期容易情绪不稳定,宜良也不能把公司扔下不管,一直在家陪我。如果你去了,还能和我说说话。”
柳如是笑了笑,点头道:“好,那妈妈过去陪你一段时间。”
吃过饭后,云言和郑宜良先走了,云函答应明天一早送柳如是过去。
郑宜良没有喝酒,所以还是能开车的,不用叫司机过来。
云言坐在副驾驶上,头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道:“妈妈之前说她不知道对云洛阳的感情,她说可能就是一种习惯,但是今天看到妈妈的样子,我就知道不是这样的,妈妈对云洛阳还是有感情的。”
郑宜良没有说话,云函继续道:“妈妈嫁给云洛阳的时候还很年轻,现在感觉一眨眼,都快二十年了。二十年真的不算短了,人生中能有几个二十年呢!其实我一直觉得云洛阳虽然对妈妈很恶劣,但是他对妈妈也一定是有感情的,不然他将云氏发展壮大后,完全可以不要妈妈。”
郑宜良点头,他说道:“没有真正冷酷无情的人,只是他们把金钱名利地位看的比情义还重。”
云言想了想,问道:“宜良,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也有七年了吧?”
郑宜良扭头看云言,发现她并没有看自己,而是没有焦距地看着某处发呆。
“阿言?”郑宜良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云言转头,对郑宜良笑笑,把手放在他握方向盘的手上,缓缓道:“我时常想,如果我回国之后发现你已经结婚了,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郑宜良肯定地说。
云言好笑,“可是你都不记得我了啊!”她还记得刚回国时,阴差阳错进了郑宜良公司,被百般刁难时的情景。
郑宜良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心道:“虽然我脑子不记得了,但我心还记得。”
一句话,云言的眼泪就刷地掉了下来,她忍住不哭,泪水却像决堤一般,根本止不住,最后越哭越凶,变成了嚎啕大哭。
郑宜良只得将车子停在一边,将云言抱在怀里,轻轻抚着背安慰道:“不要哭了,你哭起来会吓到宝宝的。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你身边,一起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不好。我们的路还很长,阿言,我们以后一家三口好好来过好不好?”
云言在郑宜良怀里点头,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郑宜良无奈又宠溺地摸了摸云言的发顶,安慰道:“再哭的话,宝宝要缺水了!”
过了好一会儿,云言才忍住眼泪。郑宜良重新启动车子,却不是开往回家的方向。
云言有点懵,加上刚刚哭过,脑子有点不大好使,她问郑宜良:“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
郑宜良笑笑说:“带你去一个地方,补上我们当初忘了的仪式。”
云言更加摸不清头脑,虽然知道郑宜良不可能害她,但还是摇头道:“我不去,我哭的这么丑,妆都花了,哪里我也不去!”
郑宜良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阿言,我们的日子还很长,只要是你,无论美或者丑,我都一样喜欢。”